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顾临走时留下的那句话,让丞相在家寝食难安,苦苦思索了好几日?。
早在半年前?昭华寺见面商讨赈灾粮的时候,丞相就察觉出温顾此人并不?似其他人那般对皇权十分敬畏,尤其是在皇上几次三番不?良于民之后,温顾就更不?在乎皇上的做法了,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
良禽择木而栖,难道是说,让他放弃效忠皇上,另投他主?
可是投奔谁呢?
太子?亦或是睿王?
过了几日?,丞相对皇上禀明,自己的病已经?好了,并写了一封赞美杨明将军年少有为的信让人呈给皇上。
皇上这?才让丞相继续上朝。
*
温顾这?几日?可算是过得舒心?又自在,每日?公务不?多,早早回家陪萧惋,两?人日?子过得蜜里调油一般,偶尔得了空,两?人一人抚琴一人舞剑,夫妻琴瑟和鸣,在旁人眼里宛若神仙眷侣。
“问雪,你发什么愣呢?”半香手捧着茶壶,用胳膊肘推了推双眼放空的问雪。
“哦,没什么。”问雪回神,看了眼不?远处凉亭中抚琴的萧惋,“你这?是要去换茶?”
“是啊。”
“我去吧,你去郡主那边伺候着。”也不?等半香同意,问雪直接从她手中夺过茶壶。
“诶……”半香看着问雪匆匆离去,十分奇怪,问雪不?是向来最喜欢在郡主身边伺候么,怎么最近都是挑这?些跑腿的活儿去做?
问雪也是身不?由己,自从那日?她亲眼看见郡主房中那个陌生的男人,每次看见郡主心?情都很复杂。
而且她向来是个心?中藏不?住事的,好几次忍不?住问问画扇,是不?是她早就知道这?件事一直瞒着大?家?可是万一画扇不?知道怎么办,她岂不?是多嘴泄露了郡主的秘密?
要是她和箩萤一样是个哑巴就好了,那样她就永远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问雪这?些复杂的心?理活动,萧惋是不?知道的,这?几日?她完全沉浸在和温顾的你侬我侬中,感觉温顾的那张丑脸看着都顺眼了许多。
“累了吧,快过来歇歇。”萧惋招呼练剑的温顾到凉亭中歇着,还体贴地?递上手帕。
温顾喝了一大?口茶水,“明日?,你进宫去看看皇后娘娘吧。”
“怎么了?”萧惋问。
“今日?在宫里听说,皇后娘娘病了。”
皇后娘娘生病的消息瞒得很紧,宫里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温顾也是听太子说起才知晓。
萧惋听了心?中担忧,“开?春皇后娘娘才病了一次,怎么又病了?”
第二日?萧惋进宫才发现?,这?次皇后娘娘的病可不?是开?春时候的风寒那样简单。
“长安郡主,娘娘已经?卧床好几日?了,太医来瞧,说是娘娘思虑过甚,心?中郁结,是心?病,现?在只能?用药调理着。”皇后身边的嬷嬷边说边将萧惋请进宫。
“皇后娘娘怎么忽然?病了?”萧惋脚步略急。
“之前?太子病的时候,皇后娘娘就整夜睡不?好觉,如今听说元阳公主在北羌生了位公主,又担心?母女?二人的处境艰难,且皇上……”嬷嬷提起皇上,便是不?明说,萧惋也明白了。
皇上独宠张美人,还为张美人屡次枉顾宫规,皇后劝了几次惹了皇上不?喜,病了这?么些日?子,皇上连探望都不?曾来探望过。
见了皇后的面,萧惋心?下更加难过。
短短几月功夫,皇后看着竟像是苍老了十岁。
“惋惋来了。”皇后命宫女?扶她坐起来。
“给皇后娘娘请安。”萧惋行过礼,忙让皇后躺着,“娘娘不?必起身,养好身体才是。”
“上了年纪了,动不?动就生病。”皇后娘娘挤出一丝笑,声?音有气?无力。
“娘娘今日?的气?色瞧着比昨日?好多了。”嬷嬷在一旁说。
“嗯,惋惋来看本宫,本宫心?中高兴。”皇后朝萧惋伸出手,萧惋坐到床边握住。
萧惋和元阳公主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又好,皇后见了萧惋,总是忍不?住想念元阳。
“也不?知元阳一个人在北羌怎么样了,她刚做了母亲,身边的人有没有好好照顾她?”皇后想起女?儿,眼角微湿。
萧惋握着皇后的手,只觉得皇后瘦了不?少,想出言安慰,发现?自己也满心?悲怆,说不?出什么安慰之词。
“惋惋,你能?不?能?让温将军派人,去北羌探探元阳的消息,本宫想知道,她在那边过得好不?好?”皇后恳求。
“娘娘放心?,温将军时刻关注着北羌的动作,想必也有法子打听出元阳公主的消息。”
皇后费力地?点点头,又嘱咐萧惋,“本宫生病的事,你不?要对外说。”
“嗯,惋惋明白。”萧惋点头。
从长春宫出来,萧惋长叹口气?。
“夫人,我们回府吗?”画扇问。
“去看看纯阳和平阳吧。”她也许久没见这?两?位表妹了。
如今纯阳和平阳在宫里不?似之前?那般只知道玩乐,像是很短时间之内长成了大?人,见到萧惋也不?嚷着打牌了,就连小白都交给了宫女?照看。
“你们这?是怎么了?”萧惋问。
“表姐,你从母后那里过来,可听母后提过,北羌会不?会再来求亲?”纯阳小声?问。
“没听说北羌想派人来求亲啊?”萧惋莫名其妙。
“宫里都在传,北羌要打过来了,上次我见到张美人,张美人说,平息战火的方法有很多,若是不?想打仗,可以再嫁一位公主过去,把我和平阳都吓坏了,这?几日?连宫门都不?怎么出,就怕父皇看见我们,想让我们去和亲。”纯阳向来是个活泼性子,如今却被张美人吓破了胆。
“她不?过是个美人,就算她得宠,也不?能?左右公主的婚事,你们怕她做什么,且元阳公主已经?嫁给了北羌先皇,你们和元阳公主是亲妹妹,哪有亲姐妹嫁父子的道理,无论如何,皇上都不?会让你们去北羌和亲的。”萧惋给两?位表妹吃了颗定心?丸。
平阳低声?说:“父皇已经?为了张美人屡次破例,连母后都被气?病了,说不?准还会做出什么更离谱的事。”
向来天真的平阳也开?始忧虑,可见张美人在宫里的势力影响多大?。
回府后,萧惋心?情低落,连晚膳都没用多少。
“再忧心?宫里的情况,也不?能?不?顾着自己的身子。”温顾连连给萧惋夹菜,萧惋也没吃几口。
她自幼在宫里长大?,记忆中的皇上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那时候皇上也曾批奏折到深夜,教导儿子们何为社稷,与皇后娘娘相敬如宾,可是如今,为何因一个张美人,什么都变了?
若是皇上一直执迷不?悟,靖国该怎么办?
“太子已经?能?独当一面,皇上也很放心?让太子替他处理国事,且小皇孙出生,太子后继有人,惋惋不?必过于担忧了。”温顾见萧惋不?吃东西,直接将菜喂到她嘴边。
温顾知道萧惋所忧为何,对症下药,萧惋心?中宽慰不?少,多吃了几口。
“你最近,倒是常常进宫见太子。”
这?两?个月以来,温顾下朝后时不?时就去东宫与太子商议事情,丞相重?新上朝后,有时也和温顾一起去。
“有公务要处理,我去见皇上,皇上未必会见我,不?如直接去和太子商议,省得多跑一趟了。”温顾语气?平平,说完还指了指萧惋的碗,示意她再多吃些。
萧惋听后也没多想。
*
翌日?,刘茵茵约萧惋,两?人一起去王将军府看望伯父伯母还有王若筱。
萧惋到的时候,刘茵茵已经?到了,正在和王夫人说话。
“伯母,惋惋给您带了些补品。”萧惋笑着坐到刘茵茵身边。
坐下之后,萧惋注意到,刘茵茵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她衣裳用的料子比之前?名贵了不?少,头上戴的首饰镶了珍珠,手腕上还带了一个玉镯,虽然?刘茵茵也是出身世家,可是刘家只有刘章一人在朝中,刘茵茵的吃穿用度都是家中乳母管着,并不?铺张。
不?过也可能?是秋季新裁了衣裳,且刘茵茵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刘章想让妹妹打扮得好些也正常。
“好孩子,去和筱儿说话吧,这?几日?筱儿不?太愿意出门,你们多陪陪她。”
王若筱是最喜欢出门玩乐的,算上今日?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里五日?未出门了。
不?过听丫鬟说,萧惋和刘茵茵来看她,她还是开?了门。
“你这?是怎么了?”萧惋一进门,见王若筱一脸憔悴的样子,关心?地?问。
“唉,别提了。”王若筱叹口气?,和两?个好友讲了近两?个月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自从王家想给自己张罗亲事,精挑细选了好几户人家,起初王若筱还不?情愿,不?过后来相看了一个,还真的看对眼了。
也就是上次萧惋约王若筱骑马,但是王若筱推脱说有事去不?了那次,就是去相看那位公子去了。
两?家人对彼此也满意,见两?个孩子相处地?好,便想先将亲事定下来。
结果前?几日?皇上收回了王将军的兵权,那家人忽而反口,说之前?只是相看,做不?得准的,婚姻大?事,可不?能?这?么仓促就定了,说还要再考虑考虑。
对方的意思这?还不?明白,无非就是觉得王将军没了兵权,看不?上王若筱了。
王若筱知道后,气?得将房里的瓷器花瓶摔了一地?,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步不?出。
萧惋听后,怒问:“这?男子是谁?”
王将军打了一辈子仗,立下无数战功,如今只是没了兵权,可是多年积累的威望还在,王若筱在京城贵女?中也是高门显赫,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居然?敢瞧不?上王家?
“算了,不?重?要了,我这?几日?在家确实?伤心?,但也想明白了,女?子不?能?全靠男人,关键还是要靠自己。”王若筱目光清明,看向两?位姐妹,“惋惋,茵茵,我有个想法,我们一起开?铺子赚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