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10

如果喜欢有同义词,那么在校园里,这个词会是——同桌。

沈听眠和李牧泽当同桌后的第一个早读,总是会被李牧泽碰到胳膊,他一开始退让了些,后来才意识到李牧泽是故意的,对方总是假装挠挠耳朵,顺便就把胳膊肘凑过来些,碰他一下。

沈听眠后来也不躲了,直接把右胳膊搭在那里,李牧泽掩着嘴在乐,左胳膊挨过来,蹭了蹭他。

沈听眠活到至今最多的快乐都来源于那段岁月。

他在大多时候遇到不会的题都会先问李牧泽,李牧泽这时就会靠着他的脑袋,刻意离他很近,整个身体都歪过来了,装模作样在看:“哪个题?”

那不是真正的学习,沈听眠后来就去问孙星鹏,孙星鹏讲题思路很清晰,而且废话少,干净利落。

但是李牧泽不高兴,他在旁边生闷气,谁和他搭话他都不乐意,等沈听眠问完了,就气鼓鼓盯着他。

“怎么了?”沈听眠笑。

“你说怎么了,”李牧泽小声凶他,指着练习册说,“问我!”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幼稚,刚说完就乐了。

沈听眠摇摇头,好像是不赞成的。

然而他这之后基本上没有再当着李牧泽的面问过别人题。

李牧泽知道这一点,后来在课间给他殷勤地说:“同桌,辛苦了,我来给你捏捏肩膀。”

沈听眠侧了侧身,背对着他,咬开一袋牛奶。

李牧泽手劲儿刚好,边捏他边问:“舒服吗?”

沈听眠含糊不清地说:“挺好。”

刘老狗:“……我日,你俩好恶!”

当同桌相当于把距离完完全全打破了,沈听眠有时会有些不自在,在课堂上如果他和孟园园一起被提问,班里的同学就会起哄。

好几次老师都无奈了:“你们干嘛啊?”

李牧泽的脸色会很难看。

沈听眠一开始哄了他几次,后来选择好好跟他说:“你不要不高兴,我真的只把她当朋友。”

他想了想,说:“甚至朋友都不算的,只是同学而已。”

李牧泽哼哼唧唧,依然不高兴:“那你不许和她说话。”

沈听眠皱了下眉:“你不能这么霸道。”

李牧泽来劲儿了,他挑着眉毛,恶劣地说:“我就是霸道。”

沈听眠和他讲不通道理,不理他自己学习。过了会儿,在自习课上,李牧泽又戳他,他不喜欢在课上窃窃私语,便不搭理,李牧泽便也不闹了。

他丢过来个纸条。

沈听眠看了眼,李牧泽在上面画了个巨丑无比的小人,好像是模仿之前表情包里的角色,然后配上一句话:“大人饶命!”

沈听眠笑了下,扭过头看了眼李牧泽,李牧泽似乎十分不好意思,一本正经假装在写作业,被他看的时间久了,又破了功,拳头抵着嘴巴,瞪着俩大眼睛小心翼翼看他。

在那一刻,沈听眠就知道他永远不会真的生李牧泽的气。

后来有个课间,张甜从后面起来收作业,先是敲了敲左邻右舍的背:“作业作业,快拿来。”

李牧泽拿来沈听眠的作业就一通乱抄,沈听眠喝了口水,看了看他,对着张甜说:“先收别人的吧,就快好了。”

这个瞬间,李牧泽深感甜蜜。

人甜了嘴巴也抹了蜜:“同桌,你真好~”

刘老狗本来在睡觉,忽然一阵恶寒,哆嗦着坐起来,震惊地看着李牧泽:“你妈的。”

李牧泽心情好,乐于跟他闹,往后扭头和他拿着课本互拍了会儿,又被沈听眠提醒:“快上课了。”

好吧,那就抄完先。

李牧泽笑着瞥沈听眠一眼,嘴型无声在叫:同桌。

沈听眠在整理桌面,只回应了个浅淡的笑,他最近一直有按时吃药,断药太久,忽然再吃让他总有些隐隐不适。

第一节 课是英语课,英语老师一如既往长裙飘飘,一进来就看着李牧泽说:“哎呀,又忘了捣蛋鬼跑前面来了。”

李牧泽今天格外娇俏,说话都透着萌萌的气息:“我怎么捣蛋了?我多乖呀!”

阳光从左边的窗户洒进来,沈听眠看着李牧泽沐浴在晨曦里,禁不住笑意,他很喜欢在李牧泽看不见的情况下温柔地看着他。

“还挺会撒娇,”英语老师心情也很好,她找出u盘说,“上次答应给你们看的那个电影,今天可以看一下,跟你们语文老师换了节课。”

她刚说完,教室里就开始鼓掌。

男生们叫道:“好!”

“别高兴太早啊,两节课要是放不完,也得停了。不过课间可以继续放,你们要去厕所的自己去就行。”

李牧泽身体都在晃悠,他笑嘻嘻看着沈听眠:“可以看电影了!”

沈听眠喜欢他的孩子气,点点头。

李牧泽趴在桌子上,抬起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坐在这儿挺好吧,离幕布贼近。”

“嗯,挺好。”沈听眠答应着,心里却说,因为挨着你,离你近。

孙星鹏把窗帘拉上了,今天英语老师放的电影是《忠犬八公》。

躁动的教室渐渐沉寂下来,有几个同学开始睡觉了,还有些后排的同学搬着凳子去前面过道看电影。

李牧泽在暗下来的教室里偷偷摸摸去拉沈听眠的小手指,沈听眠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李牧泽在无声地笑,摩挲了会儿才松开。

看了十几分钟电影后,李牧泽觉得有些热,把校服外套脱了,他看了眼沈听眠,沈听眠还是老老实实穿着,尽管脸上已经开始冒汗。

沈听眠好像在想着什么,他走神了。

李牧泽不知道的是,那一刻,沈听眠浑身冷汗,身体在不自然地小幅度抖动着,他不停地哀求:

现在吗?

是现在吗?

为什么是现在?

电影播到一半,李牧泽开始打哈欠。

他觉得这个电影冗长而无趣,实在看不出什么大的名堂,就觉得这个电影节奏太慢了,情节又平缓,他还是喜欢看打打杀杀的片子。

他抱着胸,百无聊赖扭头往后扫了眼,惊讶地发现了一双又一双泪眼。

妈呀,全在哭!

几个女生哭成了泪人,孟园园桌子上已经摆着好几个纸团,他感叹着又扭了回来,想和沈听眠分享这件事。

不料这一个扭头,他看见沈听眠身姿僵硬,死死捂着嘴巴,手背上青筋都暴起来了,他的眼睛泥泞不堪,全是泪水,眉毛在不自然抖动着,好似正疯狂忍耐着哭泣的欲望。

李牧泽愣了下,抽了几张纸给他。

沈听眠没有接过来,而是眼珠慢慢转向他。

李牧泽很喜欢沈听眠的眼睛,他在那双眼里看见自己在银河里游泳,而此时,他最爱的眼睛里全是痛苦,泪水蓄满了整个眼床。

李牧泽手足无措,小说地说:“不至于吧,看个电影,别当真啊。”

沈听眠困难地点了点头,他还在抖,没有接李牧泽的纸,这时候下课铃响了,李牧泽正要说话,沈听眠飞速站了起来,生硬地从他背后挤走了,一溜烟消失在了李牧泽的视线里。

沈听眠在厕所的隔间里泣不成声。

他控制不住自己,悲伤、愤怒、绝望,很想砸东西。

为什么又来了?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来?

他拧着自己的头发,张大了嘴,在冲臭的厕所里无声尖叫,周遭嘈杂的声音让他丝毫没有安全感,好像赤|裸着,遍体鳞伤被人丢在雪地里。

好难受,好疼,好想死。

他揪着自己的头发,在这一刻无比清醒地意识到,无论他此时正在被谁爱,还是爱着谁,都不会让这副身体好受哪怕一点点。

抑郁症是庞大的,爱在它的面前小的可怜。

他抓挠着脸,抠着自己的牙齿,哭到干呕,眼前一片一片发着黑。

他在心里一遍遍念着李牧泽的名字,去想他的样子,想他在旁边陪着自己,想他说过的那些话,坚持一下,求求你,坚持住。

不能就这么死,不能死在没有交代的爱意里,李牧泽是他身上最柔软的骨刺,他要和这根骨刺一同拥抱衰老。

可是如果他做不到呢?他窒息着,从喉咙里发出残破的哭音,呼吸一旦疲软,他便克制不住想要放弃,太难受了,真的不行了。

抑郁症剥夺了他所有思考的能力,只让他挤在痛苦二字的间隙里苦苦挣扎。

他过去以为这些都源于没有获得爱意,是因为没有得到过,所以才那么无助。而现在更残忍的是,爱意同样不能在他痛苦的时候帮助他任何,他不敢想象,爱竟然是这个世界上最虚无缥缈的力量。

李牧泽在教室里烦躁不已。

他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他不想时时刻刻跟沈听眠腻歪,这会让沈听眠烦他,但他觉得沈听眠好像很辛苦,这让他焦躁得很。

不过不出意外,在上课前,沈听眠还是回来了。

他看上去洗了好几把脸,校服上有很多水渍,头发也有些湿了。

眼睛还是很红,李牧泽观察着他,往前让了些,让沈听眠回到座位。

孙星鹏一直在做作业,这时候抬起头看了眼沈听眠,惊讶地说:“你回去洗头了?”

李牧泽摸了摸沈听眠的胳膊,担忧地问:“没事儿吧?”

他嘴笨,什么也说不出来。

沈听眠摇摇头,微微皱了下眉,坐下后就趴着睡了,头往臂弯里一埋,死人一样不动了。

李牧泽没心思看电影,就盯着沈听眠的后脑勺看。他所有的猜疑和揣测都在沈听眠的身体上拼接,构成了古怪的拼图。

下个课间眨眼就来了,孙星鹏把窗帘拉开,沈听眠似乎有所感应,动了动。

李牧泽看了眼表,戳了下他,说:“等会儿就上课了,起来缓缓吧。”

这话对沈听眠很有作用,他慢慢抬起身体,脸上有很多泪痕,看上去又哭了很久。

李牧泽找来湿巾,皱着眉给他擦脸,沈听眠木讷地看着前方,也不说什么。

“怎么回事儿,你以前养过狗?”李牧泽憋着气问他,看着沈听眠这样,心一揪揪地疼。

“嗯,”沈听眠虚软地回答,“没事。”

“没个屁事,”李牧泽火大地说,“以后不许再看这部电影了。”

沈听眠揉了下眼睛,依然有些茫然,浅浅“嗯”了声。

这怎么也不像是正常地哭,李牧泽想了很久,他觉得沈听眠身上有很多故事,而最苦闷的是,沈听眠似乎不愿意把这些故事讲给他听。

沈听眠那一天都没怎么说话,到了晚上,却跟李牧泽说:“去你家写作业吧。”

李牧泽不太舒爽地说:“来呗,不许不高兴了啊。”

“没有不高兴。”沈听眠轻轻地回答他。

他们一起出了教学楼,随着人流往校门口走,沈听眠望着乌压压的天空,忽然觉得即将大难临头,如果此时有光打进来,他反而会受到惊吓。

李牧泽在注意别的地方,他说:“今年夏天有空调了。”

班里同学们已经讨论这件事很久了,只是沈听眠好像并没有多在意的样子。

沈听眠虚妄地投去一眼,看到楼上几排装修了的空调外置,施工仅仅进行了一半,参差不齐。

李牧泽似乎想要逗他开心,在黑夜里用有些得意的语气跟他说:“学生家长联名给学校写的信,说没有空调会影响学生学习质量,你猜猜是谁组织的?”

沈听眠脑袋有些不清醒:“谁?”

“我跟我妈说的,”李牧泽孩子气地笑,“我们打了好几天电话叫人来一起写信,好厉害吧?”

沈听眠点点头:“厉害。”

他那时只当这是一件小事。

然后,他们一起在台灯前并坐着写作业。

中途休息了一会儿,李牧泽去上了厕所。

李牧泽回来时,看见沈听眠曲着膝盖蹲坐在座位里,身体放松到显露出疲态,他歪着脖子,目光空空地看蜡笔小新。

他心里有些闷,不知道是因为四周过分安静,还是因为沈听眠看上去并不快乐。

这种不快乐不像是中二病,如果你足够细心,就会发现它很真实。

李牧泽走到沈听眠身边,他的影子把沈听眠抱在怀里。

“怎么声音这么小?”

沈听眠抬起眼睛,有些睁不开似的,小声说:“大人会听见。”

他揉了下眼,顺服地说:“我妈不让我看,习惯静音了。”

“乖成这样呢你,”李牧泽有些心疼,他坐下来,摸了摸沈听眠的手,“不想学就不学了。”

他想转移沈听眠的注意力,便和他主动聊这个动画片:“这么喜欢蜡笔小新?”

“嗯,喜欢。”

“可他有点色,”李牧泽笑着说,在他面前趴在桌子上,仰着头看他,“而且总是露屁屁。”

“你多看几集就不这么认为了,”沈听眠静静和他说,“他很可爱,真诚、善良,心大,而且自由。所有人都很喜欢他,他好像什么也不怕,总能给别人带来快乐,他哪里都很好。”

“噢……这么多集你都看了啊?”

“嗯,看了好几遍了。”沈听眠说,“有几集一直看一直看。”

沈听眠把动画片关了,他的五官都是寂静的。

他对李牧泽抬了下手臂,说:“抱抱。”

李牧泽把他拉入怀里,贴着他的脸,轻轻摇晃起来:“还不开心啊。”

沈听眠没有呼吸,他那双眼睛昼夜不分地湿润着,眼神却很木讷。他枕在李牧泽的肩膀上,他的心里有个巨大的黑洞,单单是这一点点爱,根本不够。

夜色抹去了他的眼泪,他问李牧泽:“我不开心你会心疼吗?”

“会,”李牧泽想也不想地说,有些苦闷,“到底怎么了嘛,为什么老是不开心?”

沈听眠看着,看着自己和李牧泽交叠的影子,慢慢闭上眼睛:“我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

沈听眠亲了亲李牧泽,他的吻太过稚气。

李牧泽不知道为什么,并不能因此感觉到愉悦,他在沈听眠鼻尖上狠狠蹭了两下,凶巴巴问他:“是不是今天哭太惨,觉得丢人了?”

沈听眠张了张嘴巴,说:“是。”

“我就知道,”李牧泽笑了下,胡乱揉着他的头发,“笨蛋,没几个人看见,别往心里去。”

李牧泽的手是一把剪刀,把他心里细小的肿瘤一并剪去。

沈听眠在这个瞬间,突然发现他很难看见未来清晰的脉络。

他呆呆地“嗯”着,骤然抬起眼睛,惶然地问他:“我们以后也会像现在这样吗?”

李牧泽愣着,下意识说:“会,当然会。”

他刚要安慰他,沈听眠眼里仓皇的光又黯然了下去,他说:“你以后会发现,我很糟糕,对你也不好。”

李牧泽笨拙地说:“那,那我就优秀点,我对你好,不就可以了吗?”

他很紧张,磕磕绊绊问他:“你后悔了?你……”

沈听眠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像小孩子,舌尖有些凉,滑过李牧泽的唇珠。

沈听眠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声,尽管他十分确信自己亲的是喜欢的人,只是他依然无法雀跃起来。

他在茫然中被李牧泽搂抱住。

李牧泽是效力极强又极短的药,沈听眠听到他的药在他耳边说:“不要想那么多。”

“我们好好学习,以后上一所大学,”李牧泽亲着沈听眠的耳朵,好像要吃掉他那样吮吻,他用力蹭着他,表达自己的喜欢,“不要害怕,未来还没到呢。”

那看不见怎么办?

看不到未来,没有未来,看不到。

沈听眠在掉眼泪,他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天花板,无声地哭。

这也是好的,跟李牧泽在一起要快乐一点吧。

只是那份快乐越来越稀薄,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尊重故事的结尾。

他很想告诉李牧泽,他高估自己了,在每一次,每一次黑犬钻入他身体里的时候,他会发现爱是这个世界上最徒劳的赠予品。

“如果我以后放弃,你会怪我吗?”

李牧泽沉默着,似乎很苦闷。

“为什么呀?”李牧泽用力地问他,他想不明白,皱着眉毛,“成绩我们可以慢慢来,实在不行,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行不行?”

“好难的,牧泽,”沈听眠虚弱地说,“真的好难,我可能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

“一个城市也可以,”李牧泽退让了,他听不见沈听眠说话,便一再退下去,“再不行,异地我也可以,只要你心里有我,怎么都行。”

沈听眠在他的声音里看着自己延长的灵魂:“距离远一点,心里有你,也可以,是吗?”

李牧泽闷闷地:“嗯。”

沈听眠忽然放松下来,他甚至在李牧泽看不见的地方笑了一下。

“我心里永远有你。”

这一次,他放心地做出了承诺。

这还是李牧泽头次自他口中听到情话,他震动不已,将他牢牢搂抱在怀里,捧着他的脸亲吻着。不同于之前的鲁莽和青涩,这次他渐渐学会了循序渐进,温柔引导着沈听眠。

沈听眠想,以后无论李牧泽再和谁谈恋爱,他都会记得,他的吻技是在谁身上得到了提升。

可他转念一想,又希望李牧泽以后可以忘了他,他不要他心里的位置了,那里应该留给更值得的人,留给健康的、积极的、强大的人,那个人不会被抑郁症纷扰,他满世界都会是李牧泽,这才公平,这才值得。

李牧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此时很开心地撕扯着草稿纸,编出歪扭劣质的纸戒指给沈听眠,他戴在沈听眠的手指上,鼓着腮帮子露出一点笑意,脸红红的,调侃的话也说不出来,郑重其事的样子很可爱。

那断断续续的快乐和不快乐在瞬间全部冒了出来,沈听眠想要跳出自己的身躯,抱着李牧泽的灵魂一起逃离这个世界。

后来李牧泽睡着了,趴在桌上,脸对着他,安静平和地呼吸着。

沈听眠脱下了纸戒指,拿着圆规,在戴过的地方不断划着戒指的轮廓,流血的熟悉感觉慢慢帮助他找回了些安全感。

他平静地流着眼泪,告诉自己,没有关系的。

可能他不能和李牧泽去一所大学,不能和他长久地在一起,也不能和他结婚了。但是没有关系,他知道李牧泽以后还会有很喜欢的人,会有很多甜蜜和快乐,会有很多新故事,他祝愿李牧泽可以和那个人一辈子在一起,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然后他看了一眼李牧泽。

他用目光去描绘李牧泽的样子,他那么近,那么近地靠着他,嘴角微微弯着,前不久他们还抱过,亲过,他不止一秒拥有过这个男孩。

沈听眠咬着手背,眼睛血红,哆嗦着让自己不哭出太大的声音。

怎么会没有关系?

他就是想李牧泽喜欢他一辈子。

他就是想和李牧泽一直一直在一起。

他就是想李牧泽只喜欢他,只爱他,他只想李牧泽拥有和他的故事。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怎么办啊,要怎么做才可以不这样啊,来救救他,谁可以来救救他,他真的不想死,他不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