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安把醒好的葡萄酒倒在在杯中,“来来来,咱们先干一杯。”
他们四人碰杯,华安举起杯子一饮而尽,这虽然不是葡萄酒的正确喝法,但他实在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
华安说:“姜慈宇藏着什么关键情报?”
张望说:“关于空人的。”
华安很纳闷,“那你们为什么不加紧审问的频率呢?我看他每天挺悠闲的,我们每天都要干活,就他不用。”
“我们试过很多方法,但他一直没开口,”张望说:“我们希望有别人替我们把情报问出了,这也是你和他一个牢房的原因。”
华安正在给大家倒第二杯,他停下手中的动作,“我和他一个牢房的原因?这是什么意思?”
“你和他在一个牢房不是凑巧,是我特意安排的。”
华安愣住了,“你安排的。”
“嗯,接下来我要说的,可能会让你很气愤,请让我把话说完,然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华安觉得事情不太对,为什么张望说是他安排的。
华安说:“你说吧。”
张望深吸一口气,他缓缓说道:“是我给城环区社安局提供的案件,是我加重了你的刑期,本来你只需要关几天就可以出来。我以监管员的身份让他们重判,所有都是我安排的。”
华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身陷囹圄的幕后黑手竟然是张望?这怎么可能。
“你是认真的吗?这可不兴开玩笑啊,”华安刻意以轻松的口吻说道:“你说这些全都是你安排的?”
“是的,你没听错。”
华安觉得头脑发沉,他还是不愿相信张望说的话。
华安说:“你是不是有难言之隐,还是说有人把责任推卸给你了?”
“没有人逼迫我,这是我自己的想法,出于我自己的意志,让你平白无故蒙受牢狱之灾。”
司凌娜有些着急了,“喂,你为什么让他蹲监狱啊,你解释清楚。”
“我这样做是有目的的,我想让你和姜慈宇接触,并从中打听到我们想要的情报。我知道你一定会巴结他的,同时你会打听他的事情,挖掘别人的秘密是你的天性。所以我调动资源,把你和他安排到同一件牢房。”
华安沉默不语。
张望接着说:“我知道这样做很过分,但我想不出其它办法,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听到张望的话,一向温和的李汐也生气了,“所以,你让华安受了这么多委屈,只是想让他帮你完成任务,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呢?”
张望说:“如果我直接跟华安说,他肯定会频繁询问,这样无疑会引起姜慈宇的疑心。只有在华安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的行动才最自然。我知道我这样做很过分,但请你相信,我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也很痛苦,我会尽可能地补偿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华安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感到自己被深深地背叛,他问张望:“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理由我已经解释给你了,我想得到姜慈宇的情报,但任务失败了,这不是你的错,敌人已经有所察觉并开始行动。”
“你为什么选择告诉我这些,你不说我是不会知道的。”
张望说:“我不想欺骗你,所以告诉你真相。”
“然后呢,这样做能让你少一些负罪感?”
“嗯,事情结束了,没有再瞒着你的必要,”张望说:“而且我需要这些情报。虽然你们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多少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吧。”
他压抑着抱走张望的冲动,换做之前的自己,华安肯定会抄起酒瓶猛砸张望,但这样做除了让自己的情绪得到宣泄以外没有任何意义。
华安盯着杯中的红酒说:“当然,问出来不少有意思的事情。”
张望说:“我知道你刚出院还需要静养,但如果你觉得身体状况还可以,我希望早些和你聊聊姜慈宇的事情。”
华安没有理他,李汐和司凌娜也沉默不语。
张望察觉到现场的氛围不太对劲,他识趣地起身,“那我先回去了,少喝点酒。”
张望走后,酒馆里安静下来。
原本热闹的气氛不复存在。
司凌娜率先打破沉默,“这家伙做得太过分了,我去替你教训教训他如何?”
华安说:“没关系,事情已经结束了,再翻回去说没什么意义,算了吧。”
李汐说:“你要不要找个机会好好和他沟通一下,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司凌娜说:“对啊,他再怎么冷血,也不会故意整你吧。蹲监狱可不是开玩笑,用不用本小姐和你一起去,有些话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来替你讲。”
华安露出苦笑,“没事,让我自己整理下思绪,我其实没有很生气,这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我只是有点想不明白。”
司凌娜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陷害你对吧?我懂你,我最痛恨别人在背后捅刀子。”
“不是,我不明白的是自己为什么没有很生气,换做其他人肯定不会原谅他的对吧?”
“你是不是被人下药把脑子弄坏了?他这样对你你都无所谓?”
“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这些事情像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和我没关系,”华安说,“当然我没有赞成张望的意思,我一开始挺生气的,差点就想动手揍他了,但我很快放弃了揍他的念头。”
李汐说:“打架肯定是不对的,这件事你打算就这样了?”
华安说:“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别这么窝囊行不行,那家伙根本没把你当朋友,”司凌娜说,“他进来时候的那副嘴脸就让我觉得不痛快,他在法雅呆久了,脑子里只有那些社安局的破事儿。”
华安说:“算了,别纠结了,我都没放在心上,你们就别替我担心啦。”
司凌娜说:“就是因为你这个样子,我们才替你着急。他这孙子一开始还装不知道,我们每天都联系他,这混蛋连我们都骗了。”
司凌娜越说越生气,“我现在就去找他问个清楚!”
她说完一跃而起冲向大门,华安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回椅子上,“你这样哪像是去问事情的,分明是想把他烧死。”
“他不光骗我们,还让我们一直等着,李汐都快急死了,她每天都很担心你,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司凌娜甩开华安。
华安说:“事已至此你想让我怎么办?把他这些行为反馈给他上级?算了吧,说到底我可能一开始就被利用了。从那次调查失踪的科学调查队开始,现在想想,他才是主要的受益人。人家在社安局有正统编制,虽然这么说很没出息,但我确实无能为力。”
司凌娜没说什么,她烦躁地揉着脑袋,然后重重地摔门而出。
李汐被司凌娜的摔门吓了一跳,她无精打采地问华安,“你以后还打算继续和他来往么?”
华安低着头,他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说不好,应该会吧。”
李汐也离开了,今天晚上的小聚会不欢而散。
华安摇晃着醒酒器,他喃喃自语:“这里面还有半瓶呢,”他把自己的杯子倒满。
原来遭人背叛是这种感觉,华安早就不愤怒了,他此刻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
华安其实很受打击,张望完全可以直接和自己讲清楚的,这种任由别人在背后操控的感觉糟透了,而且还是自己十分信任的人。
华安是信任张望的,但对方怎么看待自己,华安从没仔细思考过。
也许从最开始,张望就把自己当成仕途上升过程中的一个工具,虽然在这个过程中,华安和李汐都获得了远超他们自身能力所得到的财富和便利。
华安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他把别人当朋友,对方却只想利用他。
和张望共事的这段时间,华安觉得他是个很真诚的人,关键时刻也靠得住,这一切难道都是他在演戏吗?
更可笑的是,他这出戏还唱坏了,关键目标姜慈宇被人杀害,也正因如此华安才得以早日结束这憋屈的监狱生活。
华安独自喝着闷酒,通讯器传来新消息提示,是张望发来的。
华安打开他的信息:
也许今天不该和你说这些,影响你恢复身体了。请你相信,如果有更好的办法,我觉得不会这样做的。我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希望你能理解。如果你有心情想说一说这件事,我随时欢迎。对了,你前一阵子在找生物电池工厂是吧,我来帮你联系合适的厂家。我很抱歉,希望你可以理解我的所做作为。
华安快速编辑文字发了过去,他想明天一早去跟他聊聊。
张望回复说那就早上10点在他的研究室见面。
华安把剩下的酒全部喝完,他躺在自家舒服的床上但是困意全无。
看来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