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八章 一人呆呆心归乡

千家万店在左水东的眼中,倒流而过。

忽然,左水东双眸一亮,身形已是停在了一家小店门前。

小店牌匾之上,书着五个古朴大字——“王家木器店”。

左水东毫不犹豫,一步跨出,即入店中。

只见此店,一丈来宽,进深两丈,前店后院,居家行商。

不大的空间之中,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木器制品。

左水东神识一扫,众物一目了然。

此时,前店无人,左水东轻声唤道:“店家。”

声音脱口而出,空间随之涟漪一圈,轻轻缓缓,飘荡整店。

只听内院有一人答话:“来了!客人稍待。”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工衣的中年瘦汉,即站在了店内通口。

他身子微躬,嗓音洪亮道:“客人有何吩咐?”

此语一出,能震山河,但在如此狭窄的空间之内,音量虽大却不刺耳荡魂。

左水东眼神一凝,拱手道:“店主,小子左水东有礼了。”

中年瘦汉双手抱拳,回道:“在下王争器,见过公子。”

左水东一面在记忆中翻捡着“王争器”三个字,一面笑言道:

“店主,我需要一个竹盒,不知店中有无此物?”

左水东一边说,一边用双手比划了一下盒子的大小。

王争器注视着这个昂藏少年,他心中暗忖道:“能穿如此法袍者,也不是一般人。”

王争器稍一沉吟,点头道:“有的。”

说着,他右手一翻,一个竹青小盒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只见此盒,长一尺三寸,宽约一尺,高约三寸……

全青竹所制,泛着鎏彩瑰丽的青光,如玉之润,如金之艳。

左水东一见此物,顿觉不凡。

他心中十分满意,遂问道:“店主,此盒作价几何?”

王争器开口答道:“一口价,一百枚极品灵石。”

左水东稍一盘算,道:“我没有极品灵石,上品灵石可否?”

王争器闻言,稍感意外。

他道:“公子头一回来,差价就不收了,只一万上品灵石就好。”

左水东心中一喜,他想都不想,掏灵付账。

钱货两清,左水东接过竹盒,将之捧在手中,颠过来、倒过去,仔细端详,是越看越喜欢。

少顷,左水东收好竹盒,对王争器拱手道:“此盒用料讲究,工艺精湛,乃大匠之作。

我十分喜欢,谢店主割爱。”

王争器身子微躬,抱拳道:“公子过奖。”

左水东笑言道:“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王争器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气度不凡的少年。

他点头应道:“公子慢走,恕不远送。”

左水东目的达成,他带着竹盒,满心欢喜地离开了这繁盛之城。

左水东身形飘展,在轻风拂扬之间,人已是停在了城外一方僻静之处。

左水东将竹盒拿出,打开盒盖,将早就准备好的七十二枚剑信置于盒内。

左水东嘴角带笑,眼神温柔,他合上竹盖,轻拍其身,昂扬吟道:

“竹盒乾坤剑信藏,

礼轻情重拜礼上。

若椰城外初相识,

道声师姐心未央。

此礼,既文又武,既道又儒,简单别致,淡雅归真。

好、好、好,师姐一定喜欢。”

左水东收起竹盒,辨了一个方向,再次启程……

时光倏然,少年意催;

花儿迎客,喜鹊伴飞。

左水东心中所思,身即随往,他第二次来到了无为山门。

此时此刻,左水东站在一座巨大、气派的十柱九门牌坊前。

他望着巨匾,感受着人与建筑之间的巨大差距。

左水东心中极为感慨,“世事无常,境遇多变。

谁能想到,再临此地,我已了却诸事,结得金丹……”

左水东正自出神间,只听微风轻动,脚步窸窣……

忽而一下,从牌坊四周窜出十名白袍修士来。

白影飘飘,步罡踏斗。

后四、中五、前一,霎时间,这十人就摆开了一个纯防守阵型来。

左水东回过神来,看向这十人小阵,他嘴角微翘,朗声道:

“前有七人布北斗,

今有十星踏虬罡。”

突前一人,不悦道:“什么球罡?

明明是天鹅十字大阵嘛。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说话之间,他已是看清了来人……

前锋弟子忽然一愣,又道:“咦?是你!”

左水东也认出了此人,这人正是当日守门对答之人。

左水东作礼回道:“是我!咱们又见面了。”

前锋弟子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左水东回道:“我有要事,请见大师姐叶清径。”

前锋弟子闻言,揶揄道:“你这人,事真多啊!”

继而,他心中开始思量起来……

当时的情况,他是知道的。

宗门信符一发,难得一见的大师姐,没过多久就现身山门之地。

那风采、那仙姿,真令人难忘。

或许是还想再见大师姐,又或者是对大师姐的事不敢怠慢。

前锋弟子都不和另外九人商量,他“自作主张”打出了一枚宗门信符。

信符飘飘,带着某些人的期许,飞快地往山门而去。

信符发出,左水东立在山门前,静静等待。

他面上不显,心中已是乐开了花。

古石牌坊,“身姿”威武、巨大,它矗立在此,已有万年之久。

它“浑身”上下,无时无刻不在耀展着古朴、庄严之气象。

此时此刻,它高高矗立,俯瞰众人……

在山门处心心念念等着叶清径的,不止左水东一人。

其他白袍弟子不说,只这前锋弟子,却要比左水东还要焦急。

前锋弟子道号:玖颢。此时他有些不安地来回踱着步。

玖颢左一思、右一想,“大师姐怎么还没来?又闭关了?还是不在山中?”

信未回,人未至,半天光景如白马过隙,一闪而过。

眼见天色将晚,左水东已感知道,叶清径不在山中,是肯定来不了了。

虽然有些失望,但左水东很快释怀。

他主动上前对玖颢道:“有劳道友传信。怕是大师姐无暇分身……

我随缘随喜,就此告辞。”

玖颢听闻此言,心中大失所望,他道:“不在等等了?

要不我再发一枚飞信?”

左水东笑着摇头,“不等了。”

说着,他掏出一个竹盒递予玖颢,“劳驾道友,帮我将此盒转呈大师姐。

就说我左水东来过了,谢谢她。”

玖颢一听此言,是拨开浓雾见青天,黑幕一拉金乌现。

他双手接过竹盒,正色道:“道兄放心,一物一言我一定帮你带到,妥妥的。”

左水东拱手致谢,“有劳。”

说着,他又对其他几人拱手一圈,以表谢意。

众人见状,纷纷回礼。

礼毕,左水东也不犹豫,他身形一展,化风而去。

看左水东远去,玖颢拍拍竹盒,心中一乐,“又可以见到大师姐了,妥妥的,哈哈哈哈……”

左水东离开了天阙山脉。

他孤身飞行之时,耀阳西归,月儿领着一众小星,拉着黑幕,急急奔来。

左水东落在某处山巅,他抬头凝望璀璨星辰,神思飘远……

夜风“戏耍”衣摆,

繁星“吃瓜”笑怀。

轻云抚山描黛,

玉兔抒情天籁。

一人呆呆,

天地永恒不衰。

(一人呆呆,为何无人喝彩)

…………

左水东静静伫立,想着某山、某景、某些人,他情不自禁地嘴角一翘,泛起切切笑容。

左水东暗道一声,“是时候该‘回家’了!”

心中话语未落,人已是身姿飘展起来……

风儿一裹,云儿一包,身形如寄,向着某处跨江渡口,快递而去。

…………

东域,富贵山。

钟灵毓秀,山川明丽;

景如绣锦,风光旖旎。

这里是小说门的山门所在。

如画般的美景之中,一个青衫儒士行走其间。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石良。

他刚刚“点灯”,此刻已是一名实实在在的明灯境修士了。

境至明灯之后,石良在贺寄言的举荐之下,升为第十组的副主编。

此时,他心情舒畅,正往十组报到,并参加他人生中第一次议事。

来到一处清幽空旷之地,只见这里:

绿树环抱,薄雾缥缈;

木屋联排,山花妖娆;

修士往来穿梭,十分热闹。

石良找到十组所在,迈步走了进去。

屋中明亮宽敞,一张大长桌置于屋里正中,十一张大椅围桌而放,四周壁架上,摆着许多文房用具、卷轴文档。

这时,已有两名修士在桌旁坐着。

见石良进屋,一名老者笑着招呼道:“石良来啦,快坐吧。”

石良对着两位前辈作揖行礼道:“石良见过易云前辈,确春前辈。”

刚刚说话的老者叫钱易云,另一个中年儒士叫简确春,他二人都是十组的资深副主编。

石良在主座右侧第五张椅子,也是此侧最后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钱易云是“左二”位,简确春是“右二”位,两人正好对着。

待石良坐定,钱易云又道:“门中俊彦辈出,我这把老骨头,也是时候给他们这些年轻人让让位了。”

简确春笑道:“师兄此言差矣。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师兄是咱们十组年岁最大之人,经验丰富,眼光独到,您一走,我们怎么办?”

简确春看了一眼石良,“年轻人做事轻率浮躁,还需师兄时时指正才是。

而且,主编大人也十分仰仗师兄。

为了我们十组,您万万不能有如此想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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