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是这个世界食物链的最高端,但同时也是最具有劣根性的高等生物!
这一群乌合之众聚集在一起,想要改变其原先懒散、消极的生活态度,必须得使用强有力的高压手段!
圣人说的好,“慈不掌兵!”
一支军队,想要拥有最强的战斗力,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必须保证军令的贯彻执行性!
军中无父子,军令如山倒!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既然加入了这个群体,那第一点要学会的便是“服从”、“服从”、再“服从”!
这便是刘如意最简单、也是最粗暴的基本原则!
一个上午的时间,根本没有其他任何花哨的动作,就是死练军姿,所有人,包括刘如意在内,全都如同木桩一般,钉在了小校场内。
风雪已经散去,太阳高高的挂在天空中,柔和的阳光军训的铺洒在地面上,这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刘如意轻轻扭了扭了脖子,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默默的走到了军阵最前方,“弟兄们,我等都是军户子弟,当兵吃饷那是我等的本分!但眼下我大明兵荒马乱,哪里都不太平,某之所以招你们前来,便是要操练技艺,练习军法!只有勤练武艺,将来你们才可以更好的保护你们妻小家人!”
刘如意说完,凌厉的目光挨个扫过场内众人,众人无一敢正视刘如意的目光,只是本能的将身子挺得更直了一些!
“好!都是好汉子!既然兄弟们跟随着刘某,刘某自是不会亏待了自家弟兄!来人,将好酒好肉抬上来!”
片刻,刘府几个健壮的仆妇抬着几口大锅摆到了众人眼前,还有几个丫鬟则是抬着几坛子美酒落在了后面!
大锅中“嗤嗤”的冒着白气,浓浓的肉香随着微风,吹散到每一个人的身边,这些军汉们忍不住都伸长了脖子,但是却不敢轻易乱动!
刘如意点了点头,这一上午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威压棍棒之下,这些军汉们心中已经产生了畏惧之心,勉强可以克制住心中的欲望!
刘如意端起酒坛,倒了一碗烈酒,走到了那个叫“春娃”的少年军汉身边,他刚开始虽然有些孩子气,但被刘如意好生收拾过一顿之后,这一上午,直挺挺的站在最前方,就连大锅里的肉香也不能对他产生半点波动!
“来,少年郎,满饮此杯!”刘如意将酒碗递到了他的手中,嘴角边却是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意。
“刘,刘总旗?”他还是有些惊慌,端着酒碗不知所措。
“呵呵,今天你表现不错!干了它!”刘如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鼓励道。
“恩!”春娃咽了口唾沫,身子也不在颤抖,他端起酒碗,“咕咚咕咚”的将碗中美酒全部灌进了肚中,还有些青涩的小脸上迅速泛起了一丝潮红。
“去那边吃饭吧!”刘如意笑着踢了他一脚。
“谢刘总旗!”春娃赶忙跪地对着刘如意磕了个响头,这才欢喜的朝着几个仆妇那边走去。
刘如意看着他背影,默默点了点头!
人说,少年时是最具可塑性的,他们的世界观还没有完全形成,脑子又是一生中最灵活、最聪明的时刻,只要善加引导,他们真的可能带给自己意想不到的惊喜!
如此,刘如意亲自端着酒碗,一一为在场每一个军汉斟酒,温言勉励,这些军汉自是一个个感激涕零,每个人喝完美酒之后,都是要对着刘如意磕头谢过,这才跑到另一边吃饭。
一个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刘如意已经有些纯熟。
虽然这只是一些最简单的小手段,但时间长了,潜移默化之下,便会在人的脑子里形成惯性,以至于养成习惯,好处自是不言而喻!
大耳贼曾对后主言,“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小到调解家中琐事儿,大到治国平天下,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要从点滴做起,只有一步一个脚印,根基扎的稳了,将来才会一跃千里!
……
一连七八日,时间已经到了腊月中旬,刘如意依旧没有让这些军汉们尝试其他多余的动作,一直是苦练军姿。
虽然这样显得有些枯燥,但效果却是异常明显!
如今,这些军汉们个个精神饱满,身上懒散的气息消散殆尽,每个人的身上都流露出一种干练之气。加之刘如意不吝钱财,顿顿饭食管饱,肉汤管够,这些军汉们的身子也渐渐强壮了一些,原本映在脸上的营养不良和枯黄的菜色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则是一种健康的红润。
这几日来,刘如意又令福伯在刘府前院的空地上搭建了十余间草房,用来当做这些军汉们的营房,这样也使得原本的仆役房不再那般拥挤。
虽然冬日里并不适合兴建土木,但无论何时,金钱永远都是最贴切的指向标,刘如意肯出银子,那干活的人还会少了么?这些营房地基都是用条石构建,彩石镇别的不多,就是石头多,上方则是用茅草与木柱加盖,材料也都是现成,所以根本没有费太大工夫。
按照刘如意心中的计划,这四十多个军汉,刘如意打算将他们训练成脱产的全职军人,虽然这会消耗掉刘如意大量的银钱,但技不压身,武力永远是最可靠的保障,不说别处,就是眼下的彩石镇也不并不太平,刘如意自然分得清轻重!
至于铺盖被褥,刘如意全是托刘汉仪在济南购得,整一色今年的新棉,这些穷苦的军汉哪里见过这等高级货,都是喜不自禁,对刘如意更是愈发尊敬,纷纷称赞刘总旗仁义,虽是点滴小事,但在无形之中,却也使得刘如意的权威又有上升。
只是,关于军服,刘如意也曾令福伯前去百户官邸催促过几次,但眼下大明的时局早已纷乱不堪,卫所内连本就不多的战兵装备都供应不起,更何况刘如意这等上不了台面的屯兵?无奈,刘如意只得暂时作罢,好在这些都只是身外之物,并不影响日常操练。
……
又过了几日,距离刘如意操练新兵已经过去了十来天,这时,经过了十余天的相处,刘如意对这些军汉的秉性也有了大致的了解,挑选军官也就提上了日程。
在这些军汉当中,领有小旗衔的有两人,不过他们本就是百户所内的边缘人,而刘如意只注重操练成果与对自己的忠心程度,那些虚名根本不在刘如意考虑范围之内!
如此,刘如意的五队兵丁,分别分为五甲,每一队选一甲长,火郎和小六儿各领一甲,这自是毫无疑问!而那少年春娃、以及赵三虎由于操练十分卖力,加之对刘如意忠心耿耿,这次也被提拔为甲长!
至于这最后一人,刘如意挑中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汉子,与寻常的军汉们不同,他身材高大,肌肉强健,脸上线条刚硬坚毅,眉眼之中不经意间总是流露出一丝看破红尘往事的沧桑!
他叫赵沧海,本是辽东军户子弟出身,几年前,他们老家被鞑子洗掠,为了活命,他带着全家从海路逃难到登州府,只是,不知后来不知出了什么差池,他的全家老小十余口全部丧命在海上,只有他一人活了下来,投奔到这彩石小镇的一家远方亲戚家中,重新做起了军户!而他,也是这四十多号军汉当中,唯一一个没有家眷的。
赵沧海虽沉默寡言,但是刘如意每次吩咐的任务,他却总是能很好的完成,就算小六儿和火郎也无法与之相比,而且,前几日,这些军汉们无意间嬉闹的时候,刘如意却是发现他的身手也是极为了得,似乎也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沧海大哥,这最后一甲,某便交给你了!”刘如意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诚的道。
“刘总旗?这……”赵沧海诧异的看了刘如意一眼,显然没有料到刘如意竟然将这等重要的职位,交到自己这样一个陌生人手中。
“赵大哥,你是好汉子!我相信你!”刘如意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手!
“刘总旗!”赵沧海深深吸了一口气,坚毅的脸孔微微舒展,他同样用力的握住了刘如意的手,“刘总旗,某不会说话,以后就看某的表现吧!”
“好!”刘如意赞了一声,“既然聚到一起,那便都是自己兄弟!有我刘某一口吃的,绝对不会让众位兄弟饿着肚子!”
“刘总旗仁义,愿为刘总旗效死!”众军汉纷纷跪倒在地,声音整齐而划一!
刘如意轻轻点了点头,嘴角边却是流露出一丝笑意!
……
有了这些军官,刘如意得以轻松了许多,凡事不必再亲力亲为,更多的训练工作则是交由这五个小军官来完成。
不过,即便如此,这每日斟酒的任务,刘如意却是依旧亲自完成,毕竟,这洗脑工作,那可是一刻也不能放松!
这一日,刘如意让这些军汉们站完军姿,开始尝试一些队列的练习,一个长相俏丽的小丫鬟,却是急火寥寥的跑到了小校场内。
按照刘如意制定的规矩,这小校场乃是军机重地,除了做饭的仆妇丫鬟,其他人等是绝技不许进来的。
“慌什么?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刘如意冷冷的叱问道。
那小丫鬟却是径直跪倒在地,哀声哭泣道:“少爷,不,不好了啊!夫人和两位姑娘在前街的绸缎庄里,被人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