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哥，”华安走到姜慈宇面前，“喝点？”
华安把小瓶威士忌拿给姜慈宇。
姜慈宇拿过威士忌，他查看酒标，“法雅来的，这酒可以啊，你弄来的？”
“嗯，朋友带给我的，尝尝？”
姜慈宇倒也没客气，他拧开瓶盖，刚要往嘴里倒，却忽然停住。
他把酒递给华安说道：“还是你先来。”
华安明白他什么意思，他怕酒里有毒。
“行，”华安笑笑，他拿过酒喝了一口。
辛辣的酒液划过喉咙，果香的余韵在口腔中回荡，“不愧是法雅出产的威士忌，味道非常丰富，”华安砸吧嘴说道。
姜慈宇拿出一个小杯子，然后往杯中到了点，他一饮而尽，“嗯，确实很不错。没想到我还能在监狱里享受一下。”
其余两人盯着酒瓶没有啃声，他们肯定也想尝尝，尤其是矮个子男人，华安甚至能听到他吞咽口水的声音。
华安本来没打算把酒分享给这两个人，但看到矮个子馋成这样，也许和他分享能让他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华安主动把酒瓶递给矮个子，他什么都没说，矮个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华安。
华安说：“不要算了。”
矮个子马上换了副面孔，他满脸堆笑说道：“要的要的，”然后欣喜地接过去猛喝了一大口。
“原来是这种味道，我还从来没喝过法雅的酒呢，哈哈哈，”矮个子脸上泛红，他酒量显然不行。
“我和外面的朋友说了，下次再送点酒喝烟过来，”华安说。
姜慈宇说：“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有关系，什么都能让你搞到。”
“哪里哪里，跟宇哥你比起来还是差点意思。我看你每天都被带走，也不用干农活，还挺羡慕你的。”
“我是去配合审问调查，无聊得很，”姜慈宇说：“该说的我都说了，他们总以为我有所隐瞒，可笑。”
华安帮姜慈宇又倒了半杯酒，“宇哥你会被关多久啊？”
“不知道，应该出不去了，”姜慈宇说。
华安装模作样地说道：“那好像还蛮严重的。”
姜慈宇说：“他们小题大做，副局长和我不对付，借这个机会他上位了，这孙子肯定想把我踢出局，他想自己运作。”
“宇哥，空人真的存在吗？”
面对华安的突然提问，姜慈宇盯着自己手中的杯子说道：“你们怎么总是不肯面对现实？”
华安说：“我不是不相信你宇哥，我是真的没见过。我总是听别人说过，但你跟他们不一样，你得身份多特殊啊。”
姜慈宇瞪了华安一眼，华安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赶紧补充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宇哥你的人生阅历和社会地位跟我身边的人完全不是一个层级的。”
姜慈宇说：“有什么用，到头来不还是和你关在一个牢房。唯一的区别是，你有可能出去，我是肯定出不去了。”
完了，华安心里大感不妙，他本来是想巴结姜慈宇的，没想到把天聊死了。
这下可不好办了，华安看姜慈宇杯子里的酒已经空了，他想满上却被制止，“行了，你自己留点吧，”姜慈宇把杯子放到一边，然后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愣神。
华安尴尬地站在原地，他想再找个话题，但姜慈宇这个状态应该不想再聊了，今天先这样吧。
华安刚转身，姜慈宇慢慢地说道：“空人啊，曾经答应过我，带我去上面的。”
“什么？去上面？”
华安不明白他说的话。
姜慈宇说：“就是和他们一起生活的意思，这么难理解吗？”
华安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说道：“展开讲讲宇哥，我可喜欢听他们的故事了，他们都长什么样子啊。”
“我没亲眼见过，都是间接联系的。其实社安局是知道这些人的存在，只不过没人当真。如果仔细浏览很早以前的资料，是能发现空人的事情的。”
“那照你这么说，空人跟普通人类没区别咯。”
“嗯，我之前仔细研究过他们的事情，关于他们的传言中，有大约50%左右是真实情况。他们就是一群辉煌时代的人类精英，带着最先进科学技术和文化精华逃跑了。”
“跑到天上去了？那浮空艇也是真的咯？”
“浮空艇是后人给起的名字吧，他们在空中有自己的城市，规模不亚于城环区，所以浮空艇这个称呼显然不太合适。”
“他们里面有没有异能者啊？”
“没有，他们怎么可能允许肮脏的异能者加入他们的阵营。”
“那你刚才说空人允许你和他们一起生活，你也是异能者吧？”
“我是，但我应该是被他们骗了。”
“为什么这么说？”
“仔细想想，之前和他们沟通的时候，总感觉自己低他们一等，现在看来他们真的不把地面人当回事。也许我们在他们眼里，和动物没有什么两样。”
“你们是怎么联系的啊？”
姜慈宇不耐烦地说：“今天审判官也问了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许多遍了，但他们不信。每次联络都是对方找到我，方式可多了去了。”
“比如？”
“比如发送暗号，他们通过负层区不同的黑市商贩向我传递消息和任务内容。”
华安说：“哦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反对清理负层区呢。”
姜慈宇问：“你怎么知道我反对清理负层区呢？”
“报告会上说的啊，”华安说。
姜慈宇立刻以一种警觉的眼神盯着华安。
华安纳闷地看着姜慈宇，他心想自己没说错话啊。
下一秒华安意识到他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那次的‘报告会’只有社安局内部和极个别协助者才有资格在现场出席，姜慈宇一定是听到这三个字才觉得华安有问题。
他赶紧转找补起来：“就是根据报告会发布的公告嘛，我当时都挺关注这件事的，毕竟离我住的地方不远。”
姜慈宇狐疑地看着华安，他继续说道：“没错，我是反对清理负层区，但这事和空人的关系不大。”
还好糊弄过去了，华安稍微松了口气。
“这样啊，我以为是空人的决定呢。”
“哼，他们才不管这些呢。负层区的存在在很大程度上帮助城环区构建健康全面的社会生态，我认为负层区的存在是非常必要的。”
“没错！我也这么认为，现在这样有些矫枉过正了。”
“你也经常光顾负层区？”
“对啊，做交易，卖东西什么的，还是很方便的，虽然不太安全吧，”华安傻笑着说。
“我以为只有我才有的想法，大部分人都反感负层区混乱的治安环境。但他们不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真是愚蠢。世界上哪有百分百干净的地方，高邻太过理想主义了。”
华安刚想说高邻人还挺好的，但他立刻住口，他要这么说肯定暴露自己曾是社安局协助者的事情了，他把话题重新引导到空人上面，“对了宇哥，你知道空人的目的吗？他们为什么要让你帮他们做事啊？”
“我问过，但他们没有回答，你也知道我们之间的联络基本都是单项的，我很少有机会提问题，他们也不会说与任务无关的事情。”
“那你们一开始是怎么搭上的，你对他们的存在难道没有一点怀疑吗？”
“我当然怀疑过吗，直到他们向我展示了神迹。”
华安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神迹？”
“是的，神迹。”
“神迹指的是，类似预言一类的东西？”
“不是，比那个更直观。”
“我不太明白。”
“他们把能让死人复活。”
“开玩笑的吧宇哥，死人怎么可能复活。”
“他们做到了，我女儿被他们复活了。”
华安愣住了，姜慈宇的话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死人怎么可能复活呢？
即便是最强大的异能者，也没有这样的能力，即便是最先进的技术，也无法让流逝的生命重回世间。
“宇哥，你是亲眼所见吗？”
“不是，但他们的说出了除我以外没有人知道的事情，我可以肯定女儿现在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什么事儿啊？”
“和你没有关系，我不想说关于我女儿的事情，总之空人让我的女儿获得了第二次生命。”
“所以他们以这个为条件，让你提供协助？”
“没错，我没有拒绝的理由。我一开始也在犹豫，担心他们在耍诈，后来发现我错了，他们的确有这样的能力。”
“那现在怎么办？你是不是没法再帮助空人了，”说到这里，华安竟有一丝同情姜慈宇。
姜慈宇的声音有些失落，“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他们没再联系过我，我的人生已经在事情败露的那一刻结束了。”
“你这不还活着呢么，怎么就结束了？”
姜慈宇露出苦笑，“我很清楚自己的结局。我不会出狱，不会被审判正法，不会老死，不会病死。我只有一种结局。”
“是什么？”
姜慈宇平静地说：“等着空人把我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