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这几天过得并不好。
不是因为太忙了，恰恰相反，社安局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却并没有分配到什么实质性的任务。
如果不是局里内部发的公告，他还不知道副局长被成功营救出来了。
不能太心急，他只是才加入社安局的新人，没被委以重任在正常不过了。
机会只能靠自己争取，因此他今天早早地就来到了张望老师的办公室，看看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帮上忙的，同时套套张望的口风。
他敲了敲门。
“请进，”屋里传来了晨曦没听过的女性声音。
晨曦轻轻推开门，屋里混合着咖啡的香气和某种不知名的花香。
张望坐在面门的椅子上，他对面坐着一位金色卷发的女性。
“不好意思张望老师，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我没什么事儿就是想问问…”
晨曦的话被金发女子打断，“我这边没事了，你们聊吧，”说着她站起身。
晨曦这才看见她的容貌，成熟稳重的淡妆搭配复古的玳瑁色眼镜框，屋里的花香似乎来自她使用的香水。
她朝晨曦微微一笑，然后离开了张望的办公室。
晨曦立刻走到张望跟前问道：“老师，刚才那个姐姐是谁啊？”
张望扶着额头，“她是我曾经的老师，现在是华南区的高级监管者，她的临时任命通报很快就会发布，到时候看通报吧。”
“任命通报，局里高层有人事变动吗？”
“发生了这么多恶性事件，总局坐不住了。局长难辞其咎，副局长的行动也有待商榷，他们俩有可能会被问责。”
“总觉得高邻副局长很惨，他明明想创造更好的社会环境才提出的清理行动，到头来反而是过错的一方。”
“负层区的净化行动现在被迫搁置，而且他的动机目前还不明确，因为他的行动导致许多成员受伤，城环区的稳定也受到了威胁，上面会给这件事下怎样的定论，很难讲。”
“那张望老师是怎么看的呢？”
张望深吸了一口气，“我的看法不重要，咱们做好眼前的事就好了。”
“好的老师，那现在有什么事情可以交代给我去做的？”
这小子很有上进心，跟张望年轻时候很像。
张望很想培养一个自己信得过的后辈，晨曦虽然有时候很冒失，但能力和综合素质都很不错，等他年纪大了也会更稳重些。
要不趁这个机会，试探一下他对自己的忠诚度好了。
问题是用什么来测试呢？
他需要找一个契机，让晨曦的信念、价值观和自己给的指示背道而驰，看他是否愿意为了完成任务，而放弃自己为之坚持的事物。
张望在脑海中思索着。
有了。
他的嘴角扶起了不易察觉的微笑，“的确有事情需要让你去做。”
晨曦听到后双眼放光，“老师你尽管吩咐，我一定努力完成。”
“我想让你，悄悄调查姜慈宇局长。”
晨曦愣住了。
张望知道晨曦是姜慈宇局长直接委派给他的，这在局里虽不罕见，但由局长这么高位的人亲自指派，而且还是跨级任命到下属名下，这样的操作还是比较特殊的。
但晨曦的履历优秀，背景无可挑剔，局长做出这样的安排在情理上也说的过去。
“张望老师，你让我去调查局长？”晨曦傻乎乎地重复了一遍张望的话。
“没错，去调查姜慈宇，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更不能让他本人有所察觉。”
晨曦呆住了，“老师，我不太明白，你想要我怎么做。”
“用你在社安局里学到的，去调查他的社会关系，调查他的资金往来，弄清楚他在社安局里想要什么，他的弱点是什么，尽你最大努力，去彻底剖析这个人。”
晨曦沉默了，他的视线在张望和窗外之间游荡。
张望没有催促，他耐心地等待着眼前的年轻后辈的答复。
仿佛终于下定了决心，晨曦开口说道：“张望老师，我可以去做这件事，但我想知道，你希望我去暗中调查局长，这件事的动机，是否是积极正面的。具体原因恐怕我问了你也不会告诉我，但我想知道，我这么做，对这个社会有没有正向帮助。”
“那是当然，”张望自然地说道：“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社会的文明和复兴。”
得到了老师的保证，晨曦这才松了口气，“我相信你，张望老师。我会着手调查，然后定期汇报进展。”
“去忙吧，我这边没事了。”
晨曦离开后没过多久，张望就收到了龙莲的任命公告，而且还是连着发了两遍。
张望微微叹气，希望龙莲不要做的太过火。
虽然他对此很苦恼，但仔细想想，对他个人而言反而是个宝贵的机会。
趁着龙莲把注意力放在调查和解决这一系列事件，他既可以借此机会加深对她的了解，从而大致完成「行动分析图谱」中关于她的行为路径测绘，同时还可以好好表现，从而争取到进入监管局的机会。
张望很清楚，区区东临市社会安全局绝不能是他人生仕途的终点，他必须要爬到更高的位置，拥有更多的权利和资源，才能真正有机会重振人类社会。
龙莲刚刚接手，她这几天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动作，张望凭借自己和龙莲一年多的师徒关系做出这样的判断。
晨曦的任务也安排下去了，他总算有时间和精力去了解一下那位科学家的情况了。
张望动身前往李汐家的诊所，华安正好也在这里。
“下午好，抱歉才过来看望你们，”张望手里提着从高层区的点心铺买来的精致糕点，“我买了些秋季特有的山药栗子糕给大家。”
李汐把糕点递给辛娅，“小娅，来尝尝我们这里的特产。”
辛娅接过装着四四方方糕点的塑料盘，她切下一小块放到嘴里，样子优雅而得体。
她细细咀嚼后说到：“味道真不错。虽然在六合联邦的船上也有类似的点心，但这里的东西，口感更真实。”
华安接过话茬，“那当然，我们用的可都是真正的食材，可不是他们那里的实验室培育品能比的，”他说着狼吞虎咽的把自己的那份吃掉了。
张望说：“看来辛娅小姐的表达能力，已经恢复得很好了。”
辛娅放下手中的盘子，“多亏了李汐和华安他们的帮助，我基本适应了用对话和语言来沟通交流。”
张望说：“嗯，那就好，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还需要二位陪着辛娅小姐，十分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李汐连忙摆手，“不会不会，一点也不麻烦。小娅在这里我们很开心的，每天能有人陪我说话聊天，还可以听小娅讲电磁雨之前的故事。只要小娅愿意，住多久都可以。”
“虽然很想一直这样住下去，但我却不能这样做，”辛娅忽然起身，语气坚定地说道：“我知道自己对于人类社会的价值，也明白你们为了把我接过来付出的努力。如果我能早些参与到你们的科学研究项目中，我会觉得自己的人生更有意义。”
也许是看到李汐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她立刻补充道：“请两位不要误会，和你们在一起我很开心。只是这几天的生活，让我心里有些愧疚，希望你们可以理解我的心情。”
张望笑了笑说：“很抱歉，现在还不可以让你参与进来。理由嘛，一时半会很难解释清楚，所以这段时间，你就放心地住着吧。如果你非常急于分享自己的知识，可以先试着整理出你们那个时代里，与分子生物学和遗传学相关的框架，这是和我们异能者息息相关的学科，也是我自己重点研究的项目。”
他说着拿出一份电子文档交给辛娅，“这是这段时间从演化实验室和科学城里找到的旧文档卷宗，你有时间可以看看。”
辛娅接过文档，她打开目录快速浏览起来，“这里面，有不少是我曾经参与过的项目，我会仔细看一遍的，谢谢你。”
“是我们应该谢谢你才对，”张望说：“我还有别的事情，就不再继续打扰你们了。”
他起身告别了华安等人。
张望回到自己的研究室，开始研究柳原博士提供的「均质提纯仪」的启动模组。
有了这个东西，加上柳原博士撰写的说明文件，他便有解开异能者的基因之谜的可能性，同时还可以分析出电磁辐射病和李汐面部增生的病因。
他甚至还可以重构卢诗诗患有残疾的腿部，想到这里，张望心中不免有些开心。
但经过几天的研究，张望很快就遇到了难题。
如同柳原由加里所说，以他研究室目前的计算和数据处理能力，他无法获取完整生物遗传信息。
社安局总局也许有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也许是时候和龙莲提出自己的需求，请求她的帮助了。
张望动身来到龙莲的办公室，他敲响门扉然后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