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耀现在很无奈,太乙都同意了这样的方式,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此时,他站在月台之上,仔细观察着三茅宫众多筑基弟子。
神识在每一个人身上一一扫过,为即将出战的本门弟子,挑一个相对弱一些的。
同境界之下,后期确实要比初期的法力深厚一层,术法也会更为完善、熟练一点,斗战经验也更加丰富一些。
但是,这些并不能代表初期就一定打不过后期。
要看的东西很多,比如,术法是否相克?是否是高境低能,或是低境高能等等。
“都是筑基后期,那就看看骨龄。”群耀暗思道。
人的生长有两个“年龄”来表示,即岁月年龄和骨龄。
岁月年龄是无法查看的,人们大都是通过样貌、面容来判断一个人的年龄,模糊且不准确。
骨龄是可以通过神识查看的。
一般情况之下,骨龄就是岁月年龄最好的印证。
通过骨龄可以推断出此人的岁月年龄,并不是百分百准确,但精确度极高。
当然,骨龄也有可能“造假”,但必须比对方高出一境才可以做到。
像元婴真人查看一名筑基的骨龄,任由筑基如何遮掩,也是逃不过真人的法眼。
每一个境界都分为初期、中期、后期、圆满(巅峰)四个小境界。
年龄越低、小境界越高,所表现出来的潜力也就越大,以后冲击上境的成功率也会越高。
年龄越高、小境界越低,潜力也越小,冲击上境也会更加困难。
不考虑天才弟子,再去掉那些后劲十足之辈,只以普通资质来论。
同境之下,年龄越低,也就意味着修练的时日越短,法力厚度要薄一些,术法威力等等也会更加小一些。
群耀要找的就是这类人。
在如此极短的时间之内,群耀要快速作出自己的判断,他不看潜力,不看后劲,也管不了那许多,只选年龄最低。
因为他已经知道,自己这一边将会是谁被选中了。
本想着带他来见见世面,没想到无意之间,竟然成全了对方。
“唉!”群耀又是一叹。
神识一一扫过,“五十二岁,八十岁,七十一岁,六十三岁……”
“嗯,四十六岁。这个最小,就他吧。”群耀暗道。
群耀右手握拳,往地面空砸了一下,一股看不见的无名之力,顺着地脉游动,直奔三茅宫弟子而去。
两息之后,一个高高瘦瘦的弟子,被独独震飞……
此时,大殿之中,群和微微皱眉,他本想提醒群耀一句,不要选这个高瘦之人,但又怕群耀多想,于是就没开口,结果群耀偏偏就选了此人。
“唉!”群和心中微微一叹。
高瘦弟子划过一道笔直高陡的弧线,被震于石台上空,此时他无法控制自身,身体距离石台已有千丈来高。
上升势尽,顷刻间,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急速下坠。
离着石台还有三十来丈,速度骤降,就好像上方有一根绳子牵引着一样,十几息之后才慢悠悠地平稳落地。
落地之后,高瘦弟子才恢复对自身的控制,只见他脸色铁青,一身冷汗。
“粗鄙!”成贤暗骂一声,“你如此做,无非是想给我门下弟子一个下马威。哼哼,那就别怪我了。”
成贤的选择就没有群耀那么纠结了。
只见他左手伸出,一个由法力凝聚而成的大手,离体而出。
大手也不算太大,只比正常大小的手掌,大上一倍而已。
大手在沧波门筑基弟子所在的上空盘旋了数周,最后落于左水东的头顶。
大手轻轻抚摸了两下左水东的头顶。
左水东知道,自己是被选中了,他心中微叹一声,“两派之中,唯有自己是刚刚筑基不久,自己就是三茅宫不二的选择。”
“既被选中,就安心比试,再想其他都是无用。”
大手来到左水东的颈后,母指、食指一合,捻着左水东衣袍的后领,拉拽着左水东直上云天。
群耀皱眉,表情凝重。
董俊眉飞色舞,笑道:“这下有好戏看了。”
石良依旧沉默无言。
虽然左水东不介意被选中,但是以这种拎小鸡似的方式,还是让他稍有不悦。
大手带着左水东越飞越高,越飞越高……
大手捻着左水东的后领,来到了万丈高空,这已经大大超过了筑基境腾空高度的极限。
群耀死盯着成贤,怒道:“你欺人太甚!”
成贤也不去看群耀,而是抬头望着高空之中的左水东。
他嘴角带笑,淡淡地说道:“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群耀握紧双拳,无话可说。
这件事确实是因自己而起,没想到的是,这成贤做得更绝。
此时,万丈高空之中,大手捻着左水东的后领停止不动。
一人一“手”,就这样静静地悬停于空中。
左水双手抱臂交叉于胸前,他神情镇定,正远眺幕府山影影绰绰的全貌。
只见,云天一线,山峦青秀,连绵起伏。目力穷极之处隐隐有紫气蒸腾之象。
“真是壮哉!”左水东不禁高声一呼。
这么高的位置,灵气依旧浓郁,左水东心血来潮,运“堕地”神通,集灵入体。
月台之上,成贤看了看群耀,自言自语道:“一、二……”
数到“三”时,大手的母指、食指打开。左水东的身体失去了拉拽之力,迅速自由落体,直线下坠……
左水东运“堕地”功法不停,灵气入体之后,犹如一颗天外陨石一般,直直地向着石台砸去。
速度之快,堪比化神。
成贤感觉到了这种速度。一个小小筑基,又不是本门弟子,死了就死了。
但是今日不同,人是他带上去的,目的只是给予威慑、恐吓。
如果当真摔死了,怕是不好收场。
于是,成贤运功使法,右手化掌而出,在左水东下坠的路线之上设置了一个十丈厚的气层,以期达到降速缓冲之效。
可是事与愿违,左水东好似携带着一股无匹的天地之力,面对气层,一穿而过,速度不减半分。
成贤赶忙又连打数掌,在下方又设置了四、五个气层。
一如之前一般,左水东都是一穿而过,毫无阻涩。
堕地堕地,永不停息。
身化陨石,砸向大地。
成贤心中焦急,有些六神无主了,“完了、完了。以我元婴之力,居然不能阻挡分毫,这要是真摔死了,当着南域众派掌门、东域无为来客的面,我难辞其咎,太乙肯定要严惩我了。”
此时,左水东距离地面已不足千丈,成贤已经慌得不知所措了。
就在此时,一道严厉的声音传来,“你对他做了什么?”
音出之际,一道紫光一闪而过,紫气氤氲,迅速包裹住左水东的身体,带着左水东螺旋下降……
之前,成贤的头脑里想的都是“严惩”之事,忽闻此声,心中一颤,又见南瑞站于身旁,他登时倒头下拜,战战兢兢道:“掌教大人明鉴,我真没对他做什么。”
南瑞严厉地说道:“如此场合,不分轻重。”
成贤已经吓得无话可说,只是一个劲地磕头谢罪。
螺旋所划过的圆圈,越来越大,最终抵消掉下坠之力,使其平稳下落。
阻挡下坠之力方法有很多,南瑞真师为了不伤害到左水东的身体,才用了如此方法。
就在这时,一道神识传音,飘入了南瑞的耳中,此音甜美,“师兄,刚刚我感到了一股不太熟悉的化神之力。”
南瑞神识回复道:“师妹无需担心,体修门派的一种聚灵锻体之法,多方巧合之下,才产生了某种化神之力。”
甜美的声音再次传来,“春生春生,筑基变化神。哈哈哈哈……”
南瑞神识回道:“应该是,法会名春生,筑基变化神。”
“师兄大才。”
南瑞聊得愉快,嘴角稍稍带着笑。
此时他那还有气哦,老早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南瑞看着左水东平稳地落在石台之上,又看了看成贤,淡淡道:“起来吧。”
“谢掌教。”成贤磕头不止。
左水东落在石台之上,他表面虽平静,但内心却也吓得不轻。
自己心血来潮,运“堕地”引灵入体,没承想又悟出了一招。
此招从天而降,威力极大,只不过到后来自己也控制不住了。
“差点玩过火了。”左水东自嘲一笑。
左水东笑得灿烂,落在外人眼中又有不同地解读。
“还能笑得出来?”
“吓傻了吧。”
“非也、非也,吾观此子颇为镇定。”
“观此二人,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一段小插曲之后,比斗正式开始。
两人站在石台中心位上,齐齐作礼,自报家门,道:“沧波门,无隅。”
“三茅宫,迈皋。”
迈皋身材高瘦,面容阴郁,他说完话之后,身形一展,登时就退后了数丈。
行进间一阵微风拂过,一条风刃藏在风中,不经意之间,向着左水东袭来。
左水东神情专注,已看出风势不对,他凝聚灵气,一拳将之打散。
拳出之际,左水东快步而上,朝着迈皋一拳轰出。
迈皋人随风动,身法极快,闪过拳头之后,再次施法,和风一扬,尘埃顿起,又是一条风刃朝着左水东急急而来。
左水东不闪不避,挥拳打散。
迈皋再起劲风,风速加快,风刃成双。
左水东“呯呯”两拳,拳与刃在空中消散。他拳出人动,飞身而进,急追迈皋。
迈皋身形如风,迅速拉开与左水东的距离,他再变疾风,风速骤然加快,风刃也开始密集起来。
交战数合,左水东心中了然,此人定是专精于风法。
一手风术使得是出神入化。
左水东猜想的没错,迈皋修道数十载,筑基境后期,专精于风法,风遁,实力在本门筑基群中,当属佼佼之辈。
风刃虽多且快,但左水东感觉威力却是一般。
左水东稍稍加重力道,找好角度,就可以一拳化两刃。
密集的风刃在左水东辗转腾挪之间一一化解。
此时,两人起在百丈高空,迈皋吃惊不已,“每次宫中比试切磋,当使到'疾风'之时,不说能赢,至少会让对方疲于应付。现观此人,应付自如,虽遁速不如我,但拳力极大。”
迈皋也不再层层加码,他直接运功法转狂风。
此时石台上空,狂风大作,风中带哨,呼呼作响。
风中隐隐暗暗好似有神兵天将隐于其间。
刹那间一波波风刃密集如雨,呼啸而至。
左水东神情专注,不敢小视,他急速腾挪间,挥拳不停。
幕府山浓郁的灵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灵气快速入体,又快速地凝聚成一个个拳头,与狂风形成的风刃,在半空之中不断冲撞,不断消散,又不断生成往复。
拳与刃的碰撞,时而似繁花炸裂,斑斓璀璨;时而又似金属交击,火光点点。“呜呜”、“呯呯”、“呼呼”之声不绝于耳,响彻半空。
会昙殿中,众人以神识观战,有人禁不住地评论道:
“此风术出神入化,筑基之中已无敌矣。”
“沧波小子,已成强弩之末了。”
“非也、非也,吾观此子,法力精粹,犹有余力。”
“不用强术,胜负难分。”
风来无形,拳过无痕。
两人就这样,来来回回战了一柱香的时间,势均力敌,胜负难分。
顶过了初期一波波犹如狂风暴雨一般的风刃之后,左水东应付起来越来越轻松。
左水东总是感到,每当对手风力提升之后,虽然风速加快了,风刃变多了,但威力上涨的有限。
只要自己稍一加力,就可以一拳化多刃。
忽然,左水东灵机一动,一个念头在心中慢慢的开始形成……
迈皋已使出了自己最强风法,但仍未取胜,他心中开始着急起来。
后期对初期,打平也为输。为了赢得万众瞩目的一战,也为了未来门派的资源倾斜,迈皋把心一横,祭出了他祭炼多年的一件法器——一颗白色的珠子。
珠子巴掌大,看上去甚为普通。
此珠名“恨风”。“恨”从何来?“恨”由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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