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心中好奇,笑问道:“他和金丹叫板之时,就没有被揍成猪头?”
大厂仰天大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青莲见状,已是心中了然,但她却说道:“等他回来,我得好好问问。”
两人在阁楼说话之时,比斗场中,白袍少年任梧寒已是疲态尽显。
十八九岁的少年,筑基后期的修为,也算是天之骄子了,但面对叶清径,不管是遁速,还是术法的威力,任梧寒都要差了一截。
叶清径举手投足之间,术法随意施展,灵动飘逸;全程闲庭信步,轻松自如;身姿翩若惊鸿,仙气飘飘。
几个回合之后,一道看似普普通通的火光当空砸来,破开任梧寒设置的层层屏障,将白袍少年一击而落。
任梧寒这里刚落下,那边就有真人上前护持。都是宗门的宝贝疙瘩,损失不得。
叶清径是筑基弟子的大师姐,在筑基境中,已无对手。
本次参加大比,她并不是为了那些丰厚的奖励,而是欲借冠军之名,向师父、母亲讨要一个出山游玩的机会,少女心性可见一斑。
考虑到同门的脸面,叶清径一上来并未使出全力,和任梧寒过了几手之后,才逐渐发力,结束了这场无聊的比斗。
广场之上,主持真人朗声宣布:“叶清径获胜!”
一众筑基弟子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之声。
场下众人:
有人激动流泪;
有人自我鼓舞;
有人心中不服;
有人羡慕嫉妒;
还有的人不屑一顾……
众人百态,不一而足。
叶清径获胜之后,并没有在广场过多停留,她身形一展,径往一座阁楼而去。
仙姿玉色的少女一进阁楼,大厂、青莲俱是慈色相迎。
叶清径甜甜一笑,“师父、娘亲,我赢啦。”
大厂抚着胡须,笑着点头,没有说话。
青莲温言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清儿不可骄傲。”
叶清径应道:“孩儿省得。那我可以出山游玩了吧?”
青莲稍稍板下脸道:“不行,你当下要为结丹做准备,不可乱跑。”
叶清径秀眉微微一皱,“娘亲,你答应过孩儿,只要我在大比之中拿到第一,就允许我出山游玩,这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叶清径说完,将脸转向大厂,她秀眉一挑,向大厂使了一个眼色。
大厂心领神会,开口道:“师妹,就让她出去走走吧,张驰有度,无为自然嘛。”
“师妹宽心,有我在绝对不会有事的。”
青莲面带笑意看向师徒二人,她并不着急表态。
大厂见青莲不语,拍拍胸脯又道:“师妹你还不知道吧,为兄最大的本事就是逃跑。真要是遇到厉害的角色,打不过,肯定能跑得过。”
叶清径闻言,好奇道:“师父,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本事?在哪里学来的?”
大厂笑呵呵道:“都是被你爹揍出来的。”
“哈哈哈哈……”
大厂自鸣得意,又道:“不是我吹牛,只要不是遇见师兄那样的人物,普天之下,还真没人能抓到我。”
说到自己得意之处,大厂忍不住地伸手去腰间解下酒葫芦,拔开葫芦嘴,仰头狂灌了一口。
叶清径劝道:“师父,你少喝点。”
大厂用袖袍擦了擦嘴角酒渍,笑言道:“放心,为师的酒量大得狠呐。别的不说,就在咱无为,只论喝酒,还真找不到对手呢。”
叶清径笑道:“如此说,师父不就是酒遁双绝了么?”
大厂一听,“对、对、对,双绝双绝。”
少顷,大厂神秘兮兮地对着母女两人道:“你们知道我的酒量为何这么大吗?”
叶清径不知,青莲浅浅一笑,俩人俱是不答。
大厂看着叶清径,哈哈一笑,“都是被你爹灌出来的。”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
元通道人出得洞穴之后,朝北而去。
他遁行至北域地界之时,天空中一道声音传来,“道友欲往何方?”
元通停下身形,望了望天幕,笑呵呵道:“我居然未能发觉道友的存在,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元通说话的同时,一只手藏在大袖之中,快速掐算。
天幕之上,一位瘦骨嶙峋的老者,双手负后,正凝视着下方元通道人。
顷刻间,元通就掐算完毕,他整了整衣袍,神情自若道:“我道是何方神圣?原来是太乙真宗的南大道友,失敬失敬。”
南大出了幕府山之后,心血来潮,冥冥中似有感应,于是他顺心随缘,直往北域而来。没承想,真在此处碰见了“大鬼”。
南大语气威严道:“鬼修就如过街老鼠,人人得而诛之,能在此地遇见道友,我的运气真好啊。”
元通听罢,仰天狂笑,他嘲讽道:
“太乙南大,净说瞎话。
想杀老道,痴人说笑。
左右无事,见识见识。”
“哼!”南大也不再和他做口舌之争。
天幕之上,一只巨大的手掌,破云而出,由上至下,向元通抓来。
元通暗忖:“此地多有道门'疯狗'出入,打斗之时,必会惊动来人。来了一个,就会再来一双,此处实非善地。”
元通思索间,快速闪过巨手,化为黑烟,驾云而逃。
天幕之上,一袭灰袍的老大道人,大喝道:“想跑?能跑得掉吗!”
说话间,身形已是隐隐暗暗,忽隐忽现起来,刹那之间南大就在原地消失不见。
两人境界相当,一个半步炼虚,一个化神巅峰,南大抓不到元通,元通也甩不掉南大。
在浩瀚的苍穹之中,两人遁术全开,一追一逃,极速飞行了几天几夜。
南大心中略微有些诧异,按理来说,一个逃跑之人应该左右腾挪,弯弯绕绕。
但是这个大鬼却是心意坚定地只朝一个方向上急飞,中途都未曾变换过航道,就好像前方有救星在等着他一样。
在天幕上方,南大一面紧追元通,一面细想此事。
两人所展现的画面:一个领飞,一个追随;前面的人方向不变、高度不换;后面的人,术法不出,器物不使。
就这样,两人安安静静地又飞了几天几夜……
这时,他俩已飞出北域,来到了惟宁北海之上。
南大在上方朗声道:“跑到海上就能脱身了吗?真是痴心妄想。”
黑烟来到了海上,终于停止了飞行。
烟雾聚敛,从中显现出元通的身影来。
南大讥笑道:“不跑了?”
元通嘿嘿冷笑,“不跑了、不跑了,为你选好了一处葬身之地,还不谢谢我。”
“哦?”南大拖长语调,不气反笑,“那就要看看道友的手段了。”
元通一拍布袋,顷刻间一杆布幡立时飞出。
元通握幡在手,轻轻挥舞了几下,整片天地,登时狂风大作,暗如黑夜。
海面之上,波涛翻滚,巨浪滔天,不多时,无边无垠的海平面上就泛起了红红血光。
狂风怒吼之中,鬼啸之声此起彼伏,震天动地,响彻云海。
四周,一座座火山拔地而起,喷涌着烈焰溶浆,溶浆四溢,漫天飞溅。
南大衣襟飘动,呼呼直响,他双手负后,表面平静,似乎对周边的一切不甚在意。
南大举目四顾,感受着狂风暗夜,血海火山。
元通口中念着繁奥的鬼诀,手中挥幡不停,只见海面之上,光影闪动间,一个个恶魔法像,从海中站立起来,其身形巨大,足有千丈来高。
恶魔面目狰狞,怒目圆睁,呲牙咧嘴,凶神恶煞。
八个千丈恶魔,分列在八个方位之上,将南大围住。
恶魔们如看蝼蚁一般怒视着身形小小的南大。
南大向着乾位而去,他法力一聚,一把巨大的法刀当空劈下。
刀刃砍在恶魔的身上,恶魔毫发未损,法刀却是化为星星点点,立时消散。
站在乾位的恶魔,伸出大手向南大抓去,南大闪身,同时法刀再聚,向着恶魔之手砍去。
和上次一样,恶魔手掌金光一闪,法刀立时消散于无形。
当恶魔的大手围住南大,凌空一握之际,南大的身形霎时之间就在原地消失。
乾位恶魔抓了一个空,他顺势举起拳头向着南大砸来。
南大道人似有不敌之态,他变换方向,摆脱乾位恶魔,朝着艮位而去。
南大飞抵艮位,他又一次聚起法刀朝着艮位恶魔的头顶凌空下劈。
艮位恶魔伸手阻挡,小小的刀光,劈在巨手之上,就犹如握萤在手,星光闪烁,随风飘逝。
南大道人,根本就不在意法刀的威力,他不起二术,只以法刀对敌,身形虽然飘忽不定,却是冲不开恶魔之围。
南大再变方位,来到了离位之上……
一番苦斗,未建寸功,南大又至巽位、坤位、兑位、坎位、震位,最后他又回到了乾位之上。
面对八个千丈恶魔,南大的身形就犹如一只小鸟一般。
小鸟身姿蹁跹,在八根威武巨柱之间往来穿梭,却始终飞不出这血海巨笼。
站在外围的元通颇为轻松,他抚着长须,笑眯眯地盯着场中南大。
便在此时,天地忽然一明一暗,南大道人就在这明暗之间跳出重围,站在了元通身前两丈之处。
元通瞪着双眼看向南大,他有些意外,刚准备开口调侃两句,只见两人悬停之处,突兀地出现了八芒星的图案。
八芒星的星纹甚大,就在两人脚下铺展开来。
就在刚刚,南大以古老的先天八卦所示方位,走出了一个八芒星的图案,八芒星诡异莫名,带着南大破阵而出,一跃而来。
就在天地一明一暗之间,那还有什么血海恶魔、暗夜狂风?一切都已烟消云散了。
此时此刻,天地间早已是青天白日,碧海蓝天,波止涛息,一片祥和。
南大站在元通对面,一句话不说,只是笑呵呵地盯着元通。
元通感觉到了一丝古怪,刚准备有所行动,这时,南大的身形开始模糊,很快地就在原地消失了踪影。
与此同时,元通脚下的八芒星星纹向上扭曲、变形、浮起,一瞬间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晶球”,将来不及反应的元通包裹其中。
化神境巅峰对决,如果一方想跑,另一方确实很难留住。
南大怕元通逃跑,故而用了寂灭法则配合先天八卦,幻化出一个透明水晶球,将元通拘束其中。
所谓三千大道,即为三千道境法则,寂灭法则就是其中之一。
元通被寂灭法则所笼罩,他左突右冲,术法全出,始终挣脱不开。
之前还悠哉轻松的元通,此刻已是身陷牢笼,境遇互换,只在瞬息之间。
南大以寂灭法则压制住元通之后,他又祭出了一把极罕见的圣品真器——雷霆紫金锤。
器分五品,下、中、上、极,还有传说中的圣品。
圣品真器的威力完全可以媲美道器。
南大手拿紫金锤重重地敲击在“水晶球”之上,雷霆之力加上震荡之波,让元通头晕目眩,心胆欲裂。
元通眼中所见之景,来回晃动,模糊不清,其身体也是站立不稳,遥遥欲坠。
同时,他的人身内景天中,一片地动山摇,整个人就好像是一件瓷器,随时都有可能碎裂开来。
元通无法抗衡这股雷霆震荡之力,情急之下,他祭出了一个龟壳。
龟壳一经祭出,元通的身形立即化为一道黑烟,钻入其中。
元通钻入龟壳之中,外界的震荡之力似乎小了很多。
但是,元通所容身的龟壳,也在南大有节奏地敲击之下,一点一点地龟裂开来。
壳内空间之中,碎屑四处下落,纷纷不断,就有如一座即将倒塌的房子一般。
龟壳不凡,但也挡不住这股敲击之力,完全碎裂,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元通坐在龟壳之内,有种束手待毙的感觉,他垂着头,苦笑道:“大意了,大意了,这老家伙还挺厉害,唉!吾命休矣。”
元通一阵苦笑,又自嘲道:
“道门南大,不说大话。
有些本事,老道要挂。”
此言刚脱口而出,他继而双膝跪于壳底,稽首对天,有些语无伦次,不停地祷告道:
“苍天在上,厚土在下。
鬼法相争,实属无奈。
老道元通,只会算卦。
家有两娃,甚为牵挂。
我这一走,吃糠喝粥。
虔诚相求,愿天护佑。
此次如能转逆为顺,逃出生天,老道在此界之中,定当日行一善,报答上苍。”
一言已毕,元通磕头不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