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晋江独家,谢绝转载

昨天只是进行了一些简单的操练,今天张非想来点儿实在的。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队伍,说道:“好,现在大家前后两人组队,压压肩,压压腿,活动活动,不然一会儿训练踢腿的时候,很容易拉伤。”

话音刚落,车逸的心就咯噔了一下。

眼看着别人都开始互相帮着压肩,车逸却始终没有转过头去。

他自己努力地动着肩,活动着腿,生怕一会儿张非又来说他。

这时候,雷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我帮你吧。”

这是雷炎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但车逸只是冷漠的摇摇头:“我想自己压腿。”

雷炎也没有强求,为了怕教官看出他们不合作,二人很有默契地维持一定的距离锻炼着身体。

让人看上去像是在合作,但其实只是各行其是。

然而,没有做足充分拉筋训练的车逸,在训练开始之后,就变得非常后悔。

不同于从小训练到大的雷炎,车逸是极不爱运动的。

而张非又是个很……特别的教官,严厉而且说一不二。

连续的正步和抬腿,任谁都吃不消了,何况是身体素质一向不好的车逸。

“一二一一二一……”张非的口号快又不打嗝。

就这样过了半个小时后,“噗通”一声,拼尽全力坚持的车逸,终于熬不住了,他满头大汗地摔倒在地上,双腿还不停的抽筋,疼得他的直皱眉头。

大家赶紧围了过来。

雷炎在第一时间背起了车逸:“报告教官,我送他去医务室。”

张非这才意识到自己训练狠了:“快,快去吧。”

等车逸和雷炎走后,张非道:“那好,大家接下来先原地休息十五分钟,过会儿继续练。”

可是他的这份好心,非但没有安抚到汗流浃背的新生们,反而还引起了大家不小的情绪。

汗流浃背的大家,此刻彼此瞧着,竟都像穿着衣服洗了个澡,浑身黏腻又热,于是都嘀嘀咕咕的抱怨了起来:

“什么意思嘛?当我们是特.种.部.队啊?这么训的目的是什么?”

“就是,训练无非是希望大家忆苦思甜,不要□□逸,可这也太他妈的过火了吧?”

“我他妈不干了,明天老子就不来了,爱咋滴咋滴。”

“难怪人家车逸不愿意在这个队伍呆着了,这都是有原因的。”

“诶,别人的教官都亲切随和,那是因为人家的教官喜欢的人正常啊,咱们这位,哼,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他为什么这么变.态。”

最后这句话是刘志说的。

他这话一出,大家都纷纷向他打听话里的玄机。

刘志这个人,其他的本事没有,传谣的本事,那是一个顶十个呢,你就是把他的嘴巴缝上,人家也能再开个口子继续说。

所以张非喜欢黄立夫的事,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地不胫而走了。

然而,要只是就事论事还好,偏偏人类是个十分擅长表达的高级动物,他们在描述一件事物的时候,往往喜欢穿凿附会,添加一些自己臆想的‘作料’。

刘志只是传给A说“张非喜欢同性的黄立夫”;

可到A传给B时,则变成了“张非喜欢男人”;

B传给C时呢,则说“张非和他们队.伍上的教官都有一腿”;

最后变成了,“张非是个身上有很多传.染.病的鸭子,专门喜欢被男人玩儿。”

……

可怜的张非,还在浑然不觉地不时看着手上的表,遵循着和新生们的十五分钟协议。

在他的心里,这点儿训练和自己当初的训练比起来,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宽容了。

可他却不知道,这些新生们,个个在家都是身娇肉贵的少爷小姐,他们是来学校上学的,又不是为了当兵。

大家道不同本该不相为谋。

但张非有权。

可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只要‘子民’认为你残暴,你的末日也就快到了。

雷炎背着车逸来到医务室之后,医生迅速为车逸进行了诊治。

大汗淋漓的车逸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他的双腿抑制不住的抽筋儿不说,经医生诊断,他的韧带也拉伤了。

“哟,这脚脖子都肿了,这得疼死啊,小伙子,够能忍的啊。”

医生边检查边说。

车逸紧锁着眉头,嘴角却噙着笑意:“没什么,不是很疼。”

其实很疼。

而且疼的他都快失去意识了。

在训练之初,他的脚脖子就已经崴了。可因为之前和室友换队伍的事,让他对张非有一种非常抱歉的心理。为免张非误会他是偷懒或者故意找事,所以他就一直忍着痛继续训练的。

高抬腿,正步走,哪一样都是要用到脚腕的,而且负重都在脚腕。

可想而知他当时的情况有多疼。

可他如今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十三四岁的爱哭小少爷了。

酸甜苦辣自己尝,艰难困苦自己扛!他是凭着这两句话一路走到成年的。

医生检查包扎之后,让车逸在医务室歇息,并告诉他:“我一会儿给你出个证明,你接下来不用训练了,在宿舍好好休息吧。”

车逸感激地点点头:“谢谢老师。”

等医生走后,雷炎坐在病床前,小声对车逸说道:“我不是很放心,要不然带你去医院再好好检查一下吧?”

车逸这时候才意识到雷炎一直都没走,表情是克制不住的冷漠:“谢谢你今天送我过来,我已经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雷炎一顿,随即有点儿手足无措:“我……我去给你叫点儿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车逸坚定地摇头:“不需要,谢谢你了,再见!”

雷炎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直接走出了医务室。

车逸想回宿舍去,可他脚上的伤还是很疼,而且刚才医生也交代了,要过两个小时才能动。

无奈,他只能躺在床上假寐。

可过了不多大会儿,他听到动静儿,睁开眼的时候,却看到了去而复返的雷炎。

雷炎的手里还提着打包好的饭菜:“我叫了你最爱吃的鱼肉,我扶你起来吃饭吧。”

车逸甩开雷炎要触碰自己的手,嫌恶的表情很外露:“请记住,我们以前不认识,以后也不会认识,这也将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谈话。再见!”

雷炎:“……”

雷炎把食物放在车逸床头的桌子上,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了。

但他并没有走远,他怕车逸嫌烦,所以就站在医务室的门口,想着等一会儿车逸肯定要回宿舍。

19岁的雷炎,和15岁的时候很不一样。

如果说以前的他会嬉笑玩闹的话,现在的他,更多的时候是面无表情。

有其父必有其子。

他的爸爸雷一森就是个笑面虎,而他青出于蓝: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这是他近来谈生意时练就的本事。

刚刚车逸的眼神就像一根刺一样,毫无预防的刺中了他心底里最柔软的地方,让他很受伤,他虽然也坐到了面无表情,却难免会很难过。

之前在学校门口,他其实就已经见到了车逸。

教官点名的时候,当车逸和他四目相对时,他也曾期许着车逸见到他能露出一丝微笑来。

但是一想到三年前的事,他就知道想看到车逸的微笑是在天方夜谭。

这三年来,每逢想到车逸临走时那冷漠的表情,他都难受极了。

这三年也是他人生最小心翼翼的时期。

他避过一切人,包括自己的爸爸,派只听命于自己的雷家手下,偷偷到A城出差,打听着车逸的一切动向。

通过手下的汇报,他大致的了解了车家这三年来发生的一切。

当得知车逸要报考S大的时候,他也最终说服爸爸,来到了S大报到。

雷一森本来是想让他出国的,可他说国外的航运行情和国内不同,出国也不过是随大流,留在国内学习,毕业之后才能一展所长,而不用再重新学习国内的政.策。

A城也是临海就山的城市,S大的航运专业也有不少科目。只是雷炎说航运的知识在自家的公司见的比课本实在,于是就报选了‘投资经济学’。

雷一森见儿子有自己的想法和见识,也就没太过问,只当雷炎是想趁着大学时光好好疯玩。日理万机的他,早就把昔日的那位故友车城给忘得一干二净了,自然也就不会想到儿子是为了车逸才来到A城的。

雷炎知道,想要和车逸再回到从前是不可能了。但他在车逸走之后,不,确切的说,在车逸当初突然不去找他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车逸在他心里的地位。

他之前不管车逸,是因为怕别人嘲笑他,怕别人挖苦他也是异常人。小小年纪的他,只知道通过‘帮助上官然、疏远车逸’这唯一一个最简单的办法,来躲避别人的嘲弄和挖苦,并以此来证明自己是正常人。

他畏惧爸爸,也害怕世人的眼光,所以才越陷越深,加上人都有惯性,才一连欺负了车逸十五年而不自觉。

但自从车逸离开之后,他想车逸都快想的发疯了,他每天都跑到车家别墅里原来车逸住的房间去,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找到一点儿安慰。可是想念就像毒.药一样,疯狂地侵蚀着他的大脑,一想到过去对车逸的种种作为,他就头痛欲裂,然后懊悔地疯狂打自己的脑袋。

“我当初是怎么了?为什么那样对车逸……我一定是疯了……”这些别人听起来很矫情的自我反省,却每天都回响在他的耳边。

没有车逸的日子,让他太痛苦了,车逸叫他‘雷炎哥’的场景,总是像梦一样出现在他的眼前。

青春期的他,不知道自己对车逸的这种疯狂想念,是因为对车逸太愧疚了,还是因为喜欢。

他曾让人叫了女人来,那女人长得的又漂亮又妩媚,是个了不得的美人胚子。可他还没走到床边,就厌恶地转身走了。

那时候他就知道,他完了。

回车宅之后,躺在车逸的床上,他想起了那些和车逸的亲昵动作,身体也不自觉的发烫。

他慢慢地也就意识到了,一直以来他都对车逸的感觉是不正常的。正是因为这种不正常,他才一直害怕,一直躲避车逸,甚至为了隐藏自己而伤害车逸。

他浪费了十五年的时光才弄清楚自己的内心,而现在失去了车逸,却又来贱兮兮的追,他知道车逸是不会原谅他的。

但他既然来到了A城,就已经是下定决心的。一年追不回车逸,他就用两年,两年追不回车逸,他就用十年,十五年,二十年……

他认准车逸了。

不管车逸多么厌恶他,讨厌他,憎恨他,冷漠他,他都不会退缩。

如果说车逸从大一开始就在为审计工作而做打算的话,那他,也早在一年前,就开始悄悄为自己和车逸的未来,铺路了。

他有万全的准备,来A城也不是他头脑一热的决定。

他会用生命和一腔热血,去挽回车逸。

站在医务室门口,雷炎努力地咽下所有异样的情绪,迅速地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他觉得目前至少有一点是很欣慰的,因为他的小车逸,始终没变:讨厌他的心没变,藏不住事的表情也没变。

他觉得自己应该乐观点儿,因为车逸讨厌他,最起码还说明车逸心里是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