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虚空的回响传入华安和下川等人的大脑中。
“所有人来这边的楼梯上面！”下川在小队频道里下达命令。
“可普里梅斯还没回来，”初鹿野有些担心运送伤员而暂时离开的队友。
下川说：“上面有通往下一个区域的门，我会做好标记，不要管那个声音了。”
堂岛和初鹿野向楼梯走去，华安却没有听下川的指令，他依然停留在下沉空间。
那个低语说的几句话让他十分在意。
“‘恶魔’、‘墓穴’，这是只有人类才能理解的词汇，这里面一定有人类的存在，”他不断在各个遗骸中寻找活着生命体的痕迹。
“这不是首要任务目标，不要白费精力，”下川催促华安跟上队伍。
“你也不想你们的同伴回来后遇到危险吧，我觉得应该在这里把危险因素排除掉。”
“前辈，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初鹿野也赞同华安的提议。
下川无奈妥协，“给你们10分钟，我在上面警戒，堂岛兄也去帮他们。”
初鹿野回到生物遗骸中间，和华安一同搜寻起来。
“这里的生物都已经脱离了原本的形态，但我推测声音的主人是人类，至少拥有人类的大脑，”华安分析着，“小凛，找找看有没有类似的构造或器官吧。”
粉色头发少女点头，她从另一个方向开始搜寻。
疑似人类的残骸，会在哪里呢？
除了极个别肢体，地上的残骸外形基本看不出和人类有任何关系。
唯独那个卷成一团的蠕虫，因为体型巨大，他没有仔细检查。
华安来到巨型肉色蠕虫旁边，虫子身上覆盖着类似鱼鳞的光滑鳞片。
他抱起最上面一截蠕虫身体，冰冷的身躯没有一丝温度。
他用力推开蠕虫的身体，直到露出压在最
一只枯瘦的爪子突然紧紧握住华安的手臂，另外两只则抓住华安的双腿。
“卧槽有情况！”华安在小队频道中惊慌失措地大喊。
他没想到这个虫子的遗骸
华安立刻强化了双臂，他准备扯断抓住他手臂的那只爪子。
他的右手已经握住对方干枯瘦弱的手腕，却突然停止动作。
他的视线落在那几根手臂的源头，那是一个从巨型蠕虫尾巴末端衍生出来的畸形肉瘤。
这个瘤子也可能是蠕虫的头部，瘤子上长着许多手臂，华安粗略地数了一下，一共有七根，有两根已经折断，三根抓着自己，还有两根乏力地支撑在地面上。
让华安愣住的，不是这些像是人类的手臂，而是肉瘤上的那对眼睛。
在华安抓住那只瘦爪的瞬间，一对漆黑浑圆的眼睛骤然睁开，眼睛的构造与人类相似，眼球足有苹果般大小，几乎没有眼白。
和这对眼睛对视的几秒钟，是华安从未有过的恐惧经历。
看似熟悉的双眼仿佛剥夺了华安作为人类的认知，他怔在原地，无论多么强大的心灵也难以做到波澜不惊。
“怎么了！”
初鹿野的声音让华安回到现实。
“这东西突然抓住我…”
华安话音未落，熟悉的声音浮上脑海。
…救救我。
那对巨眼的眼皮唰地从下往上扫过，华安分不清这东西是躺着还是眼睛长反了。
“是你在说话吗？”他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反应。
这东西没有听觉器官吧，试试用思想和它沟通看看。
华安在心中默念：是你在说话吗，长着很多手的家伙？
…很多手？我长着很多手吗？
有反应了。
“你们能听到我跟它的对话吗？”华安兴奋地把这一情况和六合联邦的其他成员分享。
初鹿野说：“我能听到它的声音，你在跟它对话吗？”
“对，它好像没有听觉系统，你试试在心中默念你想说的话。”
初鹿野在心中默念。
抓着华安的三只手忽然松开。
华安有些困惑地问道：“你跟它说什么了？”
“我让它松手，否则就锤爆它的身体，”初鹿野挥舞着动力锤，“前辈过来看看，我们有发现很有趣的东西。”
下川和堂岛也靠了过来，为了保证顺利交流不被其他人的思想干扰，他们选择让华安和这个不明生物沟通。
华安为了让其他人能了解谈话内容，他一边说话，一边在心中默念：“一开始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我在做梦，一直在做梦，这个梦刚醒。
“我在问你为什么要攻击我们，十几分钟之前你差点杀了我的朋友，就是那个被你举起来额女孩。”
…我没有印象，我刚刚才重新夺回独立的意识。
“你之前的行为不受现在和我们对话的意识的操控吗？”
…很久以前，我们的意识就融为一体了，这是演化的结果。
“你们？还有别人吗?”
…别的，生物。昆虫、哺乳类、鱼类、禽类…
华安咽了口唾液，“那你是人类吗？”
…曾经是，有一阵不是，现在应该回到人类了。
“你之前是做什么的，你有名字吗？”
…我是个科学家，名字已经忘了。
“你知道「均质提纯仪」启动模组这个东西吗？”
…想不起来，我的头脑好乱。
“你现在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对吧，如果再有攻击行为出现，我们会毫不犹豫地消灭你，明白吗？”
…明白。
“好，你现在能站起来吗？”
…我试试。
肉瘤上的手臂开始胡乱挥动，两只黑色眼睛位于肉瘤的正中央，看不出哪里是头部。
…很奇怪，我的身体很奇怪。
“你现在的模样何止是奇怪，你的下半身，和这个蠕虫连接在一起。”
…蠕虫？
“对，我举起来你看看，”华安说着把连接着的蠕虫躯体高高举起，“堂岛兄，你能不能搞个银色镜面出来，让它看看自己。”
一面光洁的银色镜子浮现在空中，整好将那个不明生物的躯体映射在两只黑色大眼睛上。
…这是什么怪物！
原本平静低沉变成了惊恐的嚎叫。
“你冷静一点，这就是你啊，你知道自己发生什么事变成现在的模样吗？”
…不！我是人类！
那东西的手臂开始用力地扣自己，它的手指干枯而锋利，肉瘤表面的皮肤已经被划伤渗出血液。
华安担心这东西发狂把它自己或其他人伤到，他问小队的其他队员：“有没有镇静剂之类的，给它来一针，”
堂岛从背包里取出一支镇静剂，“不知道能否生效。”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注射到肉瘤上面。
“我们没有恶意，给你打一针让你稍微冷静冷静，”华安解释着。
过了几分钟，肉瘤上的手臂不再自残，它安静下来。
“喂，冷静下来了吗？”华安戳了戳肉瘤。
没有回应。
“喂！”华安啪地拍了一下肉瘤末端，还是没有回应。
“完了，是不是死了，”华安皱着眉头看向堂岛。
“我给他用的是很普通的麻醉药啊，剂量不足以睡着或昏厥，它可能在思考吧。”
下川插话，“或者接受不了现在这个样貌。”
“怎么办前辈，要把它从虫子上切下来带回去么？”初鹿野似乎已经准备好，她漫不经心地摆弄自己的动力锤。
“可怜的生物，我们无能为力，”下川拍了拍华安的肩膀，“走吧。”
“就这样放着不管吗？万一他曾经是辉煌时代的科学家呢？”华安并非心血来潮想救这个，他认为活着的科学家记忆和知识，比失落的科技更有价值，“如果有办法让他恢复记忆，应该比找到一项科技更有意义吧。”
华安在心中默念：你快说点什么啊，你也不想死在这里对吧。
他踢了肉瘤一脚，依然没有回应。
啧，真是没用，华安在心中唾弃着这个不明生物，陌陌地跟上下川等人。
…辛德曼，是我曾经负责的项目。
它终于说话了。
“你想起来了吗？还是你编的？”华安问道。
…我只记得这件事，这个机构是辛德曼计划的实验室之一。我现在动不了，没办法带你们参观。
“这个计划是研究什么的？”
…人类进化的方向和可能性。
“遗传基因相关，”华安说着看向下川。
后者停下下脚步，“让你猜中了，你继续留在这里，我们去上面的空间看一下，然后再跟你联络。如果普里梅斯来了，请让他上来和我们汇合。”
下川走后，华安继续问道：“刚才那些人的思想声你还能听到吗？”
…消失了。
“好，你能告诉我这个东西是什么吗？”华安拿出藏起来的那颗银色子弹。
…这是，人类吗？它也有思想声。
黑色眼眸紧紧盯着华安手中的子弹。
“他在想什么？”
…他想死。只有这一个念头。
“你是被这东西发出的射线击中的，你还有印象吗？”
…我好像在做梦，是它让我醒来的吧。
“之后再说这个事情吧，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在梦境里呆得太久了，现在很疲劳，很混乱。
“等其他人回来，我们再商量怎么把你弄上去。”
华安说完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休息，过了一会，小队频道里传来下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