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这?是温将军的家书,烦请管家交予夫人。”王陵将温顾的信交给管家。
管家郑重接过,“我一定会送到夫人手上。”
一箱箱金银财宝都运进了地下库房,王陵说:“既然温夫人都把粮草钱送来了,我看还是不要浪费了温夫人的好意,就用温夫人的钱买这?批粮草吧。”
萧惋的钱再多,和?众将士的粮草花费相比也?是九牛一毛,温顾给王陵写信购置粮草,是要保证整个军队支撑三个月的,萧惋的钱远远不够。
“你就不怕到时?候温将军怪罪你?”吴三不赞同地摇摇头。
“这?怪我做什么,又?不是我主?动求温夫人出钱的,大?不了等仗打完了,让他把自?己的家底都交给他夫人管着呗。”王陵笑得有些?没心没肺。
*
管家拿着温顾的信回到府上,一口气也?不敢歇,直接把信送到了正院。
这?还是半年来,萧惋第一次收到温顾的信。
迫不及待把信封拆开,里?面只有一张纸,上面只写了两行字,第一行四个字,写着:“安好勿念。”
第二行三个字,写的是:“萧承欢。”
他给女儿起了名字。
看到温顾字迹的瞬间,萧惋一直提着的心有了着落,下一刻,又?生起气来。
她每次寄出去的信都是厚厚一封,里?面事?无巨细地记录着她的生活,结果这?么久了,只收到一封回信就算了,与她有关的还只有四个字。
明明战前粮食紧缺,还说什么“安好”,明明两人已?经数月不见,女儿都满月了,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怎么“勿念”?
想着想着,心里?那点气恼就化为委屈,萧惋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好想见到他啊。
把信收好,萧惋擦干净眼泪,坐着想了半晌,便起身收拾东西。
外面画扇听到动静,进来看萧惋打开衣柜往外拿衣裳。
“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收拾东西北上。”萧惋在心中估算着时?日,若是骑马,最快应当半个月便能?到。
“北上?”画扇愣住,“夫人是想去找将军?”
“没错,画扇,你和?问雪也?收拾东西,再叫上四个护卫,明日就走。”
“可是,夫人,我们走了,小姐怎么办?”
想起女儿,萧惋动作停住。
她计划得太过仓促了,就算是要走,也?不能?就这?样走。
“去兵器铺。”萧惋放下手中的衣裳,转而往外走。
她想随着粮草一路乘船北上,这?样还能?在京城留几日安顿好府上的事?。
送走管家之后,王陵和?吴三便开始着手运送粮草一事?,他们和?南齐有固定的生意往来,粮食也?是其中之一,大?批的粮草需要准备几日才能?运送,但是可以先运送一部分救急。
萧惋到兵器铺的时?候,吴三正要上马,他须得亲自?到南边盯着货物,然后直接乘船,同粮草一起北上。
“夫人,您怎么来了?”看见萧惋,吴三很是惊讶。
“吴师傅,我想同您一起北上,若是粮食从东海运行,途经沧州码头的时?候,可否停靠片刻?”
沧州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一个码头,也?是粮草运送的必经之路。
“什么?”吴三听后,难以置信。
“我是说,我要北上去找温顾。”萧惋又?说了一次。
“这?……”吴三很是为难。
北上路途遥远,像萧惋这?样的金枝玉叶,哪里?经受得住长途颠簸,就算顺利到了军营,若是温将军知道他带着温夫人去了那样危险的地方,温将军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还有,运送粮草的货船,环境简陋,温夫人能?忍受得了在那样的船上生活半个月吗?
“我去意已?决,若是乘船不行,我便是骑马也?要去的。”萧惋坚定地说。
“这?个,夫人还是同王公子商量吧。”吴三实在是不敢拿这?个主?意,王陵比他权力?大?,还是让王陵决定吧。
“王公子,王家的大?公子王陵?”萧惋一直以为王陵只是和?温顾有些?交情的朋友而已?,这?种事?为何要与王公子商量?
两人在门口说话,被出来活动筋骨的王陵听见,“温夫人可在唤我名字?”
萧惋转头,看见王陵背着手从小书房出来。
“不瞒夫人,王公子和?清风一样,也?是替温将军做事?的,北上的事?,您还是同王公子说说,粮草事?急,耽搁不得,小的得走了。”吴三说完,翻身上马,留下王陵一脸迷茫地看着萧惋。
“温夫人,北上什么事??”王陵问。
“我想随船北上。”萧惋说。
她没想到王陵竟然是温顾的手下,估计就连王若筱也?不知道她的大?哥是温顾的人。
“哎呦我的天!”王陵反应过来一拍大?腿,“温夫人,那可是战争险恶之地,凶险得很,您好好的为什么要去那儿啊?”
“我想去看看温顾。”
王陵琢磨着,是不是温顾的那封信里?写什么了,才让萧惋动了北上的心思,不过无论如何,让萧惋北上都不合适。
而且路上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别说他是温顾的手下,就算他是温顾的亲爹都不行。
再说了,温顾有什么好看的,打起仗来凶神恶煞的,也?许这?几个月都没洗过澡呢。
“温夫人,我知道您担心温将军的安危,不过您要相信温将军,他打了这?么多年仗,从无败绩,等粮草一到,大?军便可打退敌军,用不了多久,温将军就回来了,到时?候,你们夫妻两个,想怎么看就怎么看。”王陵挠了挠后脑勺说。
“我不担心他的安危,我知道他一定能?打胜仗,我只是想亲眼看看他。”
“这?……”王陵犯了难,想了想说,“这?样吧,温夫人您随我们一起北上,到了北边码头,我写信让温将军亲自?带着人卸粮,到时?候您别出面,只看一眼,然后跟我们走,行不行?”
“行,我看一眼就走。”萧惋点点头,答应下来。
*
两天后,王陵接到吴三的飞鸽传书,说是船队大?约十日之后到达沧州。
从京城快马到沧州只需两日,坐马车四五日也?到了,画扇和?问雪都不会骑马,所以萧惋还是决定乘马车到沧州。
管家精心挑选了十名护卫,萧惋觉得用不了这?么多人,且人多乍眼,还是管家再三说,若是遇上了水匪,护卫也?能?守护粮草,萧惋这?才同意让十名护卫随行。
箩萤和?半香也?想跟着萧惋一起走,萧惋拉着两人的手说:“箩萤,你父亲的腿才好没多久,不能?没有人照顾,半香,你留在府上照顾好小姐。”
她离开后,府上没有主?人,萧惋到王家,把萧承欢托付给王伯母照看,乳娘和?半香都跟着搬了过去。
“惋惋,你一个姑娘家,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一定要小心,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记得,还有个女儿在家里?等你。”王夫人不赞成萧惋走这?一趟,可是萧惋已?经做了决定,她也?改变不了萧惋的心意。
“伯母放心,我一定尽快回来。”萧惋点点头。
抱起女儿,萧惋低头亲了亲女儿的脸蛋儿,“娘答应你,见你爹平安就回来,不会让你等太久。”
和?众人告别,萧惋乘着马车,便出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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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惋离京当晚,平南侯府的后门被人轻轻打开,一个人背着包袱从后门出来,一条腿跛着,走路十分吃力?。
过了一会儿,门又?开了,这?次出来的是一个女子。
罗师傅扶着墙,一瘸一拐地往前走,没走出几步就被身后人追了上来。
“爹,大?晚上的,你要上哪儿去?”箩萤打着手语问。
“我……”罗师傅偷偷出来,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被女儿这?么疑问,一时?回答不上来。
“你是不是想去找夫人?”箩萤又?问。
罗师傅叹了口气,“夫人喜欢吃我做的菜,她刚出月子,此去北上长途跋涉的,她又?一心想快点见到温将军,肯定不好好吃饭,到时?候身子瘦弱容易生病,生了病没有好大?夫,那可怎么办?”
箩萤心急,双手动作飞快,“爹,你为什么对夫人这?么好?”
“夫人救过我们父女的命呢,救命之恩,当然要好好报答了。”罗师傅说完,摆了摆手,“你快回去吧,我身上带够了盘缠,租个马车,还能?赶上夫人。”
箩萤见父亲一心要走,咬了咬牙,“那我和?你一起走,夫人说了,让我留在府上就是为了照顾你,既然你要走,我也?应该跟着一起走!”
“你这?孩子,这?可不是去游山玩水的。”罗师傅摇摇头。
“你是我爹,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你要是不带上我,我这?就让管家把你抓回去。”
罗师傅叹了口气,“你要跟着也?行,路上可别拖我的后腿。”
父女两个租了辆马车,往沧州码头那边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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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惋离京第二天上午,刚从落脚的客栈出门,便听见身后有一人唤道:“夫人!”
还是问雪最先看见罗师傅和?箩萤。
“夫人,是罗师傅和?箩萤来了!”问雪指着不远处一辆小马车,马车上拿着马鞭的人正是罗师傅。
“他们怎么来了,难道是府里?出了事??”萧惋立刻迎上前去。
“夫人,可追上你们了。”罗师傅昼夜不停地赶路,生怕赶不及,如今见了萧惋,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罗师傅,你们怎么来了?”萧惋让画扇扶着罗师傅下马车。
“夫人一走,我在府上无事?可做,想着夫人路上吃不到可口的饭菜,这?不,我便来给夫人做饭了,箩萤非要跟着照顾我,也?就一起来了。”罗师傅笑着说。
萧惋心中动容,“罗师傅,您腿脚不便,赶路这?么辛苦,要是旧伤复发了可怎么好?”
“无妨,我身子骨硬朗着呢,是不是正好要赶路啊,咱们走吧,我驾着车跟在你们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