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场有配套的医疗间,数个医生手忙脚乱给朱向阳治疗。
周围还有几个不知道怎么通过关系进来的媒体人,正在记录着这一切,毕竟这也是抢手新闻啊。
项云走进来看见华雷也在这里,而华雷看到他以后,耸了耸肩说:“没治了,筋脉寸断,五脏剧废,窦永康老院长亲自过来,恐怕也是回天无术。”
窦永康是扬州十大名医之一,一位凝元七脉修为的天脉名医,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的话,就说明朱向阳已经必死无疑,根本没有抢救的价值了。
项云对此没有什么反应。
既没有高兴也没有怜悯。
这个家伙说到底就一悲剧,从开始就给项云造成不了太大威胁,无非是上跳下窜的时候恶心人,但项云养气功夫还可以没有影响,现在他落得这种地步也算是遭了报应。
“朱向阳的妻儿来了。”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个声音。
项云看到因痛苦而满脸扭曲痉挛的朱向阳,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华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没有办法减轻他的痛苦,让他好好的向自己妻儿道别。”
华雷一愣:“哟呵,你倒是好心人,他这样搞你,居然还帮他。”
朱向阳死不足惜,老婆孩子却是无辜的,让他们看到丈夫或父亲如此痛苦的死去,多半会留下毕生心理阴影,“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一点人道主义关怀。”
华雷也算明白项云的脾气了。
他这个人心胸阔达很好说话,就像状元宴那次一样。
有一个前提就是没有对他或他的朋友造成伤害,否则项云就会秒变疯狗死咬到底绝不留情。
华雷掏出金针在朱向阳身上插了几下,朱向阳脸上痛苦的表情顿时减缓许多,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表情复杂的看了项云一眼,随后就听见两道熟悉的声音。
“爸爸!”
“向阳!”
一个少妇带着七岁左右的孩子冲了进来。
当两人看见病榻上奄奄一息的朱向阳,立刻就嚎啕大哭起来。
朱向阳努力想抬起手,却发现自己连动一动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他已经彻底的瘫痪,只能满脸挫败的说:“爱萍,磊磊,让你们丢脸了。”
何爱萍是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看起来才三十多的少妇,她与朱向阳是七八年前结婚的,两人有一个不满七岁的孩子朱磊。何爱萍没有修为在身,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至于朱磊则年幼懵懂,可以说朱向阳是一家的顶梁柱。
现在这个顶梁柱要塌了。
朱向阳看到老婆孩子,悔恨的眼泪顿时就流了出来,“爸爸只想赚更多的钱,让你以后能轻松点,有更好的出息和未来,让***以后能不让人欺负……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我好后悔,我好后悔啊!”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他只想与老婆孩子,好好的生活。
朱向阳就算最近几年江郎才尽,可好歹是个地脉武者,找个年薪几十万的工作不难,一家人虽然过不上大富大贵的生活,最起码也可以衣食无忧。
后悔有用吗?一切都太晚了!人生没有重来的选项!
“爸爸不要死!”
朱磊顿时哇哇大哭起来,在年幼的孩子心目中,还没有什么善恶的观念,只知眼前这个男人是他最重要的父亲,也是一直以来崇拜的偶像。
华雷善意提醒:“时间不多,有什么话,抓紧吧。”
朱向阳艰难的握住老婆何爱萍的手,“爱萍,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你跟着我这七八年来,却没有过上真正好日子……”
何爱萍泪流满面,她事到如今也不想隐瞒,“不,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变成这样。十八年前,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死了……是我害了你啊!”
朱向阳浑身一震。
“对不起,我以前实在没脸告诉你,十八年前的那个夜晚,你冒着重伤救下的女孩就是我……当时我只有十五岁。”
朱向阳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
他也曾是个满腔热血心怀正义的年轻人。
十八年前从几个富二代手里,救下一个险些被玷污的女孩,正是那次经历让朱向阳被报复留下隐疾,也让他的性格发生了转变,从此变得逐渐圆滑世俗,甚至开始不择手段。
万万没有想到,昔日救下的少女,十年之后主动靠近,并且嫁给了自己,还为自己生下一个儿子。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话,他还会不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呢?
朱向阳笑了。
一个多年的心结被打开。
“这都是我的命,都怪我不知满足,都是我鬼迷心窍,都是我咎由自取……我都做了什么!咳咳咳!”朱向阳说到最后剧烈咳嗽起来,他感觉到体内气血停滞,大限恐怕就要到来,最后深深地看着自己老婆,目光里带着无限的眷恋,又用尽最后的力气对儿子说,“儿子,你长大以后,一定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千万不要学我,知道吗?”
朱磊哭着点头。
朱向阳欣慰的笑了,带着不舍与眷恋,最后闭上了眼睛。
医务室里面顿时传来母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哪怕像朱向阳这样可恶的人,也并不是天性向恶,哪怕像朱向阳这样的自私的人,也有想要保护甘愿牺牲的东西。
几分钟以后,朱向阳的尸体被带走。
警方需要尸检以取证,这件事情到这里就告一段落。
虽然项云并不觉得朱向阳死得多冤,但是看到母子撕心裂肺的样子,还是难免有些心有戚戚,毕竟离开了这样一个武者丈夫与武者父亲,他们母子以后的生活将会变得非常艰难,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的。
普通阶层与精英阶层之间的鸿沟实在太难跨越了。
普通人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就挣千把块,世家子弟却挥金如土纸醉金迷,沈南这样的公子哥,随便拿个三两千万出来,就可以吸引很多向朱向阳这样的人卖命。
对沈南这样的人来说。
项云也好,朱向阳也罢,都是垃圾堆里的垃圾。
这种非世家身份的寒门子弟,其生命的价值跟流浪狗也没什么区别。
现在这件事情已经闹大,沈家是不会坐以待毙,他们接下来肯定会有所动作,项云倒是不怕,他倒想看看,这个家族接下来到底会用什么手段。
…………
两个时辰以后。
虞子璇回到家以后,听说三叔爷在找自己,让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三叔爷叫做虞宏伯,辈分和地位都很高,他与沈家走得非常近,这个时候找自己,多半跟今天的事情有关系。
虽然虞子璇心里有些不愿意,但是长辈点名叫她过去,她也不好视作不见。可当她走进大厅的时候,却发现在场的人中,可不止虞宏伯在场,还有数个爷爷辈叔伯辈的人物,大多都是与沈家走的比较近的一批。
此外还有两个让她讨厌的人。
一个不是别人正是沈南,另外一个则位贵气的中年人,他是沈南的父亲,也是沈家的现任家主沈山。
糟糕!来者不善!
“子璇见过各位长辈,请问有什么事吗?”
虞子璇心里暗叫不妙,却还是有礼貌的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