商亭羡胸口被剑刺伤,正是心脏的位置。
他什么时候受的伤?
玉君竟然没有发现,她看着他的伤口,一双柳眉紧紧的皱着。
眼里含着泪光。
商亭羡知道她怕血,将她推开,用大氅将伤口罩住,神情黯然道:“别看。”
玉君却又扑了过来,还哭了。
“小孩,你哭什么?”
“我替你可惜。”
“一点小伤,不至于要命。”他说话有些吃力,但还是努力安慰玉君,怕吓着她。
“你长得好看,死了可惜。”
商亭羡一时哽塞,伤口又开始疼了。
玉君吩咐马夫去仁京堂,一边掀开他沾染的衣服,露出胸前那道赫然醒目的剑伤,伤口齐平外翻,流血不止。
“我手边没有药,只能先帮你封住穴位,以免失血过多。”
她说着从头上拔下三根银针,拉过商亭羡的手臂,将银针分别扎进他腕上的三处穴位。
捻针片刻,伤口果然止了血。
可他身体太虚了,加上寒症发作,身体一时吃不消,整个人半晕半醒的靠在车壁上,再无力气说话。
马车驶离热闹的长街,往仁京堂方向去。
夜幕之下,小街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车帘微掀,
玉君感受到一股冷气袭来,裹挟着杀气,她看了眼商亭羡,他闭着双目,脸色苍白,恐怕再难迎战。
于是,她又从头上取下一根银针。
趁商亭羡不注意,扎进他脖侧。
他在闭目中轻皱了下眉,随后彻底晕了过去。
玉君确定他不会醒来后,语气轻沉道:“安心睡一觉,接下来,交给我。”
话音刚落……
只听到外面嗖的一声,车夫应声倒下。
马车也停了下来。
月色下,几名黑衣人手持弓箭,立于两旁的小楼之上,各个满面杀气,随着带头的人一声令下,几把弓箭从四面八方对准了那辆马车,接着利箭齐射,穿过车壁,射|进马车里。
车内落针可闻。
没有一丝动静。
带头的人吩咐手下:“去看看。”
黑衣人领命,从屋脊上一跃而下,十分警惕的朝马车走了过去。
刚要伸手挑开车帘……
一支利箭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刺穿车帘,从里面射了出来,力道之大,穿过了此人的胸口,扎进了身后的小楼柱子里。
那根结实的高柱,被击出了裂痕。
而那名黑衣人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胸口被利箭射穿一个窟窿,以下跪的姿
势死在了马车前。
两旁的黑衣人们面面相觑,立刻举起手中的长弓,对着马车再次射击,可利箭射进去后,里面依旧没有动静,他们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带头的黑衣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车里的人不是世子。”
便见,一只素白纤细的手,温柔的拨开了车帘。
马车前挂着的灯笼在微风中摇曳,暖色的薄光洒在女子的脸上。
那是一张冷艳绝尘的脸。
玉君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嫣然之姿,清魅含笑。
却又冷得吓人,极具危险。
她从马车里下来,看了眼跪在面前,已经没了气息的死人,红唇上翘,冷艳一笑。
接着那些黑衣人从屋脊上下来,将她困在中间。
“你是什么人?”
“我?”她歪了歪头,笑得更艳,娇俏的小脸看起来天真无邪,幽幽道,“我叫玉君。”
“商亭羡呢?”
“车里。”
“动手!”
黑衣人扔下弓箭,拔出了手边的剑。
玉君站在车前,依旧眸光含笑的看着他们……果然都是年轻人,不知死活。
带头的人下令道:“不留活口!”
玉君身形如柳枝般纤细,一剑就能将她解决。
可他们哪里知道
,再细的柳枝,捋直了,也能杀人。
黑衣人提剑杀来时,玉君手臂轻轻一挥,利箭从她袖口飞出,只见几束锋利的银光从空中闪过,下一瞬,几名黑衣人毫无预兆的倒在了地上。
几乎是一箭毙命。
只剩下那个带头的男人。
月光下,女子迎风而站,昳丽可人。
她脚边,尸体遍布。
男人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这幕:“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声音颤抖得厉害。
感受到了玉君身上强大可怕的气场。
玉君笑靥明媚,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与她无关。
她朝他走过去,声音依旧轻轻细细,温柔的道:“只有死人才配知道。”
男人握紧手里的剑,刺过去。
玉君身子一侧,轻松避开,再一转身,她修长的手指擒住了男人的喉咙,顺势打掉了他手里的剑,再一挥臂,将人甩进了旁边昏暗的巷子里。
“嘭”的一声,先是砸到墙上,再滚到地上。
男人浑身骨头断裂,口吐鲜血。
玉君缓缓走进来,身后背着光,万千银丝迎风飘拂,在黑暗中散发着光芒,犹如神邸,一步步逼近男人。
男人伏在地上惊恐的往后退。
直到撞上
身后的杂物才停下。
玉君居高临下的站在他面前,用脚背挑起他的下颌,迫使他看着自己。
“你受了谁的命令?”
“放过我……”
“说!”
“求求你放了我,我还有……还有妻儿。”男人张着满是鲜血的嘴求饶道。
他若是说了,京里那位不会放过他的妻儿。
玉君本就没什么耐性,她眼神暗了暗,蹲下身扯下了男人脸上的黑布。
那是一张布满剑痕的脸。
玉君的表情松了松,看起来像是心软了。
男人以为这是个机会,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刺向玉君,但手臂伤得厉害,劲使不上来,只能胡乱往前一划。
银光划过,在玉君的脸上划开了一道骤长的口子。
她可以躲。
但没有躲。
她只是想看一看,这个满脸剑痕的男人,是否会为了他的妻儿向她求一条可以活下去的生路。
可他没有。
玉君扣住他的喉咙,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压到墙上。
她脸上的那道伤口,红得刺眼。
却又将她的美衬得更艳,更冷。
男人通体发冷,面如死灰。
玉君眼底泛着猩目的红,轻扬下巴道:“听好了,我叫玉君,姑苏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