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次见面,是温顾送她回京,不过?短短两日的功夫,温顾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萧惋从?来没见过?温顾打仗时的样子,如今见到,只有心疼。
她不管不顾地扑到温顾怀里?,温顾下意?识回抱住她,又想起自己一?身泥污,只得放下手?,“惋惋,我身上脏。”
“哪里?脏了,我不觉得脏。”萧惋抱得更?紧了。
“王陵说你有重要的东西交给我?”温顾问。
萧惋松开温顾,正色拿出虎符,“今日在?城内,我遇见了元阳公主,她用半年时间,做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假虎符,将真的虎符换了出来,就?是这个。”
温顾接过?,对着烛光看了看,点头说:“不错,这个确实是真的。”
“北羌大军历来只认虎符不认人,有了虎符在?身,打赢北羌易如反掌。”萧惋说。
温顾拿着真虎符,脸上并没有什么喜色,“我们在?北羌的探子,探听到北羌皇帝正暗中?查找元阳公主的下落,若是此时我们拿出真虎符以挟北羌大军,那么北羌定会知道这虎符是元阳公主送出来的,到时候,元阳公主恐怕……”
后半句温顾没明说,但是萧惋知道他想说什么,
若是北羌皇帝知道虎符是元阳公主送出来的,恐怕会要了元阳公主的命。
“那我们可否事先救元阳公主出来?”萧惋问。
“你和元阳公主感情深厚,遇见她的时候,应当已?经劝说过?她回靖国?吧。”温顾了解萧惋。
“是啊,不过?她不愿意?和我回去,放不下女儿和未出世的孩子。”萧惋叹口气说。
她能理解元阳公主身为母亲的爱子之情,因为她也是一?名?母亲,若是要她离开承欢,她也不会答应。
“那我们就?算是去救她,她也不会和我们走。”温顾将虎符收起,“此事容后再?议,你先说清楚,为什么没回京城?”
那日他亲眼看着两辆马车驶向城门?方?向,后来他知道北羌人攻入城内后,算了算时辰,萧惋他们应当早就?出城了,所以在?知晓北羌声东击西的计谋后,便直接带兵攻打北羌。
如今知道当日萧惋根本没离开城内,他心里?一?阵后怕。
“当日走到城门?口,罗师傅预感到有危险,说什么也不让大家出城,我们便在?一?家酒馆等了会儿,结果没多久北羌人就?打进来了,我怀疑北羌人应当早就?埋伏在?城外了,若是正常出了城,说不准会遇到什么危险,留在?城内也算躲过?一?劫。”萧惋说完,又简单讲了车行关门?以至于无法?出城的事,“不过?也多亏了车行出尔反尔,要不然我还遇不到元阳公主呢。”
温顾得知大家一?切都好,松了口气,“今晚你就?在?这里?将就?一?晚,明日一?早我派一?队人马送你回去,王将军在?城内安置百姓,你回去和王将军在?一?起,我也放心些。”
这场仗已?经开始打了,形势更?加危险,温顾不放心再?让萧惋这么回京,和王将军在?一?起反而更?安全。
“嗯,我这次来就?是为了亲手?把虎符送到你手?上,送到了我便也放心了。”萧惋说着,抬手?去摸温顾的眉眼,手?抬到半空却被温顾捉住。
“手?腕怎么红了?”温顾皱眉。
“没什么,只是方?才到了营地外围,被巡逻的士兵当成奸细绑住。”萧惋笑着说,“你可千万不要罚他们,他们负责巡逻,自然不能轻信他人,而且我听说,昨日晚上有名?女子称自己是王公子的家眷,被人放进来了,怎么回事?”萧惋想起那个士兵的话,不由得问。
一?提起这件事,温顾就?皱起眉头。
昨日他们和北羌的战事持续一?整日,直到把北羌逼退回北羌境地内,他们才退兵,回到营地时已?经深夜了。
由于他的营帐一?直没人,所以没点灯,他进去之后,也没仔细看,洗了把脸就?坐到床上,准备脱鞋睡觉,结果察觉到床上有一?人呼吸声,他立刻警惕起来,回首掐住那人脖子,那人吃痛叫了一?声,竟是个女子!
把人拖出去,叫了巡逻的人来问,巡逻的人也傻了,支支吾吾地说:“这位说自己是小王将军的家眷,怎么到了将军的营帐里?了?”
他大怒,先是把放这女子进来的人打了二十军棍,而后把王陵叫了过?来,王陵一?见那女子,吃惊道:“我不是把你送走了吗,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原来这女子是王陵在?沧州救下的那名?女子,她并没有走,而且一?路跟着王陵到了军营,还以王陵家眷的身份钻进温顾的营帐。
这女子揣着什么心思,王陵算是看出来了,这是瞧出了温将军的身份想攀高?枝呢!
把那女子关了一?夜,温顾一?夜没睡,打了盆水将自己床上的那层薄褥泡了,连夜洗干净,天蒙蒙亮的时候,才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眯了会儿。
今日一?早,他便命王陵再?将那女子送走,若是那女子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便按照军规处置。
同时,他还加强了营地的巡逻,无论何人出现在?营地周围,都不得放松警惕,若是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便都当做奸细处理。
温顾将事情发?生的大概讲了一?下,省去了被爬床的那一?段。
“没想到那女子竟然跟到了军营来,胆子也太大了,对了,在?沧州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她便觉得她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到过?,可就?是想不起来。”萧惋说。
温顾起身替萧惋铺干净的褥子,“想不起就?不想了,左右也是无关紧要的人。”
褥子铺好后,温顾让萧惋躺下,“试试,能不能睡?”
床只是用两个长木板拼起来的,只铺一?层薄褥子,硬得很,萧惋躺上去,身上被硌得疼,但是这里?环境简陋,萧惋也不想让温顾多费心。
“这样挺好的。”萧惋起身说。
温顾知道她没说实话,他记得自己还有一?件大氅,便想找出来给萧惋再?垫一?层。
就?在?他转身之时,营帐外的火光突然变得凌乱,举着火把的士兵跑起来,还能听见马蹄声。
温顾和萧惋对视一?眼,都觉得外面有事不好,还没等温顾跟萧惋说一?句“在?这儿等我”,就?听见外面有人喊道:“北羌的人打过?来了!”
北羌夜袭!
原本北羌被打退,元气大伤,没有个三五日不会再?来,没想到今日会夜袭靖国?营地。
不过?由于昨日那女子的事,温顾加强了营地外围守卫,是以北羌夜袭短时间内并未给大军带来很大的冲击。
温顾拿起刀便出了营帐,萧惋跟了两步,走到门?口,掀开帘子大喊:“小心啊!”
外面全是拿着火把在?跑的士兵,萧惋向远处看去,能看见骑在?马上的北羌军身影。
两边的人交锋,定有伤亡,骑在?马上的人倒在?马下,白晃晃的刀剑瞬间就?染了血,萧惋被眼前的场面震慑,忘记松了帘子回营帐内。
那四名?护卫见了萧惋,拿着剑护在?了营帐周围。
“夫人,快进去吧,外面危险。”
其实现在?营帐内外也没什么安全危险之分,北羌夜袭来势汹汹且人数很多,此刻营地几乎成了战场中?心,到处都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利箭,刚刚还好好站在?眼前的人,也许下一?刻便倒下。
混乱之中?,萧惋看见那个将她认作奸细的士兵,向敌人挥着刀,还没跑到敌人近前,胸口就?中?了一?箭,倒在?地上不动了。
护卫看不下去,将帘子从?萧惋手?中?夺下放下来,萧惋的视线被帘子隔断,但是耳边的声音却依然清晰。
这一?战,一?直打到了天亮,温顾一?夜未归,萧惋一?夜未睡。
天亮之后,萧惋出了营帐,看着军医给伤员包扎伤口,有的已?经牺牲,身上盖着一?块布。
走到军医面前,萧惋蹲下说:“我能帮你做什么?”
“使不得啊夫人,夫人还是回营帐吧。”军医惶恐。
“既然受了将士们保护,我也该做点什么才是。”
“那夫人就?帮我磨药吧。”军医不敢让萧惋做一?些脏的累的活,便让萧惋坐着磨药。
萧惋叫四个护卫也去帮忙,自己按照军医的要求磨药,配药,之后煎药,再?一?碗一?碗给伤者端过?去。
见萧惋这般平易近人,大家也渐渐和萧惋说上话了,“夫人,昨晚温将军把北羌人击退后,乘胜追击,一?直打到北羌城门?才停,现在?还守在?哪儿呢,北羌人真怂,只会干一?些偷袭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另一?人说:“温将军说了,兵不厌诈,管他是明枪还是暗箭,都把他打回龟壳里?去!”
语毕,周围人都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批伤员被送回来,其中?一?个轻伤,只是伤了手?臂。
“阿三,前方?怎么样了?”大家纷纷问那人。
叫阿三的挽起袖子任人给他包扎伤口,说:“北羌人退兵之后,我们一?直守在?城下,今晨北羌突然在?城楼上挂了一?个人,温将军见了,直接下令攻城,结果攻进去之后,城内空无一?人,竟然唱起了空城计,不过?你们猜怎么着,温将军竟然拿出了北羌的虎符,那些原本想要围剿我们的北羌士兵,见了虎符之后都乖乖放下武器,投降了!”
“真的?太好了,那我们是不是已?经赢了啊!”其他人听后一?阵叫好。
阿三说:“我看温将军是想接着往下打,我被送回来的时候,温将军已?经带着人继续进攻了。”
一?直在?旁听着的萧惋忽然问:“阿三小将,你说的被挂在?城楼上的人,是谁?”
“夫人,我不认识,但远远看着是个女人,好像还怀着身孕。”
“砰”的一?声,萧惋手?里?拿着的药碗掉在?地上,冒着热气的药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