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小丫头也彪悍
高气爽,对于那些豪门子弟来说,正是踏“秋”好时,有些人可以在外头风风光光地四处游玩,有的人却只能窝在家里盯着头上的那一小片天空唉声叹气。
房间中俱是精致的摆设,就连四处下垂的帷幔,放在外头也是价值千金,更不用说那对燃烧着的蜜烛了——在穷人家连油灯都点不起,寻常富贵人家也只能在灯上头做文章的年头,这蜜烛绝对不是有钱能够置办得起的货色。单单这两支,还是宫里前头刚刚赐下来的货色。只是现如今它们的主人却托着双腮坐在梳妆台前,一脸的怅惘无神。
娘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贺兰烟怔怔地望着镜中那个绝世姿容的影子,情不自禁地想起屈突申若那一日对她说过的话。贤儿的心里真的只有她么?为什么她总觉得,那个惫懒的家伙似乎是一阵风就能吹走的,根本了无定性?
拿起妆台上的一颗螺子黛,她正想往眉上扫,忽然却一赌气扔下了东西,脸上露出了极度气恼的神色,旋即站起身来。正在此时,她身后忽然响起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姐,没有那个家伙,你就活不下去么?”
贺兰烟一个旋身转了过来,见贺兰敏之抱着双手站在门边上,满脸讥诮的模样,登时沉下了脸:“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我就算念着他,也没有成天罔顾孝道往外头跑。娘去世到现在不满一年,你倒是在外风流快活,招惹了多少人!”
虽说在李贤面前最多嗔怒一番,向来都以娇俏可人形象出现的贺兰烟,此时此刻发起怒来却显得极其可怕。见贺兰敏之脸色大变似要反驳,她竟是又冷笑了一声:“姨父如今是念在旧情,所以没顾得上管你,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御史弹劾过你了?居丧之间放荡不羁,你还知不知道娘的苦心,姨娘都说了,以后周国公的爵位就是你的……”
“我不稀罕!”贺兰敏之终于气急败坏地怒吼了一声,“我姓贺兰,不稀罕他们武家的东西!姐,你不要被那个小子骗了,他不过就是一个花言巧语的主,如今长安城里哪个不知道他和那个屈突申若走得极近,行止更是暧昧……”
“你给我住口!”贺兰烟一时气急,操起妆台上一把玉梳便要砸去,临出手时却看到后头的一个人影,立刻恨恨地住了手。要说她比贺兰敏之还要大一岁,但对于贺兰家却并没有多少感情,此时见弟弟满脸桀骜,她顿时冷冷加上了一句。
“周国公的爵位想要承袭的人多了,你既然说什么不稀罕武家的东西,娘就是武家的人,这房子这富贵全都是娘留下来的东西,和贺兰家没有任何关系。你要是没了这一切,那就是个穷光蛋,看你拿什么在外头哄骗女人!”
一番话让贺兰敏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狠狠一跺脚便旋风似的转身离去,竟是没看见就站在廊前另一边的荣国夫人杨氏。直到人走了,杨氏方才走进了房间,见贺兰烟仍旧一幅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摇头叹道:“你这丫头,明知道敏之心高气傲,偏偏还拿这种话来堵他。也只有在贤儿面前,你才是一幅小鸟依人的样子!”
“外婆!”贺兰烟前头听着还好,冷不防后头如此调笑,顿时有些挂不住脸了,“你也这么嘲笑我!”
“这算什么嘲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要不是你是陛下的外甥女,如今提亲的人只怕要把整条巷子都挤得水泄不通了!”
杨氏哑然失笑,上前爱怜地抚摸着贺兰烟的顺滑的秀发,忽然把那根束发的金钗取了下来,两手灵巧地将头发分成了三股,两股顺着耳后垂于两肩,另一股则编成了一根辫子,又从首饰盒中挑出了一把小小的玉梳,将其固定好了。完成这些,她把贺兰烟推到了镜前,左右看了一阵,忽然满意地笑了。
“要说美貌,你姨娘算是顶尖的,但还是比不上你。屈突申若虽说艳名远播,但你占着年轻,哪有比不上她的道理?至于贤儿的心……他要是看不上你,会从小就霸着你不放,闹得整个宫里的人都知道了?就是你为了他去练习武艺,这情分也不是寻常女孩子能够做到的。”
虽说有屈突申若先前说的一席话,但贺兰烟心中还是极其不安,此时听外婆如此解释,她的心竟奇迹般地安稳下来。抬头看看杨氏那张满是笑意的脸,她一下子脸色绯红,刚刚喝骂贺兰敏之的那点劲头消失得无影无踪。
“关心则乱,你呀,真真是
人!”杨氏轻轻地在贺兰烟头上拍了一记,又取出一环给她戴了,嘴里依旧喋喋不休地道,“贤儿再过两年就要出阁了,到时候开府建宅,这婚嫁之事也就水到渠成。虽说你大那么几岁,但既是青梅绣马,你姨父和姨娘又都默认了,也就不碍事,至于那些旁的……你且想想,如今有谁敢说,你姨娘比你姨父岁数大?”
“别人当然不敢说母后比父皇年纪大!”
一个突兀的声音忽然在房间中响起,紧接着,李贤便笑嘻嘻地出现在了杨氏和贺兰烟面前。他刚刚进来的时候,正巧碰见贺兰敏之气冲冲地出去,不想打照面的他少不得避开了一会,后来看见老外婆进了房间,他一时兴起便想要偷听两人说了些什么悄悄话,结果正好听到了几句关键的,到这最后一句终于忍不住现了身。
“贤儿,你什么时候……”贺兰烟想起杨氏刚刚安慰自己的那些话,顿时大羞,立刻狠狠瞪了李贤一眼,“鬼鬼樂樂,跟做贼似的,快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刚才来啊!”
李贤故作无辜地一摊手,旋即笑嘻嘻地上来对杨氏问了安,这才献宝似的拿出了一个玉石罐子来:“这是我按照古法,让阿萝用新鲜花瓣淘制的,你闻闻,又清香又干净,比那些什么御制的面脂口脂好多了。我昨天刚刚给母后送去一罐,今儿个就给你拿来了。你虽说天生丽质,但锦上添花自然更好,用了这好东西,岂不是衬得更娇艳?”
“尽知道贫嘴!”贺兰烟偷眼瞧了瞧旁边的杨氏,忽然一手抢了东西过来,却是握在手心里不曾放下,脸上刚刚露出的那红晕更动人了些。
哄了小丫头,李贤自然不会忘记老外婆,如法炮制又送上一罐,却特意指出是为杨氏这年纪特意配制的,少不得又说了一通漂亮话。见惯风雨的杨氏虽说不似贺兰烟这么好骗,但依然是满脸笑容,最后知情识趣地找个借口先走了,把大好地方留给了外孙和外孙女。两个小的要干什么事情,她就管不着了。
一夜癫狂,李贤到现在依旧觉得浑身酸痛。这催情熏香的效用虽然有一些,但不可否认,他着实也算得上是忍了很多年了。这头一开,只怕以后那些武德殿的宫人都会多了想头,要是等到事情传到小丫头这里,还不如先分说清楚。
“烟儿……”
贺兰烟爱不释手地把玩着那个漂亮的玉石罐子,听到这一声唤忽然转过头来,不待李贤往下说,她就笑吟吟地道:“昨天晚上你可逍遥快活了!”
什么耳报神这么快,居然赶在自己面前就让小丫头知道了?李贤一下子呆若木鸡,愣了老半天愣是没迸出半个字来。
“我早就知道了!”贺兰烟没好气地在李贤胳膊上狠狠拧了一记,面上忽地又现出一片殷红,“我昨儿个正好进宫,姨娘说,你那武德殿上上下下那么多人,你居然没碰过一个,听得我吓了一跳。看你平常那么有女人缘,就连申若姐姐那样眼高于顶的人都对你另眼相看,谁知道你竟……那熏香的味道好么?”
这都什么事,难道他没碰过那些个宫女就真的是大新闻么?他那老妈居然四处宣扬,连小丫头都知道了!李贤听得咬牙切齿,这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然而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热气,紧接着又钻来了一个声音。
“实话告诉你,那根本不是什么南海进贡来的东西,是外婆和我亲手配制的,可是武家祖传的秘方,平时更有怡神的功效。你要是喜欢,以后我给阿萝多送一些去,让她在你的衣裳和香囊中全都放上。不过,要是你敢随便碰那些宫女,哼哼……”
李贤直截了当翻了个白眼——好嘛,干脆连武家独门秘方都整出来了,日后他岂不是防不胜防?望着满脸促狭的小丫头,他那股子挫败的感觉愈发强烈,当瞥见那娇艳欲滴的红唇时,他终于难掩冲动,忽然重重吻了上去。
贺兰烟被这猝不及防的突然袭击弄得一阵慌乱,但随即表现得无比热情,竟是主动吐出了口中香舌。这虽然不是两人之间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但对于昨晚刚刚和女人欢好过的李贤而言,那种刺激的挑逗感自然是先前任何一次都无法比拟的。
本着极大的定力,他终于从那种几乎要沉沦的激情中脱身出来,直起腰瞪着脸色通红的小丫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年头真是翻天了,女人一个个比男人还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