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虽然被赐张姓,吃穿用度亦是用张家的,但从小到大都是在陆家长大,对张家的姑娘也就熟悉那么一点点。
但逃婚这么劲爆的事情,竟然发生在张家姑娘身上?
张春忍不住看向张淑婉身边的秋花。
是啊,姑娘不是信誓旦旦的要逃婚吗,怎地刚出城碰上怀熙表公子,就忘记自己的初衷了呢。
这是秋花的想法。
秋花无可奈何的朝张春摇摇头。
张春低声问张十六:“淑婉姑娘既是逃婚,你怎地随她一道胡闹?”
张十六冤枉得要命:“淑婉姑娘她先是骗我,然后威胁我,我这才不得以驾车出城的。幸好刚出城,就碰到你们。”他的小命也保住了。
那厢张淑婉脸上没露出半点端倪,她笑吟吟的看着陆怀熙:“怀熙表哥这是要回城?”
陆怀熙还没来得及回答,虞香珠听到熟悉的声音,揭了帘子朝张淑婉道:“张姑娘,秋花妹妹好巧呀。张姑娘这是要去踏春?”
张淑婉惊愕地看着自家表哥的马车里钻出虞香珠来。
这,这,表哥怎会和这卖香料的姑娘同乘一辆马车?
她结结巴巴:“我,我不是踏春,我是想出城寻表哥拿些桂花。我,我预备做些桂花糕。”
张春奇异地望向张十六。不是说表姑娘逃婚吗?
张十六:“……”都说姑娘的心思别乱猜,他,他,冤枉得要死!
要拿桂花啊。车上的桂花没花钱,都是陆怀熙送的,虞香珠很大方:“庄子上的桂花陆公子都送给我了,张姑娘若是要,就从我这里拿罢。”
她这句话没说明前因后果,十分的有歧义。
在张淑婉耳中,听成了她的怀熙表哥,将庄子上所有的桂花,都“送”给了虞香珠。
张淑婉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她看看陆怀熙,又看看虞香珠。
她的怀熙表哥自然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而虞香珠,相貌生得虽然还可以,与她不相上下,但她很有心计!为了卖香品,她不惜对自己阿谀奉承数年。
张淑婉想提醒表哥,此女有毒,万万要小心!
陆怀熙却在此时道:“虞姑娘,桂花既是送你了,又怎么好再给我表妹。表妹,你若是想要桂花,自己到庄子上,让秋花给你摇便是了。”
他这番话听在虞香珠耳中,张姑娘是自己人,若是想要,自己去采便是,用不着客气。
然而张淑婉听了,却是觉得,她的熙表哥是不是受了虞姑娘的蛊惑,连一丁点桂花都不舍得让给自己。
陆怀熙又继续道:“表妹,我们还有事,便先回城了。你若是觉得庄子上好玩,可以多逗留半日。”
张十六吓坏了,又赶紧给张春使眼色。原以为淑婉姑娘遇到怀熙表公子,就会回心转意回家去。可怀熙表公子怎地还推波助澜呢?
张春只得在众目睽睽下,叫他家公子到一旁说话。
这话还没开口,就听得张淑婉道:“我不要桂花了,我要和……虞姑娘一道回去,上次从她家买的香料很不错,我还要去买。”
虞香珠闻言,顿时精神抖擞,笑眯眯道:“张姑娘,如今我们铺子又推出了不少新品,张姑娘是我们铺子的贵客,到时候会帐定然有折扣的。”
“好呀,既如此,那我便先到你车上来,听你说一说,你铺子里都有什么新品。”张淑婉说完,又朝陆怀熙甜甜道,“麻烦表哥坐我的车回去了。”
陆怀熙莫名,但表妹要向虞姑娘买香品,他觉得那是好事,自然一口答应下来:“好。”
张淑婉欢天喜地的上了车,才发觉表哥的车中竟还有一个年轻男子。除了年轻男子,还有满车的瓶瓶罐罐。
男子朝她礼貌地笑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张淑婉有一瞬的怔愣,是她误会了?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问虞香珠:“虞姑娘,这位公子是?”
虞香珠坦坦荡荡:“哦,这位是我的邻舍钟源。钟大哥,这位是张姑娘,张姑娘人美心善,这几年来一直照料我们虞家的生意,是我们虞家的贵客。”
原来如此啊。钟源弯起唇角,提起装满篮子的桑葚:“张姑娘可要吃桑葚?”
虽然张淑婉因为陆怀熙的事而对虞香珠有些不好的印象,但虞香珠夸赞她,真实情况又是车中不仅仅是虞香珠一人,而是有别的男子与她一起同乘,方才表哥还是坐在外面避嫌,张淑婉又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起来。
这时陆怀熙在外面道:“张春,将马车上的茶饼搬到牛车上来,让表姑娘坐得舒坦一些。”
她的怀熙表哥终究还是想着自己的,张淑婉的心情越发的好。她暗下决心,待会到虞家的香料铺子,可得多买一些才是。
这马车方启程,虞香珠便从自己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摸出一瓶面脂香,一瓶口脂来,十分热情的对张淑婉道:“张姑娘,你试试,这是我新近研制的新品。”
方才张春搬茶饼时,张姑娘心中就有疑问。这时她拿着面脂香,一边不经意地问:“虞姑娘,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虞香珠十分爽朗道:“陆公子庄子上有春茶、有桂花,我便想着,将春茶和桂花放在一起,研制成桂花茶。”
原来如此啊。原来表哥和这虞姑娘就是明明白白的买卖关系!
张姑娘的心情越发的好了:“以后若是虞姑娘研制好了这桂花茶,可万万要告诉我呀,我最喜花茶,定然是要买来试一试的。诶,你这肌肤洁白细腻,定是用了这面脂香吧……虞姑娘可真是,既做出了这般的好东西,怎地不到我家去说一声呢?”
钟源将一颗桑葚丢进自己嘴中,有点想笑。他阅历丰富,方才早就看出那张姑娘似乎对香珠儿怀有敌意,可香珠儿浑然不觉,一心只想卖香品,竟无形化解了一场误会。
挣钱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当虞香珠将自己身上带的面脂香、口脂都卖完、张姑娘还一口气又定了各十瓶时,虞家香料铺子到了。
张淑婉想下车寻陆怀熙的身影,却被张十六告知:“姑娘,表公子已家去了。”
张淑婉失魂落魄,这才想起自己原来是要逃婚的,如今又稀里糊涂的回到城里来了。
不过,她逃婚都能遇上表哥,证明她与表哥还是有缘分的。
如此一想,张淑婉又欢喜起来。
送走张淑婉,虞香珠算了算账,分外满足。这每日钱进袋子的感觉就是好。她的香品能卖出去,亦是客人对她能力的承认。
姚三娘帮她收拾东西,虞香珠撸起袖子,预备大干一场时,来了个中年妇人,着红穿绿,头簪红花,像是个媒人。
那妇人一进门,便拉着姚三娘的手:“姚姐姐呀,香珠姑娘还没有定亲罢?”
姚三娘觉得那媒人的手可真烫,不过她没敢甩开:“妹妹这是来……”
“自然是来说亲呀。”媒人一张大嘴,像是抹了头油,“香珠姑娘生得好,这不呀,高家着我来提亲了。”
高家?哪家高家?不会是她以为的那个高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