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娴对自己的亲事不在意,可是卫国公府却是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因为亲事定了下来,虽然福王名声不咋滴,但是身份摆在那里,老夫人即便再不高兴,也只能接受了,今日围在她身边的夫人们比往常多些,大家都在凑趣说好话,恭喜府中好事将近,她也乐呵呵地笑着,场面也是轻松愉快。
她膝下儿孙甚多,孙子孙女的亲事都是一等一的好,如今被人吹棒,心情自然好得很,对卫娴也就眼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大家没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闲聊一会儿就各自散去赏花。
卫国公府里以要准备喜事为由,赏花宴今天就结束了,满园的牡丹花这才吸引大家的注意。
另一边,在卫嫦的院子里,姐妹俩说了不少体己话,卫嫦也不像刚才那般忧愁。
正说着话,有丫鬟来报说是极东阁那边出了事,六皇子晕倒了。
卫嫦一听,猛地站起,又腿发软站不稳,差点摔了,还好卫娴扶了她一把,“姐姐别急,这会府医应该过去了,会没事的。”
“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倒?”
卫嫦六神无主,卫娴只好扶着她出门,往极东阁去了。
到了地方,看到一团乱,阁里横着一张供人休息的矮榻,六皇子谢澈双眼紧闭地躺着,边上人两个府医满脸凝重地蹲在他身边诊脉,其余看热闹的人被两道身影拦着。
一个是十一皇子谢梧,另一个就是最近大出风头的福王萧元河。
众人的视线停在他们身上,看热闹的居多。
卫嫦一看到自己的夫君躺在那里,六神无主,眼泪直接就流下来了,颤抖着奔过去,又不敢靠近,只愣愣地看着他。
“怎会如此?”
她哭得梨花带雨。
皇子晕倒是大事,搞不好卫国公府都要遭殃,卫娴心中飞快转了一转,回头扫了看热闹的人一眼,都是一些世家子弟,从表情上看不出什么,谢澈的贴身太监吓坏了,跪在一边大气都不敢透。
大夫们望闻问切了一番,两人又低声交谈一会儿,才起身朝着谢梧和萧元河躬身作揖,“十一殿下,王爷,六殿下只是脾胃弱些又吃了些不利肠胃之物。”
萧元河皱眉:“本王竟不知六哥身子骨这么弱,十一,你觉得呢?”
他压根不相信这种胡言乱语。
“刚才我们没吃什么呀,就喝了两盏茶,吃了一块牡丹糕。”
牡丹糕是卫府所创,主料是山楂、红枣、牡丹花,味道甜糥,极受女眷欢迎,只不过,男客们不太喜欢这些甜食。
以前,卫嫦与谢澈一起回府时,也吃过,不至于吃一块就晕。
此时,躺着的谢澈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是醒了。
“殿下,你觉得怎么样?”卫嫦赶紧跪坐在榻边,用帕子轻轻擦拭他额上的冷汗。
“没事,不用担心。”谢澈握住她的手,朝她微微一笑,“也许是只顾着赏花,顾不上用膳,老毛病了。”
他不是很在意,他的脾胃弱些,以前也晕倒过,不值得大惊小怪。
阁里人都松了口气,要是他真出什么事,今天在场的人都得脱层皮。
虽然如今帝后不和,但是六皇子谢澈是唯一的嫡皇子。
“都散了吧。”萧元河转身对那些看热闹的人沉声道。
众人迫于他的权势,本想好好表现一番,也只得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很快阁里就只剩下几个人,萧元河蹲到榻边,有些忧心:“六哥,你还是好好看一看,身体之事还是马虎不得。”
“是啊,六哥,今年你都晕两次了。”谢梧也很担心。
在场的只有卫娴不太清楚状况,她担心地问:“六殿下以前也这样?”
她喜欢多想。
自从先太子殁后,陛下再也没立太子,反而看着越来越宠爱宋贵妃的两个儿子,立储的折子时不时就堆满案头,就连她爹都被裹挟着上了一道折子,结果通通石沉大海。
权力使人疯狂,六皇子在卫国公府晕倒的事要是让有心人运作一下,很可能直接把卫府,卷进争储的风波里。
难怪他们拦着不让人靠近。
卫娴看了看萧元河的后背,感觉他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纨绔草包。
萧元河感觉到她的视线,微微侧头,两人视线对上,顿了一会,他笑道:“六姑娘有什么想法?”
敢找他合作,那就试试看她值不值得。
“想法说不上,但是寻找名医还是帮得上忙。”碰巧今天她就遇到一位,那人医术了得,若不是他,她还不知道爹爹旧疾复发。其他大夫都没看出来,以为他们故意戏弄,一大早就在医馆没病也要强行看病。
是那位年轻的大夫说爹爹有暗疾。
“六妹妹无需寻找名医,宫中太医的医术也不错。”谢澈坐直身体,温和地望了她一眼。
他气质矜贵,眉眼清隽端正,与四皇子有些像,但是目光清澈很多,有一种浩然的书卷气,为人没什么架子,是那种让人不由得从心里敬服的模样。
跟萧元河那种纨气质完全不同,两人的关系却很好。
“六殿下还是要保重身体。”卫娴认真地说。
谢澈看了她一眼,笑了一声:“果然是我太久不陪皇妃,六妹妹都跟我生分了,以前还叫我姐夫呢。既然你说要找名医看,那就找吧。”
听他这么说,卫嫦羞红着脸不敢看他。
卫娴总算明白今天姐姐的异常之处,看来六皇子怕是开窍了,懂得讨女孩子欢心。
“六哥,我也觉得你还是看一看,宫里的太医我都信不过。”谢梧郁闷道。
明明都晕倒了,还说是脾胃弱,又无计可施,不是被宋贵妃收买,就是不敢掺和宫里的事。
谢澈朝他摇了摇头。
远处有人往这边探头探脑,有人匆匆赶来,是卫国公和老夫人,还有几个来府里赏花的朝中大臣。
他们到了之后又是一番关心寒喧,卫娴被挤到角落,耳边传来低笑,转头看见萧元河看着她笑。
萧元河笑得很不正经,眼里含着一丝飞快闪过的嘲讽,但是他这个人长得实在好,所以嘲讽消失之后,竟能让人看得失神。
“你笑什么?”
两人靠得近,听得到他的心跳,卫娴压下过快的心跳,赶紧拉开距离。
“你看到我笑了?”
福王一脸嚣张满不在乎的模样。
卫娴:“……”
这家伙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六皇子被众人围在中间一番细心打量,嘘寒问暖。卫娴瞪了萧元河一眼,走开了,没想到他也跟过来。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晚上还要详谈?”萧元河跟了她一路,走到一个僻静的拐角才开口。
“那王爷是专门来找我详谈的?”
卫娴停下脚步。
“你以为呢?”萧元河有些莫名其妙。女人就是麻烦!
还好他有了对策。
萧元河从袖中掏出一个卷轴递过去。
卫娴震惊,这家伙居然把密谈内容写到纸上吗?也不怕被人看到。
她接过来,果然看到上面列着密密麻麻的内容。当真是详谈,事无巨细都拟出了章程,她都被他气笑了。
其中还包括不能进他的小花园,不能动他的木雕这类的小事,还把自己的喜好写了一大堆。
“暂时就这些,等本王想到再补充。”说完之后,扫了一下她的手,“你的呢?”
“什么?”
“难道你对本王没要求?”
……
远处一群人挤在一起,伸长脖子往那边看,都想看看福王是怎么捕获美人芳心。
“我看见福王给六姑娘一张卷轴,难道是情信?”
“情信?他?能写出什么来?”
“谁不知道他只会舞刀弄剑。”
“但是看卫六好像很喜欢的样子,八成是夹着银票吧?”
“六姑娘又不缺银子。”
……
这边,卫娴回过神,一言难尽,“王爷不会是想让我大婚前背熟吧?”
萧元河挑了挑眉,真聪明,他正有此意。
“对了,虽然你的法子凑效了,大婚之后还是要去国子监。”
“所以?”
“你再想个法子让本王一劳永逸。”他真的不想念书!
他从小到大一看正经书就头疼,只会看话本。让他写诗作文章那是为难他。
刚说了几句话,卫娴就感觉无数道视线落到自己身上,要是现在愤然而走,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只能暂时忍了。
“法子好想,我的章程还没写好。”
这时,夏福朝他们走来,躬身对萧元河说:“主子,长公主让您早点回府。”
萧元河看了看,卫娴赶紧说:“晚上会送到王府。”
他满意地走了,夏福有些好奇会是什么东西,回到圣安长公主府之后,左等右等,入夜之后,才接到卫国公府送来的一封信。
夏福捧着沉甸甸的信,心里复杂。
难道是他想错了,这两位真的是互相看对眼,书信互诉衷肠?
萧元河拿到信,拆开一看,一头雾水,信上列着长长的书单,分门别类,子乎者也全都有,甚至还有历年科考时政,子经诗集。
难道她也想他上进考科举?
萧元河头疼起来。
卫娴把自己大哥平时在看的书目抄了一遍,躺在床上想像萧元河收到信时的表情,小声的笑着,在床上打了个滚。
作者有话要说:负负得正夫妻开始来回寄信啦,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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