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羌怎么会攻进城?
而且还是从南门攻进来的,说明北羌的兵马已经?无声无息到了靖国境内。
“快保护夫人!”罗师傅对着还愣着的护卫们说。
护卫们犹如梦中惊醒,立刻围到了萧惋身边。
“老板,你这酒馆可有后门?”萧惋忙问?老板。
“有的,有的,各位随我来。”听到北羌人打过来了,酒馆老板也是害怕,惊慌之下被凳子腿绊了一跤,腿疼也顾不上,立刻带着萧惋等?人往后门走。
四?护卫跟在萧惋身边,剩下的人在后方以防北羌的人打过来。
北羌人的速度很快,刚刚还在城门口处的声音没多?久就响彻的整条街,百姓们仓皇逃窜,周围的店铺和人家都关上了门。
一时间,刚刚还平静的人间变成了炼狱,无辜的百姓变成了敌军刀下的冤魂。
萧惋等?人刚出后门,就听见酒馆的门被人踹开?,下一瞬,刀剑相向的打斗声传来。
“夫人快走!”罗师傅压低声音,用力一推萧惋后背,萧惋不由得向前跑去。
酒馆老板双腿都被吓软了,要不是有?护卫拖着他,恐怕他已经?被落在后面了。
“老板,这附近可有什么隐蔽的地方容人藏身?”萧惋问?老板。
这么一直盲目地跑下去不是办法?,北羌人来势汹汹,早晚都会被追上。
老板虽然心中害怕,但好在脑筋还算灵活,“有,我家附近的后山有?破庙可以藏人。”
“带路!”萧惋让老板走在前面。
老板连连点头,可是腿脚却跟不上,转念一想,这位夫人和几?丫鬟都是女子,尚且没吓得走不动,更可况周围还有护卫呢,他怕什么!
一咬牙,老板强撑着往破庙走。
没多?久,几人到了破庙,负责断后的那六名护卫也跟上来了,好在没人受伤。
到了庙中,老板泄了气,靠着门框滑到地上。
可算是到了,也不知道北羌人会不会找过来。
萧惋看?了看?天色,此刻正是正午。
北羌欲攻城的话,为何不等?到夜间再动手,此刻正是城内人多?的时候,不出多?时,温顾那边便会得到消息,如此打草惊蛇,甚是怪异。
难道,对方是想声东击西?
“城内有多?少敌军?”萧惋问?断后的护卫。
“夫人,对方看?着像是只有一队人马,目的明确,见人就杀,街边的铺子闯进去直接打砸。”护卫回答。
萧惋心中一沉,对方只有一队人,且故意?把事?情?闹大,生怕温顾不知道似的,如果?真是声东击西,若是温顾担心城内百姓安危赶过来了,反而不妙。
酒馆老板听了那护卫的话,一拍大腿,“那我的酒馆岂不是完了!”
护卫没说话,用沉默肯定了老板的话。
老板带着萧惋等?人从后门撤离的时候,北羌人已经?闯了进来,他们杀死了几?,给大家争取了逃离的时间后,没多?纠缠。
萧惋看?了看?几?护卫,挑出一?此行最得力的,“你想办法?出城,将?城内的情?况告诉温将?军,并且让温将?军留意?北羌大军的动静。”
那人领命而去。
酒馆老板见萧惋张口闭口都是什么温将?军,问?:“这位夫人说的可是温顾温将?军?”
问?雪点点头,“不错,我们夫人说的正是领兵对抗北羌的温将?军!”
还有半句话问?雪没说,他们夫人不仅说的是温将?军,而且他们夫人正是温将?军的夫人!
那老板面色已经?缓过来了,扶着门框站起来,“温将?军是?好人啊,刚开?始打仗的时候,我们这座城已经?被北羌的人占领,是温将?军率军将?北羌人驱逐出靖国的。”
老板沉浸在回忆中,神色悲戚,“当时北羌人也像今天一样,毫无征兆地突然就闯了进来,杀了好多?人,当时我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这才躲过一劫,不过我的酒馆被砸得面目全非。温将?军领兵将?北羌人打跑之后,和将?士们一起将?被砸的铺子重新?建好,我这酒馆刚修好没多?久,最近生意?不好,损失还没赚回来呢,又被砸了。”
萧惋安慰道:“没关系,温将?军这次会彻底击退北羌,一切都会好的。”
“是啊,温将?军是战神,有温将?军在,一定会没事?的。”老板重重点头。
*
到了下午,外面已经?风平浪静,作恶的北羌人退出城外,不知道是还在城外守着,还是已经?离开?了,温顾也没有带兵过来。
傍晚时分,出去报信的护卫回来说:“今日温将?军已经?领兵去攻了北羌的大营,属下将?城内的事?禀告了王将?军,王将?军已经?带着人马到了城中了。”
萧惋松了口气,看?来温顾是识破了北羌的计策,这次北羌的计策又落空了。
夜色降临,估计此时城内已经?彻底风平浪静,萧惋便带着人回到城内。
酒馆老板对萧惋再三道谢,若不是萧惋带着人在他的酒馆休息,那他估计现在已经?成了北羌人的刀下亡魂了。
“夫人,等?我这酒馆再开?张的时候,您可一定要来捧场啊,还有各位护卫大哥,也一起来,到时候给你们免单!”酒馆老板与萧惋等?人分开?的时候说。
“多?谢老板了。”萧惋笑着点头,只是估计那?时候,自己应该已经?回到京城了吧。
“看?来今天还要在这里住一晚了。”萧惋让车行的两位师傅明天早上再来接他们,他们自己又回了那家客栈。
客栈位于城北,在这场浩劫中幸免于难,掌柜的认识萧惋,得知萧惋等?人今日没走成,直接让他们住回了前几日住的房间。
夜里,萧惋无心睡眠,临窗而坐。
今日风波不断,月亮却又圆又亮,萧惋在心里算了算日子,今日是正月十五。
又过去一年了啊。
今年的上元节如此不凡,估计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下一瞬,萧惋才发现,今年正月已经?过半,她?都没有做噩梦。
“夫人,睡不着吗?”罗师傅的声音从窗外传来,萧惋低头一看?,只见罗师傅手里捧着什么东西,站在台阶上唤她?。
“罗师傅,您手中拿的什么?”
“刚烤好的红薯,热乎着呢,夫人要不要下来尝尝?”罗师傅笑说。
原来是烤红薯啊。
萧惋晚上吃得不多?,闻言倒是有些心动,说:“好。”
下楼走到院里,萧惋见罗师傅坐在台阶上,她?也想坐过去,被罗师傅拦住。
“夫人等?等?,地上凉,垫上毯子再坐。”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毯子,萧惋并没细问?,坐下后接过一?烤红薯,还真是刚烤好的,有些烫手。
“夫人用帕子包上再吃。”罗师傅说。
萧惋依言照做,红薯热气升腾,她?吹了几口气,咬了一小口,满口香甜。
“夫人小时候这么吃过吗?”罗师傅自己拿了另一?。
萧惋嘴里哈着气摇头,她?小时候住在宫里,哪里吃过这样直接烤好的红薯。
“我小时候常吃,冬天的时候,一群人生上火,围坐在一起,吃上?热乎的烤红薯,特别暖和。”罗师傅回忆起以前的日子,眼底满是温情?。
“罗师傅,您是京城人吗?”
“不是,我老家是青州的,小时候喜欢舞刀弄枪,家里人曾请了?大师算命,大师说我命中带煞,若一辈子不碰刀剑,方可得安宁,不过我不信这些,不顾家里人反对,毅然学了剑法?。”
“后来呢?”
“后来啊……”罗师傅看?了萧惋一眼,笑了笑,“后来就应了那大师说的,出了事?,家破人亡,还连累了许多?兄弟,结果?我命大,被人救了,但是瞎了一只眼,腿也断了一条,在穷乡僻壤的地方没有及时得到救治,便成了?瘸子。”
大概是时过境迁,说起往事?时,罗师傅嘴角微微勾起,笑中带涩,语气中也含有一丝怅然。
“可是您还有箩萤啊。”萧惋说。
“是啊,幸好还有箩萤陪着我。”罗师傅笑看?了萧惋一眼,“夫人和箩萤年龄相仿,在我眼中,都还是?孩子,却又是运送粮草,又是经?历战乱,夫人可曾抱怨过?”
萧惋想了想,笑说:“自然没有,这世上许多?事?,都是说不清的,比如我小时候常常问?自己,为什么别人都有父母陪着,可我只有太后?再比如,为什么太后要求我,事?事?都要做到和我母亲一样优秀,她?到底把我当成萧惋,还是把我当成了我母亲?”
“后来我长大了,才知道,有些事?情?根本没有原因,就像当权者明知战乱会让百姓流离失所,会让天下生灵涂炭,可这世上永远会有战争,因为人的野心不会消失,可是这世上也永远有人在平息战火,像我父亲那样,像温顾那样,和他们比起来,我做的事?太微不足道了,我所求的,不过是将?士们能在严寒的天气吃饱饭。”
萧惋说完许久,罗师傅都没有回应。
罗师傅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半天没回神。
“罗师傅?”萧惋轻唤了他一声。
“诶。”罗师傅应声,声音有些不对劲,近似哽咽,“快吃红薯,趁热,一会儿该凉了。”
今夜月光皎洁,萧惋看?见,罗师傅的眼角划过一丝晶莹。
虽然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到了罗师傅的伤心处,但是萧惋并没有刨根问?底,她?静静地吃着手上的烤红薯,没多?久就吃完了一整?。
“还吃吗,这里还有呢。”罗师傅说着去拿身旁的篮子。
“不了,已经?饱了,谢谢罗师傅,我先回去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萧惋说完起身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