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蕾拉的状态不错，华安稍微放心了一些。眼下只需要等辛娅那边把卢诗诗的问题解决掉就可以回去了。
话说回来，那里面的黑色雾团，到底是不是卢诗诗呢？或者曾经的她有多少存留了下来？
他乘坐贯穿了法雅三座高塔的轨道车，来到主要职能是综合生活的3号塔。
华安在中间偏下的层数找了家小旅馆住下，按照以往单人出行的标准，这家旅馆的日均消费对华安而言算是比较奢侈的了。
华安推开房门，房间很小没有窗户，除了一张单人床和造型普通的终端机以外没有其它多余的设施。
今天起得太早，加上昨晚突然被高邻叫出来，华安感到有些疲倦，他躺在床上，很快进入梦乡。
当他醒来时，已经晚上8点多。
华安给李汐发送消息：‘那边还好吗？’
她很快传来回信，‘很好，只不过娜娜对你的不负责行为表示强烈不满，这些东西你回头帮她买好带回来吧。’
末尾是一份清单，里面有好多吃的和化妆用品等女孩子用的东西。
虽然不太情愿，华安还是答应了司凌娜的请求。
‘好吧，你们现在在干嘛？’
李汐传来一张照片，看样子是她在柜台后偷偷对着司凌娜拍的。
华安回复，‘我想看看你。’
‘那只能等你回来咯，又有客人来了，我先不说了。’
华安放下通讯器，他出门去吃晚饭。
他来到一家中式简餐馆，找了个面对大门的座位坐下，然后点了份炒饼和汤。
不一会儿送餐机器人把他的食物端到桌上。
他已经很饿了，他往炒饼撒上一点醋，然后大口吃起来。
食物源源不断地流入华安空空的胃部，饥饿感得到缓解。
短短几个月没来，法雅的变化还真大。
这里的建筑基本没变，但整体的城市氛围让华安产生了微妙的疏离感。
表面上看这里依然是内陆最为发达庞杂的人类大型聚落之一，但从入关到泛亚研究所，再到华安下榻的小旅馆，这一路上总是能感受到腐朽破败的气氛。
写着各种标语的海报和涂鸦随处可见，路上的行人眼中不时流出或是担惊受怕或是阴霾重重的目光，街上巡逻的社安局秩序维护官员比上次显著增加。
这不是个好现象。
华安和高邻聊过法雅的情况，高邻说幸好城环区的危机暂告一段落，他可以腾出些精力用于改善当地居民的生活质量。
但法雅就没这么幸运了。
如此庞大的人类聚落很难管理。
普通人、异能者、外乡人、六合联邦、各种社团，以及躲藏在幕后的空人势力，这里面的利益纠纷很复杂。
吃饱喝足后，华安恢复了精力，加上下午睡了一大觉，现在的他精神抖擞。
华安在街道上闲逛，在他印象里，3号塔远比城环区热闹，即便是最底下的地方，也整洁有序。
可现在却很萧条，有的住宅区门口的垃圾回收区已经堆满了垃圾，散发出难闻的味道，街道上的纸屑和杂物无人清理。
这时，不远处一个身影引起华安的注意。
这条路上的行人不多，那是一个女人，她穿着凸显身材的紧身短裙，双腿裸露在外。即便现在是春天，这样的穿着打扮肯定很冷。
但那女人似乎不在乎，华安刻意走到小路的另一边，但没能逃过女人的注意。
性感的女人走到华安面前，用妩媚的声音问道：“小哥，要不要休息？”
华安立刻明白这女人是干什么，原本只有在未净化前的负层区才会遇到这些以出卖自己生体的人。现在法雅高层竟然也能遇到。
华安用余光扫了一眼女人，她的身材很好，说话声音也好听，是他喜欢的类型。有那么一个瞬间，华安想和她聊聊价格。
但他很快清醒，华安摆摆手表示拒绝。
女人不依不饶，“觉得我不满意，我还有其他姐妹可以介绍给你，我带你过去看看？看看不要钱。”
华安有些不耐烦地说：“不用了。”他加快脚步摆脱了这个女人。
他来到一条行人比较多的主要商业街道，刚才发生的事让他心生余悸。
华安顺着商业街往前走，前面聚集了很多人。
他凑了过去，发现是一群年轻人围着一个中年男人。
这群年轻人大声叫嚣着，华安从他们的话语中得知，中年男人是异能者，他在街道上使用了异能。
华安很纳闷，他经常在城环区使用异能，虽说自己的能力不太容易被别人察觉，但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为什么这些人反应如此剧烈？
社安局的人很快赶了过来，他们驱散了年轻人，然后把中年男子带走了。
华安被这接二连三的突发事件搞坏了心情，他从便利店买了瓶烈酒然后回到宾馆。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很快入睡。
第二天一早，华安来到泛亚研究室门口等辛娅。
辛娅在夏优的陪同下来上班，远远看上去很像妈妈带着女儿来上学。
“早啊，”华安和她们打招呼。
“好久不见，”夏优说，“既然你来了，我就不进去了。”
华安问她：“你平时都会跟进去吗？”
“基本上吧，会在她附近待命。”
辛娅说：“其实不用啦，这里面很安全的。”
华安说：“小心点不为过，昨天晚上我就碰到异能者被人围攻，然后被带走了。”
“好吧，我不会走太远，有事随时联系我，”夏优说完走到旁边的咖啡厅里。
华安在辛娅的带领下来到她的实验室，其他研究员也陆续进来。
辛娅问其中一人，“我昨天要的那些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10点前会送过来。”
华安问道：“都准备妥当了？”
“嗯。我需要维持精神状态和专注的药剂，这些市面上是不流通的。除此以外还需要一台检测仪器，用于记录小提灯里的各种数据。”
“哦哦，他们这么快就准备好了？”
旁边的研究员插话进来，“那当然，这可是辛娅老师的需求，必须优先解决。”
面对研究员的拍马屁，辛娅不为所动。
另一个研究员小心翼翼地和辛娅说：“老师，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辛娅说：“我对电影没兴趣，上次应该已经告诉你了。”
那人满脸失望的走开了。
华安悄悄对辛娅说：“你是不是没有把和龙莲的关系告诉他们？”
“没有，我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这样岂不是对他们太不公平了，他们以为还有机会。”
“那就让他们去幻想吧，与其把精力放在这种事情上，不如好好研究自己的课题。”
“啧啧，还真是严格呢，那你有没有想过，龙莲会拒绝你？”
辛娅面无表情地说：“没想那么多。”
他们的对话被敲门上打断，是辛娅要的药剂和设备送到了。
她和华安来到另外的一个实验室，辛娅说：“这个房间提前做了专门的布置，不会让提灯里的思想和声音传到屋外。”
辛娅开始做最后的准备，她把提灯放在桌上，然后架设好检测设备，最后服下透明药剂。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小巧的双手握住提灯。
华安能感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但没像昨天那样被提灯里的思想声击溃。
辛娅紧闭双眼，额头上开始渗出细汗。
华安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过了大约十分钟，辛娅睁开眼睛，她的双手离开那盏银色提灯。
“怎么样，你还好吗？”华安问道。
辛娅小声说道：“总算联系上了。”她的声音有些虚弱，她挽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那就好，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我先是安抚了她的情绪，还好提前准备了药剂，否则我也会和她一样疯掉。我把自己的思想和她链接，强迫她冷静下来。这孩子很可怜，她这几天一直都处于强烈的绝望和无助的情绪中，如果是正常人，很快会心力衰竭而死。但她没有死亡这一选项，只能在无尽的深渊中被反复杀死然后重生。”
华安没有说话，他无法理解这究竟是怎样的绝望。
辛娅接着说：“我让她冷静冷静，至少让她的精神休息一下。虽然她的生命可以靠生物电池液维持，但长期处于这样的精神状态，真正的死亡也许会找上她。”
“你是说，如果她冷静下来，只要一直使用生物电池液，她就不会死？”
“嗯，在这个形态下，她可以永远生存下去，”辛娅说：“你们突破了人类生命的极限，实现了人类花费上千年苦苦追寻的永生。”
华安说：“可以这个样子生存，哪里还算得上人类。”
辛娅笑了，“那你觉得，我是人类吗？”
华安被问住了，“你当然是人类咯，这还用问？”
“可是我的身体只有大脑是我自己的，其余全是仿生躯体，也不能像其他人一样生小宝宝。”
华安说：“你只是比较特殊，但毫无疑问，你和我们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