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安久违地在李汐家吃了顿正经晚饭，他也借此机会打听了不少关于路冲的事情。
根据李叔所说，路冲根本不可能是‘人类复兴理事会’的成员，他这个人平时很沉稳，做出这样的举动太反常了。如果不是最后对方不敢喝那药水，华安几乎快被说动了。
华安早就想摆脱与张望以及他背后的社安局之间的关系。
‘人类复兴理事会’的出现让他看到希望。
但这个希望很快被华安亲自戳破。
这件事情背后不太可能是空人主使，倒是很想某个手法拙劣的模仿者，试图把华安的注意力转移到空人身上。
那么究竟是谁呢？
高邻吗？张望提醒过华安，高邻现在恐怕也有自己的小算盘。
是失踪的黄御空吗？绑架他人、使用毒药的确很像他的作风。他找到路冲并非难事，但他找路冲执行，费劲不说效率还低，路冲显然不适合这个任务。
有没有可能是张望？华安马上把他排除掉了，不是因为信任他，他如果想干掉华安，有太多方法了。再说了，他们现在厉害关系一致，张望绝无可能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华安把几个值得怀疑的对象轮番审视一遍，他毫无头绪。
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敌人在明他在暗，路冲只是他遭遇的第一次暗杀，他不知道之后还有多少次。
对了，问问张望吧，他不是能预测吗，让他测一测之后会发生什么情况。
第二天，华安联系了张望，但对方以要审问路冲为由拒绝了华安的会面，他说过两天再联系。
华安有些着急，他追问张望的时间，他们最终定在三天后，连同路冲的审问结果一起聊一聊。
接下来的几天，华安闲来无事。
他去市集买了些桌椅，然后准备了一些应急用的药物和装备以防万一。
到了和张望约定的日子，他们约在华安的酒馆里。
估计是周末加上天气转暖的缘故，今天客人出奇得多，李汐和司凌娜也在店里，她们从下午一直忙到现在。
华安和张望在酒馆一层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里坐下，华安问他喝点什么，张望说自己戴着面具不太方便，他就算了。
华安给自己倒上啤酒，他开门见山地问道：“路冲的审问有结果了么？”
张望说：“有一些，但不多。他说他把自己的情况都告诉你了，求你放过他。他说的基本属实。”
“我以为他有什么隐情，”华安有些失望，“他女儿怎么样了？”
“现在还没有下落，不过我已经联系相关人员，社安局已经开始搜寻了，但坦白讲找到的希望不大。毕竟是空人带走的，他们的技术和我们不在一个时代。”
华安有些遗憾，“是么，那小女孩是无辜的。希望能早点找到。他还说些什么，比如动机啊、和空人见面的地点之类的。”
张望说：“他们靠网络电话联系的，绕过了社安局的网络。不得不说空人的技术确实先进，我们完全侦测不到他们的谈话。”
“也就是说，路冲没说出什么有用的情报，你们也不知道他女儿在哪，对不？”
“是的。”
华安故意压低声音，“你们没用点手段么？比如共享记忆什么的，改用的时候就要用啊。”
张望笑了，“会这项技术的异能者在法雅，想用这个需要和上面申请，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的。”
“唉，”华安叹气，“那说说别的吧。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会预测，那你能不能预测一下，对方的下一次行动大概会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以什么形式展开？”
“抱歉，我的预测仅限特定的几个对象，”张望脸上的黑色面具和缺少情感的人工声音令他的形象更加冰冷，要不是华安之前认识他，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否则第一次见到张望现在的穿着打扮肯定会心生畏惧。
张望接着解释：“我把你作为观测对象，是因为我们需要经常配合，我对合作伙伴需要非常了解。观测的时间久了，自然对你的行为有所了解。但如果换成我不了解或不认识的人，我没办法做出预测，因为没有观测数据。不知道我解释得够不够清楚。”
“也没有多厉害嘛，”华安故意讽刺地说道，他现在还是很反感张望这种自以为是的自大态度，“那除了我，你对身边其他人有过预测吗？”
“我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而且观测别人对我而言意义不大。”
“照你这么说，我应该感到荣幸了，”华安接着阴阳怪气地说道。
张望平时就是个扑克脸，现在他躲在面具后面，华安更加难以判断他此刻的真实想法。
张望还是那种平稳的语调，也许是他面具系统设定，总之华安听不出任何情绪外露，张望说道：“你的确是我重要的合作伙伴。我其实本来想用‘朋友’这个词，但现在看来不太合适。不，应该是说我没有这个资格。”
华安立刻假惺惺地说：“哎呀都过去了，我没往心里去。”
张望说：“是吗？恐怕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吧。”
“唉，这都让你发现了，你的异能果然很厉害，哈哈哈哈，”华安说完发出一阵傻笑。
他喝光自己的啤酒，“有个问题想问你。”
“问吧。”
“从刚才一进门开始，你为什么总是往上面看？上面有什么东西让你很在意吗？是不是有空人躲在上面？”
张望说：“我有吗？可能脖子不舒服吧，我现在还不太习惯这个面具。”
“这样啊，我以为是上面的空间你侦测不到，导致你很在意呢。”
张望不说话了，他沉默良久才开口：“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的意思啊，楼上的空间对你现在而言，是一片漆黑吧？”
华安盯着张望，他试图穿透面具找到他双眼的位置。
华安继续说道：“整个酒馆对你而言都是透明的。你虽然看不见，但你清楚地知道我们每个人的外表、情绪等信息，但唯独楼上的空间，你的波动感知探测不到那里。”
张望说：“没错，这是你做的么？”
华安说：“那当然，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
张望静静地听华安说着。
“你刚才说，我不是这么想的。你说对了，我没把你当朋友。坦白讲，我怎么想不关键，真正关键的，是你怎么想。”
张望说：“我怎么想都已经告诉你了，我对你没有隐瞒。”
“好吧，你既然这么说，我就没有办法了，”华安收起假惺惺的友善态度，“你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有个人你骗不了。”
张望依然安静地听着。
华安对着袖口小声说着，“下来吧，辛娅，现在该你上场了。”
不一会儿，个子娇小的美丽少女从楼上走下来。
李汐和司凌娜注意到她，当她们发现这是辛娅的时候，两人都惊讶地走过去。
“你怎么在这？”李汐和司凌娜异口同声地问道。
辛娅小声说道：“你们好，抱歉没有告诉你们，我是来帮华安的。”
司凌娜大声说道：“什么！是他让你来的？喂喂一级的，你来解释下这是怎么回事？”
司凌娜的大嗓门立刻引起其他客人的注意。
华安起身说道：“你小点声，你这样影响到其他人了。”
辛娅走到华安面前，她低着头似乎很不安的样子。
华安说：“拜托你了。我和张望刚才的谈话你都听到了吧。”
“嗯。”
“那他说的，和他脑子里想的，是一样的吗？”
李汐和司凌娜听到华安这么讲，眼里充满了不解和恐慌。
李汐问道：“你让辛娅来，是帮你测试张望的？”
“没错，”华安说：“那天路冲过来的时候，我在他眼睛里发现了和你一样的暗影。我联系你之后，你不到10分钟就来了，速度也太快了。刚才我两次提到路冲的女儿蕾拉，那根本不是他的女儿，是他朋友的孩子。如果是平时的你，你不可能忽略这种明显的细节。今天你心不在焉，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对不？”
张望依然沉默不语，华安开始有些愤怒，“你怎么不讲话了，你刚才不可一世的态度去哪了？你没想到我会把辛娅叫过来对吗？你之前特意提醒我，辛娅可以通过思想交流，反复建议她过来，其实是想确认她究竟会不会来对吧。如果她不在场，没有人能知道你真实的想法，所以你才开始实施你的计划，我说的对话？”
张望没有回答。
华安说：“好，你不说没关系，辛娅已经知道了答案。”他转身和辛娅说：“他是怎么想的？”
辛娅的肩膀微微颤抖，她似乎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说道：“他的思想，非常混乱，他很惊恐，因为你说的都是正确的。”
辛娅的话音刚落，张望从口袋里拿出手枪对准华安，他缓缓说道：“不错，你成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