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仅让左水东讶然,同时也让保泰惨然。
左水东一面复盘,一面暗道:
“这‘万径归一’,奥义无穷,道妙渊宏,一阴一阳,万汇俱融……”
这正是:
飞舟迷香花中阵,
少年踏卦万归真。
风起东来出乾天,
大壮无妄荡九宸。
…………
阵外!
一目、后宰二人,正悬于花香小阵的“土”位之上,不停地祭法下砸。
忽然之间,阵景一变,是叠影重重,晃晃悠悠,此处空间都显得极为不稳。
未来的开山大徒弟还在阵中,一目对此视而不见。
他依旧是一刻不停地施术猛攻。
而后宰则停止施法,开始在“坤”位之处,祭器布防,防止保泰借此逃出。
两、三息之后,白烟一散,光雾一敛,待小院景象趋于稳定之后……
众人看见在小院西北角的位置,保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左水东则是立在他的身旁,似在沉思。
目、宰二人急遁而至,后宰也不管保泰是死是活,他迫不及待地祭起一法,将保泰牢牢封住。
一目上前问道:“没事吧,水东。”
左水东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道:“没事。接下来的事,就交给钟灵他们处理吧。”
“好!都听水东的。”一目面无表情地说道:“没想到水东你战力如此彪悍,元婴真人都能被你制住……”
左水东摇摇头回道:“一目大哥谬赞!
小弟我能擒下此人,一来,全仗一目大哥在外牵制,令其大半实力不能尽展;
二来,小弟运气极好,此人所布之阵,乃属土系……
我尽知其理,并能借阵助力,这才将他打败。
要是我二人在广袤天地间交手,此时躺在地上的,应该就是我了。”
一目点点头道:“不管怎么说,水东你面对高境之士,所展现出来的这份胆气勇毅、智谋果敢,让我万分佩服。遇见你,我很高兴!”
左水东双眸满含真挚之情,他正视一目道:
“小弟当年蒙斋主不弃,得以在懒慢斋苟存。
今生我能遇到你们,幸甚至哉!庆幸之极!小弟万分珍惜!”
一目闻言,抬头望天,他喟叹道:“唉!师父他老人家还是不够洒脱呀……”
两人说话之时,后宰确认妥当之后……
他转过脸,深深地看了左水东一眼。
后宰表面看着平静,其实在他的内心之中,已是翻江倒海,内景难宁。
他暗忖道:
“小小年纪,金丹初期,
遁法无踪,同境难敌,
元婴当面,毫不在意,
破阵灭法,其力无匹,
弹指一挥,留泰一息,
昂藏俊彦,让我称奇,
世出此子,傲立天地……”
…………
此情此景:
后宰瞧,目水聊,汇文钟灵展颜笑。
蔡牛跑,石班飘,花虎拍手直称好。
金乌照,罡风绕,云伴飞舟众人到。
班鹰、石良、汇文,来到左水东的身边……
石、班二人双双伸出大拇指,赞道:“水东厉害……”
“无隅兄了不起……”
左水东笑着摆手道:“二位过奖了……”
汇文并没有太多惊讶,他就没想过左水东会输。
在汇文的认知里,他觉得:
东哥出马,魔哭鬼怕,
除恶祛邪,信手拈花,
玄冥左少,水仙东嘉,
一怒天吓,一脚地塌!
汇文怪腔怪调地笑道:“要是靠你俩就完蛋了!”
石良、班鹰默默点头,相视一笑。
左水东拍了拍汇文的肩头,示意他别嘲、别燥。
钟灵看了看保泰,对后宰道:“宰叔,这个人就由你亲自来看守。
另外,飞舟不可无主,你马上将舟工聚集,我有话要说。”
后宰颔首应道:“是。”
随即,他递上一枚储物法器,“小主,这是从保泰身上搜出来的,我打不开。”
钟灵笑道:“我有办法……”
此间事了,左水东等人回屋复盘。
钟灵召集舟工们说话,后宰即刻代掌飞舟,玉钏风波似乎就此停息。
…………
翌日,黎明时分。
左水东一个人来到了空空荡荡的大厅之中。
他坐在了,之前武定常坐的那张桌上。
要了一壶酒,点了八个菜……
挂炉山鸡;
黑木耳拌银鱼丝;
麻辣仔鸽;
风肠东节茧;
百豆荟萃;
砂锅炖熊掌;
山珍刺龙芽;
狐肉烩玄蟒。
置上两副杯碗筷碟,左水东闭目静坐,安心等待。
黎明破晓,虎归之迳;
一酒如水,当中迓迎;
布桌八方,肴馔围酩;
东少静待,西沉一星。
过不多时,一个老道士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桌旁。
左水东双眸一睁,起身作礼道:“前辈!”
来人正是武定,他稽首回礼道:“小友这么早就到了?
看这情形,似乎是专程等着贫道呐。”
左水东笑道:“吃了前辈两次酒,于情于理,小子也该回请一番了。
小子生怕前辈早到,故而不敢不早……
略备薄酒,致谢致敬,聊表寸心。”
说完,左水东伸手作请,“前辈快快请坐。”
“妙极……”武定哈哈一笑,承情安坐。
左水东为二人斟酒之时,武定道:
“观小友今日之气色,是……
眉展如云舒,印堂隐雷伏。
眼含奋发气,嘴角似春抚。
面祥紫气出,气和精神足。
一身立厅前,轩昂神仙护。”
“哈哈哈哈……”酒已置满,左水东大笑道:“前辈谬赞。”
左水东举起酒杯,“前辈,小子敬你。”
二人满饮,主干宾尽。
左水东倒酒,武定笑言道:“看来那事解决了,不然小友不会有心情请贫道喝酒的。”
左水东微微一笑,他将两个杯子斟满之后,遂言道:“豺舅虽擒,但寅客仍在,叫人难安啊。”
“哦?”武定眯眼一问,“怎讲?”
左水东回道:“寅客者,斗篷人也。”
紧接着,左水东指着黑木耳拌银鱼丝,“其人黑披裹躯,身似闪电。”
指着砂锅炖熊掌,“威如雷霆,境深如渊。”
指着狐肉烩玄蟒,“谋而后动,计诡形玄。”
指着百豆荟萃,“其念难测,意欲难辨。”
指着风肠冬节茧,“动如迷风,静如卧茧。”
指着麻辣仔鸽,“似敌不害,似友不贤。”
指着挂炉山鸡,“叫人寝食难安,夜夜难眠。”
指着山珍刺龙芽,“小子烦愁,无心修炼。”
说到此处,左水东提杯自饮,“敬君一酒,苦诉悲言。”
放下酒杯,左水东又朝着武定拱手作礼,正色道:
“敢问前辈,此人为何隐而不现?
再问前辈,此人与我有何仇怨?
三问前辈,天大地大,何时、何地可以一见尊颜?”
“哈哈哈哈……”武定放声大笑,其音浑厚,风云退走。
笑罢,武定点指左水东道:“妙哉妙哉,贫道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接着,他自提一杯,望向舟外……
武定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阴郁,他喃喃道:
“不瞒你说,贫道真想和你结为忘年挚友。
惜哉!叹哉!世事多变,人难遂愿。”
左水东一面为二人斟酒,一面静静地听着他说话。
少顷,左水东端起酒杯,敬向武定。
武定举杯回礼,二人默默地喝完了这杯酒。
酒杯已空,二人都没有再饮之意,各自静声,想着事情。
大厅极冷清,此处极诡异。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左水东淡淡地说道:
“你上舟之后,因为舟上修士众多,你不敢轻易地用神识查探每一间屋子。
你又不能向舟工打听我的房间,怕引起怀疑。
故此,你才会在对峙之时发声。
当时你提议,‘搜房之时需三方在场’……
此议合情合理,获得了客方一致同意。
借此,你得到了众人的认可与信任,最后进入到十人见证团之中,并成为客方主领。
这样,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查看每一间屋子所住何人。”
武定静静地听,是一言不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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