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家万店在左水东的眼中,倒流而过。
忽然,左水东双眸一亮,身形已是停在了一家小店门前。
小店牌匾之上,书着五个古朴大字——“王家木器店”。
左水东毫不犹豫,一步跨出,即入店中。
只见此店,一丈来宽,进深两丈,前店后院,居家行商。
不大的空间之中,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器制品。
左水东神识一扫,众物一目了然。
此时,前店无人,左水东轻声唤道:“店家。”
声音脱口而出,空间随之涟漪一圈,轻轻缓缓,飘荡整店。
只听内院有一人答话:“来了!客人稍待。”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工衣的中年瘦汉,即站在了店内通口。
他身子微躬,嗓音洪亮道:“客人有何吩咐?”
此语一出,能震山河,但在如此狭窄的空间之内,音量虽大却不刺耳荡魂。
左水东眼神一凝,拱手道:“店主,小子左水东有礼了。”
中年瘦汉双手抱拳,回道:“在下王争器,见过公子。”
左水东一面在记忆中翻捡着“王争器”三个字,一面笑言道:
“店主,我需要一个竹盒,不知店中有无此物?”
左水东一边说,一边用双手比划了一下盒子的大小。
王争器注视着这个昂藏少年,他心中暗忖道:“能穿如此法袍者,也不是一般人。”
王争器稍一沉吟,点头道:“有的。”
说着,他右手一翻,一个竹青小盒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只见此盒,长一尺三寸,宽约一尺,高约三寸……
全青竹所制,泛着鎏彩瑰丽的青光,如玉之润,如金之艳。
左水东一见此物,顿觉不凡。
他心中十分满意,遂问道:“店主,此盒作价几何?”
王争器开口答道:“一口价,一百枚极品灵石。”
左水东稍一盘算,道:“我没有极品灵石,上品灵石可否?”
王争器闻言,稍感意外。
他道:“公子头一回来,差价就不收了,只一万上品灵石就好。”
左水东心中一喜,他想都不想,掏灵付账。
钱货两清,左水东接过竹盒,将之捧在手中,颠过来、倒过去,仔细端详,是越看越喜欢。
少顷,左水东收好竹盒,对王争器拱手道:“此盒用料讲究,工艺精湛,乃大匠之作。
我十分喜欢,谢店主割爱。”
王争器身子微躬,抱拳道:“公子过奖。”
左水东笑言道:“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王争器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气度不凡的少年。
他点头应道:“公子慢走,恕不远送。”
左水东目的达成,他带着竹盒,满心欢喜地离开了这繁盛之城。
左水东身形飘展,在轻风拂扬之间,人已是停在了城外一方僻静之处。
左水东将竹盒拿出,打开盒盖,将早就准备好的七十二枚剑信置于盒内。
左水东嘴角带笑,眼神温柔,他合上竹盖,轻拍其身,昂扬吟道:
“竹盒乾坤剑信藏,
礼轻情重拜礼上。
若椰城外初相识,
道声师姐心未央。
此礼,既文又武,既道又儒,简单别致,淡雅归真。
好、好、好,师姐一定喜欢。”
左水东收起竹盒,辨了一个方向,再次启程……
时光倏然,少年意催;
花儿迎客,喜鹊伴飞。
左水东心中所思,身即随往,他第二次来到了无为山门。
此时此刻,左水东站在一座巨大、气派的十柱九门牌坊前。
他望着巨匾,感受着人与建筑之间的巨大差距。
左水东心中极为感慨,“世事无常,境遇多变。
谁能想到,再临此地,我已了却诸事,结得金丹……”
左水东正自出神间,只听微风轻动,脚步窸窣……
忽而一下,从牌坊四周窜出十名白袍修士来。
白影飘飘,步罡踏斗。
后四、中五、前一,霎时间,这十人就摆开了一个纯防守阵型来。
左水东回过神来,看向这十人小阵,他嘴角微翘,朗声道:
“前有七人布北斗,
今有十星踏虬罡。”
突前一人,不悦道:“什么球罡?
明明是天鹅十字大阵嘛。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说话之间,他已是看清了来人……
前锋弟子忽然一愣,又道:“咦?是你!”
左水东也认出了此人,这人正是当日守门对答之人。
左水东作礼回道:“是我!咱们又见面了。”
前锋弟子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左水东回道:“我有要事,请见大师姐叶清径。”
前锋弟子闻言,揶揄道:“你这人,事真多啊!”
继而,他心中开始思量起来……
当时的情况,他是知道的。
宗门信符一发,难得一见的大师姐,没过多久就现身山门之地。
那风采、那仙姿,真令人难忘。
或许是还想再见大师姐,又或者是对大师姐的事不敢怠慢。
前锋弟子都不和另外九人商量,他“自作主张”打出了一枚宗门信符。
信符飘飘,带着某些人的期许,飞快地往山门而去。
信符发出,左水东立在山门前,静静等待。
他面上不显,心中已是乐开了花。
古石牌坊,“身姿”威武、巨大,它矗立在此,已有万年之久。
它“浑身”上下,无时无刻不在耀展着古朴、庄严之气象。
此时此刻,它高高矗立,俯瞰众人……
在山门处心心念念等着叶清径的,不止左水东一人。
其他白袍弟子不说,只这前锋弟子,却要比左水东还要焦急。
前锋弟子道号:玖颢。此时他有些不安地来回踱着步。
玖颢左一思、右一想,“大师姐怎么还没来?又闭关了?还是不在山中?”
信未回,人未至,半天光景如白马过隙,一闪而过。
眼见天色将晚,左水东已感知道,叶清径不在山中,是肯定来不了了。
虽然有些失望,但左水东很快释怀。
他主动上前对玖颢道:“有劳道友传信。怕是大师姐无暇分身……
我随缘随喜,就此告辞。”
玖颢听闻此言,心中大失所望,他道:“不在等等了?
要不我再发一枚飞信?”
左水东笑着摇头,“不等了。”
说着,他掏出一个竹盒递予玖颢,“劳驾道友,帮我将此盒转呈大师姐。
就说我左水东来过了,谢谢她。”
玖颢一听此言,是拨开浓雾见青天,黑幕一拉金乌现。
他双手接过竹盒,正色道:“道兄放心,一物一言我一定帮你带到,妥妥的。”
左水东拱手致谢,“有劳。”
说着,他又对其他几人拱手一圈,以表谢意。
众人见状,纷纷回礼。
礼毕,左水东也不犹豫,他身形一展,化风而去。
看左水东远去,玖颢拍拍竹盒,心中一乐,“又可以见到大师姐了,妥妥的,哈哈哈哈……”
左水东离开了天阙山脉。
他孤身飞行之时,耀阳西归,月儿领着一众小星,拉着黑幕,急急奔来。
左水东落在某处山巅,他抬头凝望璀璨星辰,神思飘远……
夜风“戏耍”衣摆,
繁星“吃瓜”笑怀。
轻云抚山描黛,
玉兔抒情天籁。
一人呆呆,
天地永恒不衰。
(一人呆呆,为何无人喝彩)
…………
左水东静静伫立,想着某山、某景、某些人,他情不自禁地嘴角一翘,泛起切切笑容。
左水东暗道一声,“是时候该‘回家’了!”
心中话语未落,人已是身姿飘展起来……
风儿一裹,云儿一包,身形如寄,向着某处跨江渡口,快递而去。
…………
东域,富贵山。
钟灵毓秀,山川明丽;
景如绣锦,风光旖旎。
这里是小说门的山门所在。
如画般的美景之中,一个青衫儒士行走其间。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石良。
他刚刚“点灯”,此刻已是一名实实在在的明灯境修士了。
境至明灯之后,石良在贺寄言的举荐之下,升为第十组的副主编。
此时,他心情舒畅,正往十组报到,并参加他人生中第一次议事。
来到一处清幽空旷之地,只见这里:
绿树环抱,薄雾缥缈;
木屋联排,山花妖娆;
修士往来穿梭,十分热闹。
石良找到十组所在,迈步走了进去。
屋中明亮宽敞,一张大长桌置于屋里正中,十一张大椅围桌而放,四周壁架上,摆着许多文房用具、卷轴文档。
这时,已有两名修士在桌旁坐着。
见石良进屋,一名老者笑着招呼道:“石良来啦,快坐吧。”
石良对着两位前辈作揖行礼道:“石良见过易云前辈,确春前辈。”
刚刚说话的老者叫钱易云,另一个中年儒士叫简确春,他二人都是十组的资深副主编。
石良在主座右侧第五张椅子,也是此侧最后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钱易云是“左二”位,简确春是“右二”位,两人正好对着。
待石良坐定,钱易云又道:“门中俊彦辈出,我这把老骨头,也是时候给他们这些年轻人让让位了。”
简确春笑道:“师兄此言差矣。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师兄是咱们十组年岁最大之人,经验丰富,眼光独到,您一走,我们怎么办?”
简确春看了一眼石良,“年轻人做事轻率浮躁,还需师兄时时指正才是。
而且,主编大人也十分仰仗师兄。
为了我们十组,您万万不能有如此想法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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