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逸被耿相如带到了会所二楼的一个豪华包间之后,看到里面竟然还有几个人。
不过其他人都是站着的,像是保镖。只有那个上穿花衬衫、下身白裤子的微胖男人,独自坐在沙发上,看起来身份不一般,像是个很有来头的生意人。
那男人看到车逸的时候,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耿相如拉着车逸走了过去,硬把车逸塞到了那男人的身边坐下。
车逸刚一坐下,几乎立刻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古龙香水味。
他挣扎着想离开,可耿相如却死死压着他,还微笑着问旁边的男人:“张总,怎么样?我没骗您吧?”
男人端起桌子上的红酒,嘴角含着笑意:“没想到比照片上还秀气点儿。”
耿相如一听,胸脯立时挺的更直了:“那当然了。”
车逸一听耿相如曾经偷拍过自己的照片,还拿给这个老男人瞧过,再傻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实在挣扎不开耿相如,就气愤又委屈地问道:“老师,你不是说要给我辅导作业吗?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你放开我,我要走了,我不想在这里呆着。”
“哎呀,装什么装啊车逸,你不是也喜欢男……”耿相如意识到自己语气中的不屑,急忙改口,“你不是……不是也想追求自己的真爱吗?我告诉你啊,张总可是XX公司的老总,跟了他,你以后的生活那就是吃香的喝辣的,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而且我还敢保证,张总他会一心一意对你的,对吧张总?”
张玉云淡风轻地点点头,语气中透着些许得意和高高在上:“小车逸啊,我呢,虽然已经结婚了,但你放心,我和老婆没感情,一直都是各过各的。你以后要是跟了我,我保证一心一意的对你,你想要什么,可以告诉我,我保证满足你。”
车逸根本就听不进去这两个男人的花言巧语。他此刻只想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可他花了吃奶的劲儿都挣脱不开耿相如,只能张嘴咬了耿相如的手。
耿相如“啊——”一声,吃痛的松开了对他的钳制。
他就趁机赶紧站起身朝门口跑。
眼看车逸要跑,张玉秒变脸,到嘴的鸭子,他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让他飞了的。
他对身后的两个保镖使了个眼色,那俩保镖就急忙跑上前去抓住了打不开门的车逸。
被再次抓到沙发上的车逸,已经吓得不会说话了,他极尽所能地挣脱着身后的保镖,可就是挣脱不开。
小小年纪的他,没想到人心能丑恶到这种地步,他死死瞪着耿相如,表情狰狞的仿佛要把对方抽骨挖心。
耿相如却浑然不觉地和张玉谈着生意:“那……张总,您看,人我也已经给您带来了,那这个合同您看……”
张玉瞄了一眼那合同,也不签,只和耿相如打着太极:“小耿啊,我今天呢也没带印出来,这样吧,你周一到公司来,细节方面咱们再合计合计,你放心,我张某人吐口唾沫是颗钉,这笔生意说是你的,我绝不反悔。”
“这……”耿相如犹豫了。
“嗯?”张玉的表情不耐烦起来。
在紧张的眼色中你来我往,初次下海的耿相如还是怕了,他觉得张玉是个大老板,不能说话不算话,再等两天就等两天吧。
“那好吧,张总,那我周一再去找你。”
张玉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诶,这就对了嘛,小耿啊,这做生意得慢慢来,我以后可是准备和你长期合作的,不急,好吗?”
“好,好的。”耿相如看了眼车逸,小声说道,“对了张总,这个孩子你周一可得给我送回学校啊,不然我无法对他的家长交代。这两天您……”
张玉安抚性地拍了拍耿相如的胳膊:“放心,只需要一天我就能把这孩子给蜩教好喽。”
“诶,诶,那我就放心了。”
耿相如说着站起了身。
车逸一见耿相如要把自己独自留在这里,张口就要喊“救命”。
却被保镖们捂住了嘴巴。
耿相如心安理得的走出包间,心里很激动。
他幻想着自己的小公司,从低做起,最后一步步走向五百强的美梦,也同时把自己今天的种种作为都自我合理化,认为这样做既成全喜欢男人的车逸,也成全了他自己和张玉,这可是一笔一举双三得的买卖。
他不知道车逸的爸爸是车城,因为他从来都没见过车逸的父母。在他的心里,车逸就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还遭同学老师排挤的小玻璃,仅此而已。
所以当他走出会所,看到气势汹汹的雷炎时,就愣住了。
雷炎的爸爸是雷一森这件事,他不想知道都难,因为雷一森不仅是学校的投资商,还是H城赫赫有名的大船王。
“雷炎?你怎么来了?”
雷炎一把把耿相如抓回会所,边走边问:“车逸在哪个房间?”
耿相如慌了:“什……什么车逸?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耿相如,你最好马上告诉我,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雷炎说着把耿相如一把摔在了地上,然后对着身后的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些手下就把耿相如团团围住了,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这件事就发生在高档会所的大堂,不可能不引起围观。
所以那大堂经理不一会儿就出来了,并急忙走到雷炎身边询问情况。
可当那经理得知雷炎是雷一森的儿子之后,也是吓得愣住了。
雷一森可是他们这里的常客,平时脾气就大的很,所以这经理是万万不敢得罪雷一森的儿子雷炎的。
经理马上让人调出监控,查出车逸在二楼之后,还不待他说,雷炎就让人拖着耿相如到了二楼。
可当雷炎要推门而入的时候,那门却是反锁的。
经理知道里面的人是张玉,可张玉和雷一森比起来,算个屁啊。
所以他不敢有丝毫的犹豫,连忙拿出了钥匙。
大家进去之后,却见到包间的客厅里就只有两个保镖。
听到卧室里有声音,雷炎立刻朝卧室跑去。
那俩保镖想拦他,但被雷家的手下三两下就给制服了。
卧室里,张玉刚把车逸拷在床头,就听到撞门声。
饶是经过大场面的他,这会儿也被这愤怒的撞击给吓傻了。
他还来不及反应,门就被雷炎和手下们撞开了。
雷炎像只斗鸡一样走了进来,对着张玉的老二就是一脚,然后把哭的不知所措的车逸盖好毯子包裹了起来。
看到车逸手上的铐子,雷炎转身问张玉:“钥匙呢?”
张玉捂着下面,五官都疼的纠结在了一起:“你……你是什么人?”
“我问你钥匙呢?”雷炎一个‘呢’字出口,抓住张玉的头发就朝墙上撞去。
张玉的脑袋上登时就被撞的鲜血直流。
他再也不敢问,急忙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
雷炎一把抢过那钥匙,回头对手下说:“把他给我带到客厅,记住,一个都不要放跑。”
“是。”
等大家都出了卧室,雷炎才走到车逸的身边给他解开了四个手拷。
车逸的脑袋上此刻也有血包。
雷炎给他套上衣服,心疼地紧紧抱住了他。
可车逸已经吓傻了,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只会哭。
雷炎捏着车逸的下巴,和他四目相对:“我们现在一起去杀了那四个恶人,好吗?”
车逸一听要杀人,吓得躲在了墙角,捂着脑袋,“呜呜呜”直哭。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很脏,虽然刚才张玉还没来得及碰他,但他的衣服被脱去了。
在他这个年龄阶段的心智下,那衣服就好像是他身上的皮,是他象征着尊严的刺,一旦被扒了,就什么都不是了。
雷炎也不强迫车逸,只让人先把车逸带出会所,在车上等。
然后他才开始转头收拾耿相如和张玉。
他让人架住二人,然后撸起了袖子。
接着就按照从小学的格斗技巧,怎么致命怎么打耿相如和张玉,完全不顾及对方的生死,也完全不顾及俗世的情面。
在复仇方面,他和他的父亲很像,能自己动手解决的,就自己动手解决。
而绝不假手于人,免得后悔莫及。
因为有时候,那个‘人’或者‘法’未必可靠。而自己动手就绝对能丰衣足食。
而且他既有会所的老板作证,也有录像在手,知道今天怎么闹都行。
所以,打到最后,他就一脚一个把耿相如和张玉都……废了。
他就是要让这二人以后再也碰不了女人,也当然碰不了男人。
最后,他走的时候,还故意佯装痛苦的对快要昏死过去的耿相如说了句:“耿老师,我……我……我是不是不应该出手这么重啊?这个证据真的对你有用吗?这个人(昏倒在一旁的张玉)醒来之后,会不会知道这是你设的圈套啊?”
耿相如狠狠地瞪着雷炎,却不敢说话。
而假装昏过去的张玉,在听到雷炎的话之后,本来血流满面的脸,瞬间就变得狠厉了起来:耿相如,你敢设计我?我要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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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炎带着车逸到医院包扎好伤口之后,就驱车把车逸送回了家。
车逸听从雷炎的话,只告诉妈妈是出校门之后碰到了几个流氓,所以脑袋上才受的伤。
刘佩虽然心疼,但很少出门的她,也想不到更恶劣的情况,就信以为真了。
周一开学之后,车逸的数学课上来了新老师。
又没过几天,报纸上刊登了耿相如的尸体照片,说是他投资失败,自缢身亡了。
14岁的车逸,就在这样多灾多难的情况下,煎熬着度过了自己的初二。
经历了这样的一年,雷炎发现,车逸变了很多。
最起码的一个显著变化就是,车逸再也没有笑过了。他记不清车逸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笑的。
以前他打篮球或者乒乓球,获胜的时候,车逸都会微笑着给他递上一瓶水或者一条新毛巾。
虽然他未必会接。
可现在即便他获胜了,车逸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他和同学们庆祝,不会再上前。
而且他发现,车逸不上的课也越来越多。
以前只是生物课,后来演变成了整天都不见人。
最后就算车逸到了教室,也总是孤独地趴在最后一排,看着窗外的落叶出神。
一起上下学的路途中,车里也只有他和上官然有说有笑的,而车逸,要么是在听,要么就看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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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三,也就是1999年,车逸15岁了。
初一的车逸因为被排挤而委屈彷徨,初二的车逸,因为被指点议论,而伤心落寞。
到了初三之后,他已经处于一种即将崩溃的边缘了。
他的问题,已经成为每一届学生茶前饭后的谈资,因为太稀奇了,所以这个话题也永不过时。
以前他还有天台可以去,可是初三没多久,天台上就出现一批经常约架斗殴的学生,他也就无处可去了。
他仍旧前前后后的跟着雷炎,可是和上官然打了那么多次架,也同样被雷炎揍了那么多次之后,他的心里,有点儿动摇了。
但他又觉得,雷炎虽然表现的讨厌他,但最起码雷炎始终没有丢下他,没有赶走他。
这个理由一直都是他坚持下去的唯一原因。
然而,初三下学期发生的一件事,却成了压死他这头小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