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佳人情重,但求剑舞配豪词
既是七夕,又是大宴群臣和外邦使节的时候,麟德殿中自然是***通明一片热闹景象。能够有份坐在主殿的除了高官显爵之外,便都是些得宠的人物,当然,钦陵和金仁问等人都在上座之列,这也是大唐对外藩的优抚。
帝后还未到场,群臣有的散坐在位子上歇息,有的则四处寻找着同僚好友聊天。而今日大大出了一回风头的李贤身边则最是热闹,往日形影不离的李敬业等人全都被挤到了一边除了身为王傅的李绩之外,尚有许敬宗苏定方上官仪等数人,竟是文武都占全了。
“今日殿下可是大杀四方好好逞了一回威风,也让四夷看到了我大唐贤王的风采!”上官仪轻轻一捋下颌长须,别显几分儒雅风流,“上回陛下大宴的时候,殿下那道诗端的是技惊四座,今日在座的吐蕃和新罗使臣远比上回更重要,而且听说都是精通诗词之辈,殿下可得把握这良机了!”
李贤面上微笑,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别说上官仪自个就是文采风流的代表人物,就是满座上那么多文臣,哪个不是善于做诗的,非得拉上他这个沛王?当然,也不排除他那父皇母后待会一时兴起赶鸭子上架,还是事先谁备一下的好。
“早闻沛王殿下小小年纪酒量超群,犹喜葡萄酒,听说今日陛下有命,筵席上都上新酿的葡萄酒,我这酒鬼可要向殿下讨教一回了!”
李贤讶然转头、见苏定方满脸爽朗的笑容,顿时大生好感,一时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下来。而旁边的许敬宗更是笑得眼晴都几乎眯了起来:“苏大将军可不要大意,沛王殿下这酒量可是货真价实,到时侯你若是横躺着回去,怕就要闹笑括了!”
许敬宗爱财之名虽说朝堂皆知,但至少不像李义府那样处处结敌。因此这调侃一出。顿时引来了好一场大笑。苏定方满面笑容的同时,今日兴致极好的李绩忽然也加了进来。
“我这王傅当了多年,例是没有见识过沛王殿下的酒量,今日大宴这么多人,怕是难得喝畅快了。既然老苏你有雅兴,找个日子到我宅子里头。我可还有好几坛陈年的老酒!拼上我们两把老骨头,还怕不能才摆平一个小辈不成?”
眼见这两位鬓发花白的老将同时发出了一阵大笑,更是胸有默契地点了点头,李贤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他是爱酒不错。酒量大也不错,问题是,双拳架不住四手,好汉扰不住人多,这两位都是积年地人精。到时候趴下地多半是他吧!
好容易等到周边这几位各自散去,李贤方才得以脱身回到自己的座位。甫一坐下李弘便忽然*了上来、在他耳边低声捉醒道:“外婆纪大了,再说贺兰呆在这里有所不便所以她们先走了。贺兰让我提醒你,今天在座的美人多。你可千万别把持不住!”
李贤闻言气结,刚想反击几句忽然后襟又被人拉住了,转头一看却是李显。
“六哥,以后有什么好事也带挈我一把,你今天多出风头!”李显一边说一边轻轻舔了舔嘴唇,忽然又神秘地道,“刚刚我那两个随从说,有人还向他们打听你来着,似乎就是吐蕃和新罗那两边的人。你今儿个这一赢球。名声可是立刻传扬出去了。”
“你真的那么喜欢这名声我让给你好了!”
李贤没好气地瞪了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弟弟一眼。见他嘿嘿笑着回到了白己地座位,这才收回了目光,旋即对旁边的李弘抱怨说:“听七弟的说法,要不是父皇母后硬赶着,我去争这种虚名做什么”
话还没说完,李弘便体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眨眨眼晴道:“能者多劳,你就多担待吧!”
见李弘笑嘻嘻地回转座位,转而和东宫诸官谈笑风生,李贤只得叹了一口气,旋即觉得一阵口渴。恰在此时,旁边一只玉手递过来一个杯盏,他转头一看,却是屈突申若,旁边还站着笑吟吟地李焱娘殷秀宁和苏毓。
四女虽然出自名门大家,但由于都是女眷,因此若是平常赐宴,往往都是另在别殿,今日却因为是打败了吐蕃马球队的功臣,得以和殿上和群臣坐一处。此时,四女身上不再是适才的一身男装,而是换上了盛装丽服。五彩的织线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再加上点缀发间的步摇,大异于往日她们给人地英姿飒爽形象,平添几分妩媚。
“六郎,我刚刚这一路走来,可都是在谈论你的!”
屈突申若一振袍袖,大大方方地在李贤身边坐下。李贤正眼看去,只见在那水色缎子的衬托下,她那颈项下方雪白的肌肤更是多了一种荡人心魄的光华,反倒把那串滚圆的珍珠项链比下去了。听得这句调笑,他只是见怪不怪地一耸肩,低头一看杯中,可不是琥珀色的葡萄酒?
见李贤仰头一饮而尽,李焱娘不禁摇头笑了起来:“人说李六郎是酒鬼,果真一点不假。好了,我们姐妹站在这里太碍眼,不和你多啰嗦。只有一条你记着,今天我们大家又欠了你一个人情,下回我们迟早还给你。”
言罢,屈突申若也站起身来,意味深长地给了李贤一个妩媚地微笑,四女旋即飘然而去。而面前的遮蔽一去,李贤方才领受到元数炙热的目光,一时间刚刚凉爽下来的身子忍然又燥热了起来。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出风头还真的不是什么乐事!
终于,李治和武后双双登场,这便拉开了大宴的帷幕。这一次,教坊司拿出来的不是别的,而是赫赫有名的秦王破阵乐,难壮贲张的曲调,刚劲有力地舞姿,整个大殿顿时充满了一种金戈铁马的味道。曲子到了一半,忽然传来了一个歌声,那歌词一入耳,李贤登时吓了一跳这不是他从老辛那里借娄来地《破阵子》么?
一曲终了,从上至下少不得又是一阵称赞恭雄,而另辟躁径的许敬宗则是拿着那阁破阵子大加褒扬。彼时这道词早已经从坊间传到了宫闱朝廷,无论李治武后还是朝臣,都知道这是李贤所做,笑过之后,武后
便招手示意李贤上前。
以往盛夏大宴还有冰水,但今日不知怎的只有冰镇美酒供应,因此早先出了一身大汗的李贤由于口渴,刚刚看歌青的时候已经灌下去了不少酒,此时一起身发现自己告些头重脚轻的趋势,顿时叹了一口气。最近每次要赋诗写词就必定要醉酒,这似乎都已经成规律了。
李治端详着自己这个儿子,不禁越看越爱,最后竟是亲自执壶斟满了一杯:“如今长安城中处处传言豪气李六郎之名,朕倒是觉得名不副实,仿佛你是必定醉酒才能作诗,应该叫你酒鬼李六郎才对!今儿个朕亲自为你斟酒,但看你几杯才能作出一首诗来!”
酒鬼李六郎…李贤闻言哭笑不得,待听到最后一句慌忙上前单膝跪下接过,心里却着实犯了嘀咕。皇帝老子斟酒,这杯就已经当不了,还得几杯?
他拿着酒杯站起来,回身环视大殿上众人,见人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心中不由暗叹了一声自作自受。眼珠一转,他徐徐走了两步,正想吟诗的当口,忽然只见右边一席中,一人长身而起,趋前两步深深曲膝行礼,却是艳光慑人的屈突申若。
“陛下,娘娘,这大殿之上要作应制诗自然容易,只是,要得那种绝妙好辞却是难上加难。”尽管身处大殿中心,但屈突申若照旧不慌忙从容自若,“上回沛王殿下为吾等姐妹题词的时候,曾经说过这赋诗需要意境。正可谓,美酒之外,若无寒光急鼓,何来荣词?”
李治原本还面带疑惑,目光在屈突申若身上流连许久,听到最后不禁大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和武后对了一眼。而武后自打屈突申若出之后,一直都在饶有兴致地观察李贤的反应,此时接到丈夫的眼色,当下便笑道:“早闻申若你秀得一手好剑,今日可是谁备让大家一观?”
屈突申若含笑朝座上其他三女使了个眼色,李焱娘等人当即离座而起来到殿中行礼。此时,她方才再次下拜道:“妾身不才,曾与闺中姐妹练得一曲剑舞,原本是淮备待皇后娘娘寿诞时献上。今日陛下既然大宴,沛王殿下又即将献上豪词,虽然现在只得四人,妾身也不免技痒,还请陛下和娘娘允淮。”
屈突申若、李炭娘、殷秀宁、苏毓,这出自豪门大家的四女竟然要当场舞剑!
全场哗然之后,顿时又是好一阵兴奋。面对这样的助兴请求,李治固然是从善如流,就连武后也是一阵大喜。李贤却没有料到屈突申若会选择这个时候出来给他助阵,虽说不明白她如此高调的用意,但四目对视,此时此刻,他心中便生出了一种别样的激情。
帝后一声今下,很快便有人取来了剑鼓等物。正当殷秀宁捋起衣袖淮备上去击鼓,旁边忽然又霍地站起来一人。
“中原如此巾帼,直教须眉汗颜。若陛下和娘娘允淮,外臣愿意击鼓助兴!”
***煌煌之下,赫然是吐善正使钦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