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除了不爱讲话不爱笑没变，整个人跟原来大不相同，”卢诗诗说。
张望问道：“比如？”
“比如，你敢直接表达自己的想法，虽然这想法糟透了，但比起憋在心里自己纠结，还是这样好一些。”
“我只是想和你分享，我信不过别的人。”
“对哦，你连带你入门的老师都瞒着，你到底是有多不信任别人啊？”
“你是说龙莲吗？”
“对啊，除了那女人还能有谁，我以为你们很关系很亲密呢。”
张望说：“我没有瞒着她，她要是有兴趣就会来问我，而且我们只是工作上走得很近而已。”
“我们不也是工作上的关系么？”
张望通过异能察觉到卢诗诗情绪上的细微变化，显然她正在试探自己。
这个异能还真是方便，在这种时刻也能派上关键用场。
张望知道卢诗诗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他故意顺着她说：“没错，我们只是工作伙伴而已。”
卢诗诗的失望溢于言表，“哼，我就知道，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失望了？我开玩笑的。”
“少来吧，你这种伎俩对我没有用，你今天只是想排解一下烦恼，所以才约我出来的吧，肯定是这样没错，”卢诗诗委屈地说道。
不妙，看来她很在意他们的关系，在这方面卢诗诗的迟钝，和她在工作和战斗中的雷厉风行截然不同。
“不光是这样，我其实也想和你说说话聊天。”
“那你怎么不主动问我，还是我先给你发的消息，你可别说工作太忙。”
“确实是因为工作很忙，而且我想优先处理我那个朋友的事，他那边没处理好我连觉都睡不踏实。”
“我才不信呢，你要是那么在意，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没有良心的事情。”
“你看，你到现在还不信我，我一直把复兴人类文明当做第一要务，我是认真的。我觉得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责任。”
张望的语气很严肃。
“好吧，我相信你。”
“嗯。”
“如果我和你的崇高理念之间选一个，你会怎么选？”
面对卢诗诗故意刁难的提问，张望有些措手不及，“我没法选，不会有这种情况的。”
“那我换个问法好了，假如要牺牲一个人才能实现你想要的人类文明复兴，这个人恰好是我，你会怎么做？”
张望沉默了。
他知道卢诗诗这是在和他开玩笑，她并不是认真的，从她活跃的情绪波动能看出来，她对张望的答案非常期待。
张望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他设想过这种情况。
如果真的遇到这种抉择，他选择坚持理念的概率不低，但他如果这样回答，无疑会让卢诗诗失望。
眼下他不想破坏卢诗诗好不容易拥有的好心情。
他准备先回避这个问题，“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
“不行，必须回答！”
卢诗诗很强硬。
“那，我应该会选择放弃重振人类文明了。”
“切，说得好像你真有这种本事似的。”
“你看，明明是你非要问我，告诉你答案你还不满意。”
“我不信你说的，你要是这么重感情，怎么会陷害自己的朋友？”
“你们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卢诗诗看着张望，她轻快的语调令张望陶醉，她撩拨散落在肩膀上的长发，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令张望难以抵挡的魅力。
“就是不一样啦，有什么可问的。”张望不好意思地错过卢诗诗的目光，他装作对杯中红酒感兴趣的样子。
“如果你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可以换一个，但你必须回答新的问题。”
“我已经回答你了，别再问我问题了。”
“行，那我不问了，我回去了，”卢诗诗说完准备起身。
张望无奈地说：“我真是对你没办法，问吧问吧。”
张望心里非常忐忑，他很怕卢诗诗问什么奇怪的问题让他难以回答。
卢诗诗故意清了清嗓子，“那我问咯。”
“要问快问。”
“那天在负层区，你为什么那样做？”
张望的心脏呯呯直跳，他知道卢诗诗问的是什么，这是他最不想解释的事情，他开始装傻，“哪天啊？”
“你别装傻！”卢诗诗有些生气，“要我帮你回忆一下，那天在负层区，我去追逃跑的异能者，后来你过来了，我假装不行了，你突然凑过来…”
张望赶紧打断她，“行了行了，我想起来了。”
他能感受到卢诗诗炽热的目光正汇聚在自己身上，她的情绪波动变得非常剧烈，她此刻和自己一样激动。
张望试图开口说话，但却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堵住喉咙。
他吞咽口水尝试恢复冷静，慌乱中他拿起酒杯把葡萄酒一饮而尽。
“那天…”张望支支吾吾地，他不敢告诉卢诗诗自己对她的感情。
十几分钟前两人还因为华安的问题产生争执，这会张望没有勇气和自信说出告白的话。
张望紧张到额头冒汗，卢诗诗一直没有说话，她耐心地等着张望的答案。
怎么办。
这个情况是张望意料之外的，他没想到卢诗诗会如此直白的发问，在「行动预测图谱」中也没有这个场景，换言之这是张望始料未及的突发状况。
实在是太棘手了，在张望纠结的时候，他忽然对上了卢诗诗目光。
那是渴望得到答案的目光，张望想使用异能仔细探知她此时此刻的情绪，但他忽然停住了，他觉得这样做是作弊，对她而言未免不够公平。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现在的心情是最真实的。
张望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餐厅里播放着旋律轻快的管弦乐每个音符都在催他快点开口，他看着卢诗诗缓缓说道，“因为我，喜欢你。”
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张望觉得世界消失了。他的精神恍惚不定，仿佛这次见面从没发生过。
卢诗诗惊讶地睁大眼睛，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
张望低着头不想看她。
两人就这样在桌子两侧沉默地坐着。
卢诗诗率先打破沉默，“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你少来，你肯定听见了。”
“你再说一遍。”
张望没理她。
“你再说一遍！”卢诗诗强硬地命令着张望。
“我喜欢你！满意了吧，”张望抛弃了自尊，他大声说道。
可能是声音太大了，他们周围的人纷纷停下交谈，悄悄听张望这一桌的对话。
张望觉得脸颊发烫，他死死盯着卢诗诗，曾经那个英姿飒爽的干练女性荡然无存，眼前只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可爱女孩。
过了一会儿，卢诗诗从震惊中缓了过来，“你是认真的吗？”
张望也恢复镇定，“当然。我说过我不会骗你的。”
“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之后？”
“就是，之后的事，你说你喜欢我，我也不讨厌你，”卢诗诗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到。
张望已经不紧张了，他此刻如释重负，积压已久的感情终于传递出来。
现在反而是卢诗诗不知所措，他打算借此机会好好报复她一下。
张望说：“你不讨厌我，那你对我是怎么想的？”
卢诗诗盯着桌面默不作声。
看她拘束慌乱的样子，张望心生怜爱，但又想知道她是怎么看待自己的感情的。
在酒精的怂恿下，他又问了一遍，“你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
卢诗诗这才抬头看他，“你让我想一想。”
“嗯，时间还早，我可以等你。”
“我又没说非得今天告诉你，而且局里有规定的，上下级之间不可以有这种关系。”
“我已经调到监管廷了。”
“吃完了，咱们去外面走一走吧，”卢诗诗说完准备起身去结账。
张望说：“不是说我来买单吗？你是不是喝多了有点晕？”
卢诗诗用手杖戳了一下张望，“才没有。”
他们从餐厅出来沿着商业街的马路慢慢走着。
张望的胳膊时不时会碰到卢诗诗的肩膀，她的身上有种令人舒心的香气，是某种洗发精的味道，还是今天用了香水，张望很想凑近一些仔细闻闻。
他悄悄拉住卢诗诗的手，他明显感觉到一股震颤袭遍全身。
张望交过好几任女友，但没有一次让他如此激动和期待。
卢诗诗没有回绝张望牵住她的手，她轻轻地回握。
他们走到商业街的尽头，这再往前走就是更偏远的城郊了，朦胧的路灯在他们身后，张望停下脚步，尽管四周漆黑，他还是能分辨出卢诗诗精致的五官。
他把手搭在卢诗诗腰间，他忍不住用异能探测了她的情绪，她正期待着他下一步动作。
张望微微欠身凑近卢诗诗，他缓缓闭上双眼，嘴唇上传来湿润的触感。
卢诗诗的面颊近在咫尺，张望贪婪地让自己沉浸在心爱女人的气息中。
卢诗诗轻轻推开张望，她低头靠在张望胸口，张望温柔地搂着她。
发间传来的香气撩拨着张望的神经，他不想停留在这一步，他渴望和她有更多的接触。
张望在她耳边小声说道：“今天，要不要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