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这地方的晚上确实冷。
我跟陆河回了小木屋,一开门进屋,寒气直接让我打了个冷颤。
陆河说:“我问过,柜子里有毛毯,睡觉的时候铺床上,能暖和点。”
“哦。”我想跟他说我其实没那么虚,但张了张嘴,决定放弃。
我就是这么虚,就是这么怕冷,每年冬天开始供暖前的那段时间简直都能要我的命。
我站在客厅擤鼻涕,陆河打开柜子,抱着厚厚的毯子说:“舒望,我给你放卧室去了。”
“哎!我自己来!”我这儿刚擤完鼻涕,赶紧跑过去,我哪儿能让他照顾我呢。
但陆河压根儿没等我,直接抱着毛毯进了我住的那个房间,等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放好往外走了。
“谢谢陆总。”
陆河笑:“又这么叫我,不是说了,私底下直接叫我名字么。”
话是这么说,但我不是怕叫习惯了以后当着别的同事的面儿改不过来么,毕竟我这人动不动就走神,神经跟不上的情况屡屡发生。
我没说话,他也没再计较这个,拍了拍我的肩膀,嘱咐我早点睡觉就走了。
我本来还想着洗个澡再睡,但实在太冷,我去洗漱都消耗光了我所有的意志,洗澡是不可能的了。
洗漱出来的时候我看到陆河房间的灯还亮着,不过已经很晚,就没过去说话,小跑着回了卧室,一打开床上的毛毯有些惊讶。
陆河竟然把两条毛毯都给了我,他是故意还是无心?
这样可不行。
我抱起一条毛毯出去,敲响了陆河的房门。
“怎么了?”陆河问,“睡不着?”
他问完就看见了我怀里抱着的毛毯。
“发现了?”陆河笑,他没戴眼镜,也不知道看不看得清我,“倒是不用特意来谢我,反正我也用不上。”
“用不上?”
“嗯,我怕热,”陆河说,“晚上这个温度我觉得刚好,盖着毛毯太热了,不舒服。”
他说:“你铺一条在床上,再盖一条,把被子盖在毛毯上面,这样暖和,快去睡吧。”
对于陆河的话,我将信将疑,信的是他教我的保暖方式,疑的是他说他觉得这个温度刚好。
但我没继续跟他争,时间实在太晚了,我们再这么拉扯一会儿就真的谁也别睡了,既然他说他不用,那我可就抱走了。
占了好大便宜的我火速溜回房间,火速铺好床,火速钻进了被窝。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真的慢慢开始暖和,但我就是睡不着。
可能因为吃太撑?
也可能因为喝了酒。
我喝酒如果喝到半多不多的状态就容易亢奋,睡不着觉。
在床上滚了好半天,突然听见外面客厅有动静,好像有人在走动,我没听见陆河开门出来的声音,也就是说客厅里的人可能不是他,或者说,客厅里的可能根本就不是人!
好吧,我知道应该科学至上,神神鬼鬼什么的不应该被我这种当代优秀青年挂在嘴边,但众所周知,我怕鬼。
从小到大就怕鬼。
我缩在被窝里,觉得更冷了。
有时候我觉得人还是不要太有探险精神,就比如我,就是个反面教材。
明知道外面可能有不明生物,我却还是忍不住想开门看看,哪怕我起来的时候,踩在地上的脚都站不稳,腿都有些发软,却还是念着“南无阿弥陀佛”握住了门把手。
不都说阳气盛的地方鬼不会来吗?
我一个人阳气不够盛的话,加上个陆河也镇不住这些小鬼?
真的有点闹心。
我听见开柜子的声音,这鬼怕不是想偷我们东西。
当我打开房门,还没找到那鬼的身影,就听见一个声音说:“我把你吵醒了?”
此时,我穿着睡衣,蒙着毯子,鬼鬼祟祟地站在卧室门口,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竟然是陆河站在客厅的窗边。
窗帘没拉上,月光刚好洒进来裹住他,看得人觉得冰冰凉凉的。
原来还真不是鬼。
我说:“没,我还没睡着。”
陆河手里拿着一罐啤酒,笑着说:“我也是。”
这就很尴尬了,我应该过去跟他聊天,就“我们为什么失眠”展开并不激烈的讨论呢?还是应该赶紧滚回床上继续数水饺呢?
“喝酒吗?”陆河说,“储物柜里有白啤,看起来还不错。”
“哦,好啊。”我穿着拖鞋,裹着毛毯,那造型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老巫婆,或者也可以说是《千与千寻》里的无脸男,反正就挺别致的。
我过去,打开柜子,犹豫了一下,直接抱了好几罐啤酒去了窗边找陆河。
我们坐在窗边,这个方向看出去是干净冷清的河面,泛着幽幽的冷光。
我怕冷,依旧裹着毛毯,只露出脸和一只拿着啤酒的手。
陆河像是真的不怕冷,他只穿着睡衣坐在我旁边。
我说:“你怎么也没睡啊?”
“睡不着。”陆河说,“可能有心事。”
我喝了口酒,看他:“什么叫‘可能有心事’?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为什么说可能?”
他手指摆弄着易拉罐的拉环,套在了自己的小手指上,低着头,轻飘飘地回答我:“我也不知道,下意识就那么说了。”
这话,这语气,可不像是陆河会说出来的。
我问他:“惦记那个姑娘呢吧?”
陆河笑出了声:“姑娘吗?”
他停顿了一下,又笑了几声:“你要非这么说,倒也不是不行。”
“男人嘛,夜深人静,”我轻轻跟他碰杯,“懂的,我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