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情绪似乎安定了一些,“后来,我就来到了欧阳家。欧阳伟这人,可怜又可恨,大概是被欧阳夫人给饿得可以,第一眼就盯上了我,我来的第二天,他就强行把我给……那啥了。这人平时看着挺温和的,办那事时却像一条饿狼,我一个女的,根本搏不过他,被他给一个绊子绊倒……当时,我气极了,真想报警,可是转念一想,又拉倒算了,我想,如果我在欧阳家里根本找不到那把宝剑,那240万就没着落,到那时,我怎么办?我是不是可以给自己留一个后路,最后可以凭着欧阳伟的把柄,向他借那笔救命钱?你说,我这么想,是不是天真了?”
“嗯,嗯,也许吧,也许不是……但是,我想他大概不会,你借24万,他也许借你,你借240万,他明知你还不起,不会借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毕竟有一线希望。快饿死的人,一粒米也是米,绝望的人,一线希望也是希望啊!所以,我就没有声张。当天晚上,他又钻进了我房间,我一想,反正自己也被污了,一次一百次是一回事,不如好好侍候他,把他的心给抓住,到时候哪怕跟他借到其中的一部分钱也行啊!急病乱投医,你说,除此之外,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嗯,嗯,后来呢?”张凡眼圈微湿,但很快控制住了。
“后来,就是前天晚上发生的事。你来的那天晚上,我借着他迷迷糊糊,趁机把话给套出来了。我把宝剑在书房的信息告诉收藏家,并且说你们四个人上午要出去游玩。他那边便派人来了。”
“本来他说,他派来的神偷有特异功能,会神不知鬼不觉,把宝剑找到取走就是。我没有想到他们来了好几个人,手法挺粗暴的,直接把两个保安给杀了,当时,我在书房等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已经杀死了保安,他们进来之后,问我剑在什么地方?我说,我只知道在书房,你们自己找吧。”
“他们问我确信不?我说,是欧阳伟亲口告诉我的。他们就说,上级的命令是不留活口,我必须死。于是,就把我掐晕了……”
说到这里,她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多亏你救了我,不然,我早化成灰了,我爸我妈怎么办?”
张凡暗骂:古玩联盟也太黑了!
有这么玩的吗?
逼人家给你找情报,人家找到了情报,你却一点报酬不给人家,还直接灭口!
阿娇的遭遇,跟隐隐寺的那位一模一样。
看样子,是古玩联盟一贯的手法。
好,算你们狠!
不过,将来你们落到我手里……难不成我也直接灭了你们?
“……娇姨,也就是说,你白做了?你什么都没得到?”
“什么都没得到,”她惨惨地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想要的,都得不到,我命不好。我爸的病现在越来越重了,医生说,如果不能及时用药,顶多还有两个月时间……我命不好,我爸命也不好……呜呜……我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爸爸走……我爸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精神好的时候,就把家里该换的门锁、该换的电线都换了,他说这些活只有他会干……我知道,我爸走后,我妈肯定也活不长……呜呜,到那时,只剩我一个……这不是命不好吗?”
“不是,”张凡轻轻伸出手,放在她的手上,郑重地道:“你命好,你爸命也好。”
她疑惑地看着他。
“这笔钱,我出了。”张凡一字一句地说道。
“什么?”
她几乎跳了起来。
浑身的弹性,加上这一跳,显得衣服下的身体周身活跃,生机勃勃。
绝处逢生。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话从张凡口里说出来,两人素不相识啊。
“我郑重地承诺,这240万,我出了。”张凡重复一遍。
“真的?”
“我们基金会就是做这个的,我们的宗旨是,让第一条生命,都不会因为无医无药而死。”
“这……这么多钱,可是240万哪!”
“如果能救一条命,即便是2400万,那也值了,因为生命是无价的。”
“像我这种人,像我爸这种人,命贱,难道也值这么多钱?”
“每个生命都是同样宝贵的。”
“呜……”
她捂住脸,低头哭了。
哭声很低,竟然很有节奏,节奏缓慢,竟然令张凡耳边回响那位尹先生创作的歌谣……
张凡静静地坐着,看着她哭。
她低声饮咽着,时而稍高,时而稍低,声音在静夜里,又像是一个情绪激动的说书人,在讲一个可说不可说的故事。
一直哭了几分钟。
仍然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样哭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难不成要把一生的泪,都在今夜哭完?
张凡伸出手,轻轻放在她肩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感觉得到她的肌肤的亲和力,手感轻轻,有如拂在冬天的水面,很柔软,又很扎心。
小妙手上,传来一阵阵颤抖,那是她从心到骨的颤抖。
小妙手慢慢地在肩上抚摸着,平抚掉阵阵颤抖,然后,从后颈上滑过,再向上,抚摸着她的秀发,“别哭了,以后生活会越来越好的。”
说着,转过身,从提包里取出两沓钞票,塞到她怀里,“这两万块钱,你先拿着,给你爸买点营养品。另外,你爸需要的那个药,药名是什么?我需要知道药名,还有你的个人资料,你爸的个人资料,因为我要填报一个申报表,才能从基金会支出钱来。我明天回京城,这些事,我会在两天内办完,后天,会把钱打到你的账号里。”
“张先生,这,这……”她颤声道,“这让我怎么报答你?!”
张凡把手从她秀发上滑下来,停在她的肩上,轻轻捏抚着,“你不需要报答,因为你没欠谁的。”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慢慢,你会懂的。”
张凡说着,然后把手松开,“娇姨,我没别的要求,就是希望你别跟外人说钱的来源,我们基金会很低调,不愿意被人误解成别有用心,也不愿意被人各种人肉……”
乡村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