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文怼道:“哟,这还不算害?此事一旦坐实,你觉得我们九个人以后……”
“汇文,少说两句。”左水东不想二人斗嘴,令事态升级。
现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搞清楚来龙去脉,早作打算,以应万全。
左水东又问道:“玉钏确实是你娘亲给的?”
钟灵点头,“是的,千真万确。”
左水东再问:“何故如此?”
钟灵答:“不如此,不足以证明失物的珍贵;
不如此,不足以请动舟上主事,后续的事也不好展开。”
左水东点点头道:“钟灵,你想不想寻回玉钏?”
钟灵神情严肃道:“想。”
左水东道:“那好,你现在带我们去找那名舟工,我有些话要问问他。”
“现在?”
“对,就是现在。”
“好吧。”
…………
左水东与钟灵说话的时候,在巨阁五楼某间屋中,一个冷峻青年正在榻上打坐疗伤。
伤势算不上严重,但是也需谨慎处理。
房内还有一名道士,正坐在桌旁悠哉喝茶。
后宰一面喝茶,一面说道:“幸好对方留了手,不然这会儿我就要为你收尸了。”
翔宇双目紧闭,没有理会,他专心打坐,周天回环,治伤疗疾……
后宰放下茶杯,自顾自又道:“咱们作为家臣,固然要对主子忠心。
但不是什么事都要冲在前面的。
有时候,会错了主子的意,反而会帮倒忙。”
翔宇闭目凝神,依旧无声无语。
后宰继续说道:“就拿这次来说,玉钏如果是小主自己放的,你岂不是白挨了一拳。”
翔宇双目一睁,冷冰冰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哈……”后宰大笑道:“你就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吧。”
翔宇说不上来,他双目一合,继续疗伤。
这正是:
一人打坐,一人自说。
一人疗伤,一人啰嗦。
风起云蒸,何处避祸。
刀影潜藏,飞舟逴逴。
…………
钟灵带着左水东、汇文来到了一楼大厅。
此时大厅之中,灯火辉煌,满厅明亮,空桌五成,客心欢畅。
这时,一个伙计迎了上来,“钟灵小主。”
“嗯,去把象房叫来。”
“禀小主,我们也在找他。”
“不见了?”
“此事小的不知。”
“主事在哪?”
“一楼私宅。”
“好,领我去。”
“是。”
伙计领着钟灵三人,穿过屏风长廊,迈过了后厨工房,七拐八转,来到了一处花香小院旁。
钟灵笑道:“没想到舟上还藏着如此清幽去处。你们主事大人真会享福。”
伙计不敢接话,垂首道:“主事就在里面,钟灵小主,我去忙了。”
“去吧,去吧。”
伙计得令,转身即走。
三人刚进小院,保泰即刻现身……
他微笑道:“钟灵何故到访?”
钟灵一面赏景,一面回道:“主事,早间那个在厨内发现字条的舟工,是叫象房吧?”
保泰应道:“不错。”
钟灵道:“我正为此人而来。”
保泰闻言,双眉微皱……
稍稍一顿,他恍然道:“你觉得象房有问题?”
钟灵摆摆手道:“我可没这么说。此来,我只是找他询问一些细节。”
保泰面现凝重之色,“象房失踪了。”
“失踪!”钟灵、左水东俱是一惊。
保泰复言道:“钟灵你第一次搜房未果之后,我感此事颇为蹊跷。
想到字条是在厨内发现的,我随即就去找象房,欲问个细节、究竟。
没承想,找遍全舟,也未见到他的身影。”
“全舟?”钟灵确认道。
保泰解释,“钟灵,咱们这是营运客舟,神识不可肆意外散……
我所指的全舟,即公共部分、可探区域,宾客们的房间却是不好查探。”
钟灵一笑,“我有办法。”
保泰知其意,遂劝阻道:“再搜一遍房,固然可以查清全舟,找寻象房的下落。
但其中有两点,不得不让人深思啊。”
钟灵、左水东、汇文三人立在院中,静静地听着保泰之言。
稍稍缓了缓,保泰开口道:“一来,全舟满载,每一间房都有客下榻。
我不管象房是有意躲藏,还是被人强迫,总之,那间房的客人必与此事有所关联。
一个大活人失踪了,必定会引起主家的重视,既如此,那人怎么可能不加以防范呢?
二人如果是同谋,必然有办法躲过搜查;
如果象房是被掳走的,据我估计,他此刻应该已不在舟上了。”
“毁尸灭迹!”钟灵惊道。
保泰点了点头。
钟灵道:“主事分析得在理,那第二呢?”
保泰抬头望天,轻声吟道:
“人钏两失,难辨其实。
波谲云诡,暗雾魈魑……”
吟罢,保泰转头看向钟灵,“你先回去,我再派人找找,如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钟灵微微点头,遂带着左、汇二人离去。
在回去的路上,钟灵问道:“左水东,要不要将全舟伙计都叫来问问。”
左水东摇着头道:“没有必要……”
这时,汇文抢了一句,“厨内发现字条那出戏,也是你安排的吧?”
钟灵有些不好意思,默默地点了点头。
左水东经汇文这么一“提醒”,接着说道:
“象房将纸条交给你,你再带人去搜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任务、他的作用,已经全部完成。
我想啊,他应该就在搜房这段时间消失的。
当时大家的注意力,全在阁中屋内,谁会去在意一个小小舟工……”
钟灵抬头问道:“左水东,你觉得象房死了吗?”
左水东摇头一笑,“不知道,回去再说。”
几人来到玄冥屋前,钟灵道:“今日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汇文嘻嘻一笑,揶揄道:“得罪得罪、见谅见谅,一句话就完啦?
不得俯身赔罪,备礼垂谅么?”
钟灵闻言,一点不气,半分不恼,她笑道:“你想要什么?”
汇文回道:“怎么着也得金银两箱,珍宝一筐吧。”
“哈哈哈哈……”钟灵以为他在说笑,不禁笑了起来。
笑罢,她看向左水东道:“我走了。”
左水东笑着点头,意味深长道:“你注意安全。”
钟灵点头应道:“我晓得。”
说完,她迈步而去……
钟灵走后,汇文进屋,左水东站在门口,忽然有些意动。
一念即来,他一笑而过,心中忖道:“算了,回屋打坐,明日再说。”
…………
隔天一早,钟灵派人来报,象房没有找到。
对于这样的结果,左水东早已料到。
一目、二虎看门,左水东带着汇文、九牛等人,去大厅吃饭。
此时一楼大厅,零零散散几桌,十分冷清。
众人找桌坐定,左水东意外地发现了武定老道也在……
只见他孤身一桌,正自斟自饮。
左水东与众人说了一声,遂起身走了过去。
及近,左水东拱手笑道:“前辈好雅兴。”
武定手一抬,作请道:“来,陪贫道喝一杯。”
“好。”左水东应声而坐。
要了一副酒具,武定一边给左水东斟酒,一边问道:“小友这是去参加选拔赛?”
左水东点头应道:“不瞒前辈,确实如此。”
武定举杯示意,“不再等上一个百年?”
此语刚出,武定自觉失言……
他呵呵笑道:“是贫道糊涂了,糊涂了。
以小友之资,何需百年,即可化丹成婴,那到时,又去何处参赛……
贫道自罚一杯,权当赔罪。”说完,武定仰头一饮。
左水东回敬一杯,坦然道:“前辈谬赞。小子刚结丹不久,不敢妄言元婴。
再者,有些事,看似伸手可摘,实际做来却又遥不可及。
有如痴梦一场、水中探月,小子随缘随性,一切安心。”
“哈哈哈哈……”武定赞叹道:“说得好。我敬小友一杯。”
“谢前辈。”
饮罢,左水东提起酒壶,为二人斟酒。
他边斟边道:“前辈是北域之人?”
武定摇头回道:“不是。我乃一漂泊旅者,山水行客。”
左水东看着这位满脸皱纹的老道士,忽然想到了群和……
他感慨道:“小子也曾立愿,欲看尽惟宁大好河川。
来!前辈我敬你。”
武定闻言,举杯相应。
左水东继续说道:
“敬!山河壮丽,人间美好。
敬!人虽有缺,光华透照。
敬!天地乾坤,一老一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