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皇朝,高坐九重霄的夏天子垂眸看向南方腾飞的气运金龙。
随着赵、江二国的亡国,容国的气运一日强过一日。
气运金龙从千丈身长增加到九千丈,一旦攻下晋国,容国气运便会出现一个质的变化。
到时候王朝升格就容易多了。
而容王朝升格,首当其冲的便是他大夏。
想到这里,夏天子抬了抬眼,眸中暗光闪烁,似乎是想要做什么。
突然,他动作僵住了。
夏天子微微抬头,朝着虚空看去,好似透过层层空间看向东胜部洲上那个屹立不倒的古老皇朝。
而皇朝的掌控者像是一尊完美的神像,无边的威严下是令人心折的魅力。
“周天子。”夏天子沉声唤道。
他与一双冰冷中带着无尽威严的目光对视在一起,那无上的威严好似连天地都要给他让路。
只听那边的人轻描淡写道:“那丫头是姒家人,你可动不得。”
夏天子呼吸一滞,随即周身的气势散去,语气温和道:“既然如此,只要她不招惹本皇,本皇便不动她。”
沉重的威压陡然消散,直到那双眼睛完全消失不见,夏天子才松了口气。
与这些古老皇朝相比,他这靠冥王朝遗留而升格的皇朝完全落入下风。
即便知道有守护者守护北疆部洲,其他部洲的人无法过来,还是担心会因为煦帝而被周天子针对。
那些古老的仙朝世家,谁知道有什么手段。
夏天子屈服了。
连丁点儿小手段都不敢做。
东胜部洲,大周皇朝。
端坐云霄神庭的周天子垂眸看向姒臻,藏着岁月秘密的双眼像是黑曜石一样醒目又有魅力,他淡淡道:“朕已经警告了夏天子了,你可以放心。”
姒臻嘴角一咧,笑的十分——没形象。
凤儿没事就太好了,他可以给凤儿当一辈子的靠山。
只要他还活着。
这傻兮兮的表情让周天子皱眉,他对容娴并没什么好感,当然除了太子外,他对其他子孙都没什么好感。
但太子却非得让容娴认祖归宗。
执念不好消除啊。
周天子在心里无声叹息。
且其他几个孩子也不会让太子有继承人,容娴若真回到大周,怕不会安全。
可他转头一想,觉得的也没什么,想要成为大周的天潢贵胄,些许考验还是得有的。
随即,他目光看向北疆部洲守护者所在地,嘴角微动说了什么
片刻后,玄虚子随手折了一只纸鹤飞了出去,方向赫然就是容国。
纸鹤刚飞出一丈远便穿透虚空消失,下一刻再出现时已经在乾京了。
容娴的一个危机被悄无声息的解决了,等她知道时候,是守护者玄虚子带来周天子的话。
“你是我姒家的孩子,做事情有底气些,什么都不用怕,大周总会给你撑腰的。”
这话确实是周天子的原话,他的目的也不过是告知容娴他知道她的存在,且一直关注着她,这才还救了她,让容娴有空可以回大周。
为了那个讨债的儿子,周天子妥协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听到这段话时,容娴的气运金龙化身正在教导太子昊。
这国家最终还是要交到太子昊手中的,她不可能背负一国气运和业力,终其一生耗在建设国家之上。
玄虚子传话完消失后,纸鹤崩碎消散。
容娴身形一顿,眼底泛起意味不明的波澜。
“母皇?”容昊唤了一声,眼里是明晃晃的疑惑。
容娴随手扔下朱笔,宽大的广袖拂过案几,厚厚的几沓奏折飞到一旁的华琨手中。
她扬眉吩咐道:“搬去东宫。”
华琨看了眼小太子,嘴角抿起一个笑意,应道:“诺。”
眼看着容昊的脸都黑了下来,容娴装模作样扶了扶额头,轻咳了几声,虚弱的说:“昊儿,朕从道台出来深受重伤,如今还没好彻底,你忍心让母皇带伤办公?”
容昊嘴角动了动,脸都憋红了也没憋出那句‘忍心’来。
看来大太子是个孝顺孩子啊。
容娴垂眸,嘴角的笑意莫名给人一种漫不经心之感。
容昊瞪大了眼睛盯着容娴,一字一顿道:“母皇不觉得压榨自个儿儿子丧良心吗?您怎么不说话?”
容娴微微一笑,纯然又无辜:“朕在等你的眼泪掉下来。”
容昊:“!!”
这还真是没良心啊。
觉得母皇需要安慰的他才是个傻白甜。
“儿臣绝不会掉眼泪的。”容昊信誓旦旦的说。
容娴对此倒没有发表意见。
容昊有些不平衡:“母皇,看来您将工作都丢给儿臣后,似乎很高兴啊。”
他一脸认真道:“需要我把‘似乎’去掉吗?”
容娴突兀伸手捏了捏容昊的脸,一脸吾儿叛逆伤透我心的表情,道:“昊儿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呢。”
容昊顶着被捏红的小脸,一针见血道:“看来我是说了实话。”
容娴厚着脸皮若无其事的夸奖道:“昊儿真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顿了顿,她揭过这让人尴尬的一茬,幸灾乐祸的赶人道:“去吧大太子,还有很多公务等着你呢。”
完全忘了自个儿刚才还在装虚弱。
容昊冷着脸转身就走,边走边愤愤然说:“别忘了谁是罪魁祸首!”
容娴毫不愧疚,反而相当愉快。
容昊离开后,她让侍从都离开了,整个书房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容娴眼里才慢慢涌出一股复杂之感。
周天子啊。
曲折蜿蜒不怕麻烦的找人传信给她,不过是拐弯抹角的告知她,大周认她的身份。
想到这里,容娴神色隐隐有几分不悦。
容娴:感觉有被冒犯到。
被姒家这么居高临下的承认了,真让人不爽,好像他家有皇位要继承一样。
哦,他家确实有皇位。
怪不得那么高傲自信了。
好像她迫不及待一定会去姒家一样。
又不是百分百概率能继承皇位,她头顶还有他爹呢,他爹还有兄弟姐妹,那些兄弟姐妹也有孩子,哪里轮得到她呢。
即便她不想要,可只有她主动不要,没道理是别人不给,这就不美妙了。
容娴双手拢进袖中,不紧不慢的走到窗前,头顶天柱上盘旋的气运金龙情绪高昂的长啸着。
这是容国民心。
打下江、赵二国,容国百姓都很高兴。
看着看着,容娴嘴角泄出一丝笑意。
怎么办,她本身就是皇位,完全不用继承呢。
若是直接告诉周天子,她看不上姒家的身份,不知姒家人怎么想。
姒家的因果她会还,但认亲成为姒家人……
容娴露出一枚纯然而璀璨的笑容,张嘴无声说道:没门。
她不需要周朝给她的身份添砖加瓦,她的身份很多了,小号都开不过来了,不想再给自己增加负担。
再说了,她本就不是姒家人。
她姓容,从头到尾都是。
容娴眼里一片冷漠,转瞬即逝。
忽地,容娴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一滞。
大周突然想要将她认回去,难道是在算计容国?!
否则早不传消息晚不传消息,非得等她干翻了赵、江二国才传信,难不成是因为容国比较有潜力,且还有与大周平起平坐的可能?
肯定是周天子小心眼儿到不乐意看到拥有姒家血脉的人坐上与他同等的位置,顺便想要扩大下掌控的疆土面积,所以终于要对她这个弱女子下手了?
容娴一脸愤愤然的想着,假模假样的感叹道:“男人可都是大猪蹄子,不管那人是你祖父还是你爹。”
男人们:日常风评被害。
容娴这可是完全将之前对承认姒家人身份的不屑一顾抛之脑后,善变的令人咂舌。
当然也并不是说她就改变主意认了这么一门亲戚。
她只是觉得周天子的手段过于无趣,不过对人家来说可能并非如此。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也不知这个彼和吾到底指的哪个,
很可能容国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在大周和大夏的夹缝中生存了。
容娴靠在窗柩前,目光沉静极了,完全看不出她脑中风暴有多可怕。
也就看不出她给大夏和大周设计了多少可怕的阴谋。
就难以置信了。
看透一切的苍天:又一次沧桑了起来。
崽崽的疑心病怎地又严重了,心塞。
容娴随即将这个事情抛之脑后,至于她有多少计划保全自己保全容国又可以重击大周,那就不得而知了。
目前最重要的,便是她的气运化身察觉到容国有些不妥。
气运笼罩之下,有人早已背叛。
活着不好吗?长生久视不香吗?
容娴她老人家单手撑着额头,垂下眼眸黯然:“容国的官员俸禄不高吗?朕放权放的不利索吗?百姓们不喜欢朕吗?为何还有人背叛朕?”
四下一片死寂,许久之后,受不了这尴尬气氛的苍天木然开口了:“我想你应该记得,你让人都退下去了。”
在容娴神色僵住的一瞬,苍天发出了灵魂拷问:“所以你演给谁看?”
容娴这时已经恢复过来了,半点没提她忘记这事儿了,反而反应迅速的找出华点解决这个让她尴尬的话题。
只见容娴略微挑了挑眉梢,一针见血的指出:“您都配合出声了,怎么还能问出我演给谁看的话?”
尴尬是不可能尴尬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尴尬。
被怼的苍天默默自闭去了。
容娴却是神清气爽,她通过气运连接朝着各路大军将领下了密令,每人意识中附带一张位置图。
就是那种打游戏时红名都是敌人的地图,然后慢条斯理的吩咐:“红名都是叛徒,尽快把他们合理合法合乎逻辑的处理掉。”
接到命令的各路将军定睛一看,艹!我的队伍里那谁谁居然是叛徒?
弄死,必须弄死。
只有弄死了那些人,他们才能若无其事假装自己军队依旧是最优秀最忠诚的哈哈。
攻进二国的年轻将才们齐头并进,尽是天之骄子,皆不愿落后与人。
他们几乎是同时赶到双方都城,攻破城门,将皇室成员一个不落的绑了起来。
而这时,赵、江二国国都在同一时间直接被推平了。
风岚、邵景寻、岳战三路大军在赵国,白慕惊、白慕辰与卜辞、田超四路大军守在江国残破的皇宫前,十分有条理的调集一队队人手搜查四方,将皇室成员和抵死不投降的都抓起来。
“末将风岚,请示陛下,赵国余孽应如何处置?”风岚的声音从北赵传出。
“末将白慕辰,请示陛下,江国余孽应如何处置?”白慕辰的声音从西江传出。
两道不同声音从不同的方向连通气运,传入乾京。
坐镇乾京的容娴神色漠然,斩钉截铁的下令道:“诛!”
得到命令后,骤然间,充满杀意的气息从几位将军身上肆意扩散到赵、江二国的国都。
刹那间,风云变色,让本就战战兢兢的二国臣民恐惧的眼泪差点落下来。
风岚吊儿郎当的声音染上了几分血腥与肃杀:“赵国已灭,传陛下口谕,诛杀赵国余孽。”
“江国已灭,传陛下口谕,诛杀江国余孽。”白慕辰的声音有些低哑,毫无情感波动,就像最为铁血无情的军令响彻江国皇都。
命令一下,天地间风云汇聚,乌云滚滚从天际荡漾而开。
那些皇室血脉在将士们冰冷的眼神下一刀刀砍下去没了性命。
当江、赵二国所有皇室血脉尽皆被斩首杀死之后,强烈的光芒突兀炸开,将人眼睛刺得一片白茫茫。
闪电的光芒瞬间照亮整个世界。
‘轰隆隆’
天空似有雷霆炸响,连之前不断翻滚累积的乌云也停住了。
‘轰!’
又一声雷鸣炸响,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了下来。
雨水冲刷着地上的血迹,洗涤着空气中战争的硝烟。
像是在为灭亡的王朝送行,又像是掩埋一切历史。
当然了,在追击余孽过程中死一些人好像也正常,哪怕有些人是身经百战的强者,但谁说强者就不能翻船呢。
东晋。
司马姮君站在大殿前,仰头望着在鲜血中沉默的再无一丝生机的二国,只觉得一股股寒意涌上心头。
连对方最后的血脉都没有放过,煦帝果真狠辣绝情。
余孽!余孽!
一日之前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是人人钦羡的天潢贵胄。
旦夕之间身份就变了。
若有朝一日东晋也落得那般下场——
想想她的太子,女帝眼里闪过一丝决然。
绝对不能落到那个地步。
她也不允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