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备受欢迎的祸

巫术的大时代逐渐在平缓和激流猛进中萌芽。

说实话,谁也无法形容现在是什么样的一个时代,因为谁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离奇又神奇,充满期待又充满未知和恐惧的未来。

此时,江渚正在玄圃丘等着他种的果林里面的果子成熟。

田坎上,山野上,老是能看到一群孩子望着果树上的果子流口水,然后掉头往旅馆跑,老远就能听到喊声:“江渚,浆果红了,好像已经熟了。”

撒丫子跑得一阵风一样,跑来求证。

江渚也是一笑,的确有些已经熟了,但数量太少,怎么也得等着再熟一些才能开始第一批的采摘。

这些小馋鬼可是天天盯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时不时也依旧还有流浪的秘族路过他们这里。

那脸上的惊讶和不可置信,江渚现在都还记得,估计从来没有想到过在苦难的大荒的一角,居然还有一个这样的地方。

太美了。

而且,所有人脸上那种幸福满足的笑容,是他们在其他任何地方也没有见到过的。

这样路过的秘族虽然少了,因为离得近的差不多都归拢和居住在这里了。

但大荒很大很大,像这样还在世世代代迷茫地寻找玄圃丘,寻找着他们心中的世外桃源和归宿的秘族不知道还有多少。

别看玄圃丘现在差不多算得上自给自足的小康生活了,但这毕竟只是大荒一角的一个缩影,依旧还有数不清的千千万万的秘族,依旧在煎熬的寻找着那一片乐土,用祖祖辈辈的脚步走遍着大荒的每一个角落。

每一天,甚至都不知道有多少秘族陨落在大荒的哪一个地方。

江渚每一次看到这些迷茫没有希望的秘族,都不知道说什么。

也只能尽自己的可能给与他们一点帮助。

大荒太大了,江渚哪怕将焦土发展得有模有样,但依旧帮不了所有人。

可以说,不彻底解决在大荒肆虐的不死民和迦楼罗,这个大荒就永远不可能迎来真正安宁和平静的一天。

但,哪怕江渚现在的实力其实还算不错了,都无法做到保一方水土平安,更别说解救大荒。

每一次,江渚看到路过的秘族的苦难生活,心情都会变得糟糕一点。

哪怕是生肖,居然也会向这些路过的秘族的小孩伸出援助之手,像生肖对食物这么抠门的人,依旧会腾出一点食物递给那些瘦弱的孩子。

估计在他们身上,生肖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吧。

其实除了生肖外,焦土内的居民对这些路过的秘族现在也特别的友善,那就是他们以前的缩影。

他们若不是先来到了这里,估计也还在过着和他们一样的没有前路和未来的生活。

哎。

江渚叹息:“可惜焦土已经住满了人,已经无法容纳更多的秘族了。”

不然这些路过的秘族,让他们加入进来也未尝不可。

只得让龙伯巨人巡逻的时候,若是遇到正在被不死民和迦楼罗追杀的秘族,帮一把手,或者让他们暂时进入焦土避难。

江渚也允许这样的秘族进来购买物资,江渚曾经就说过,他们这里是开放之地。

当然,得麻烦龙伯巨人多注意维持秩序和安全,毕竟这些外来的秘族才到这里,对这里没有居民心中的依恋和畏惧,容易惹出事情。

好的是,现在焦土的居民心都比较齐,要是闹出来点问题,大家都会齐心协力不管是不是同族地应对,所以也就算不得什么大麻烦。

江渚本还等着他种的果林的果子成熟,现在的果林已经不再是以前树叶稀疏的样子了,在捏捏的协助下,好多江渚以前买的半大的树苗都直接冲得老高,枝繁叶茂。

江渚本来以为这些半大的树苗还得等上一两年才会开始挂果,挂果量肯定也不会太好,结果,捏捏真的是大自然的创造者和守卫者,对于绿植来说,它就跟能创造奇迹一般。

现在满地的果林,挂得密密麻麻的快要成熟的果子,这还是第一年,等以后估计还能挂更多的果子。

果林里的果树下,是江渚养的猪和鸡,鸡能靠这些果树遮挡太阳,但阳光又能从斑驳的树叶洒下,让它们不缺乏太阳的照射。

毕竟是果林,不是大荒那些连绵的山脉,枝叶重重的古树下显得那么阴凉。

一开始,江渚还怕他养的猪将他种的果树给拱了,但现在看来,猪在长大的时候,果树也在捏捏的帮助下快速成长,现在这根须深扎,想要将一棵树从地里拱倒也不容易,再说还有看守牧场的小孩,看到有被拱的迹象,将果树下的泥土踩实一些,猪就不会再选择在这里拱了。

现在的焦土外,被神尸威压笼罩的范围,也是大变样。

江渚想着,等果林的果子熟了就安排游客摘果子,他这么大一片的果林光是采摘估计都得不少人手,估计生肖等人又得惊讶了,明明有现成的果子买,这些游客偏偏喜欢亲自花费体力摘,也没见少价,这点时间拿来狩猎也好啊。

这就是价值观的不同,买的果子哪有亲自采摘的来得有趣,现代人的生活对美好的向往有时候和大荒人还真的有些不同。

就这么等了好几天,结果,等来了地动山摇。

远方,传来了大地的嗡鸣之声,声势之浩大甚至比太遗的青铜巨舟行驶在山海间还要夸张。

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时间惊动了所有人。

或许震源还太远,肯本看不到是什么原因,只不过是将声音和动静传了过来。

这么大动静,江渚也是跟着一惊,他们这刚开始大发展,可别出什么问题。

用心感受着吹过来的风中传递的信息。

但信息十分复杂,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具体原因。

还好这种惊骇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正在外面狩猎的狩猎队赶回来了,带回来了消息。

“是祸回来了。”

“祸带了一些人回来。”

江渚一愣,祸在大荒游走,终于回来了吗?

江渚本来还在想,祸赶不及看他们的果林丰收了,实在可惜,只能他带一些果子去给祸尝尝。

没想到刚好这个时间回来。

焦土一片欢腾。

他们的守卫神回来了。

“祸没在的这段时间,心里老是空落落的,生怕发生点什么无法掌控的事情。”

“可不是,我们这里这么好,要是没有祸的守卫,那些见财起意的人还不得眼睛发红的盯着我们。”

一个个都有被害妄想症一样,但他们有时候的确是这么想的,因为过着连古国都要羡慕的日子,可不得提心吊胆的怕人眼红。

但现在祸回来了,就像有了定海神针一样,甚至巴不得那些惹事的赶紧来,正好一网打尽。

其实,他们焦土现在的实力可未必比一般古国差了,这么多秘族团结在一起也是一股了不得的力量,一般人还真不敢惹。

就是吧,没有祸在,总感觉不踏实。

江渚也是欢喜,带着人前去迎接。

身后跟了老大一堆欢天喜地的小孩,比起大人表达感情的含蓄,这些小孩就将此时的心情完全表现在了脸上。

笑得哦,跟一个个小太阳一样,撒着脚丫子,跑得飞快。

祸离他们这里的确还有一段距离,等那只远古的老鳖拖着青铜棺走过来的时候,一群群小孩已经编织好了花环,拿在手里,欢喜得很。

刚刚明明还大声商量着,等祸回来,他们就将亲手编织的花环送上去。

那可是他们的守卫神,他们现在幸福生活的保障。

但现在反而不敢了,羞涩得很,捏着手上的花环,只剩下笑得合不拢的小嘴。

其实这已经足够了,他们的热烈和内心完全体现在他们的行动和那张脸上了。

祸也是愣了愣神,一堆一堆捧着花环的小孩,他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了,上一次还是无数岁月前,万族来玄圃丘朝见的时候。

一时间竟如同回到了那无尽岁月之前,就像两个不同的时间在同一个地点重回了。

嘴角都不由得上扬了一下。

江渚看得都愣住了,高冷的人设居然也有开心的一面。

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但估计祸应该十分开心吧。

不知道在他游走大荒的岁月中,有多少次象现在这样的开心过。

江渚走了上去:“回来得正好,我们果林的果子要熟了。”

伸手向果林的位置指了指。

祸:“……”

没想到在他看来短暂得都不用计时的时间内,他们这又发生了这么多变化。

他原本以为,在大荒上一遍又一遍的游走,寻找那些消失的敌人,完成命运中注定的征战,以及面对已经死气沉沉的玄圃丘,是他永恒的宿命。

一切将再无波澜。

没想到,在那无尽的枯寂之中,还有这么美丽的颜色。

而让他看到这样美丽的颜色,带来玄圃丘重新焕发生机的人……

祸看向了江渚。

对祸来说,江渚估计也有一些不一样吧。

祸在簇拥中回到玄圃丘,江渚回头看了一眼,刚才狩猎队的人说,祸带了一些人回来,而且光是老鳖也弄不出来那么大的声响。

结果,江渚这一看直接懵了。

是来自远古的大巫,祸将大荒上那些深睡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大巫带来了。

这些大巫有一个共同点,他们或站在神尸的手掌上,或站在神尸的肩膀上,或者拖动着神尸在大地上移动,他们都手握着青铜锁链,掌控着控制着一具神尸。

那画面实在太过惊人,江渚张了张嘴,惊得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可以想象,天地之间,一群人拖动着山岳一样的神尸,就这么在大荒上走到了这里,那得多壮观。

江渚的眼睛也亮了起来,神尸好啊,神尸越多,笼罩的不会有不死民和迦楼罗的范围也就越大。

就是不知道,这些远古大巫愿不愿意将这些神尸留在这里给他们做贡献。

还有就是,原本对什么多漠不关心的祸将这些不知道什么时代的大巫突然带到了这里,总会有个目的。

江渚总感觉有什么难以想象的大事要发生了,连祸都这么慎重的找来了这么多帮手,估计事情要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

其他的人也是看得膛目结舌,那史诗般的画面估计他们一生都无法忘记,甚至以后还得向子子辈辈们讲述今天看到的场面。

连古国的人看得都是直吞口水。

更别说游客了,已经看得痴呆了。

这一次的大荒之旅将终生难忘,而且看过这样的场景之后,似乎心灵和眼界都被打开了,以前计较的点点滴滴似乎都没有了任何意义,唯有这壮观古老的一幕才是永恒。

这就是天地之间的巫师吗?他们一定是巫师的巅峰了吧?

心血之澎拜是难以想象的,对他们的影响也是难以想象的。

祸的回归,让玄圃丘跟过节一样。

生肖已经在那里安排:“我们得做点好吃的庆祝庆祝。”

“我最近学会了炸小酥肉,还有狮子头,夫妻肺片,老婆饼……”

说得小塞壬都缩起来了脖子:“夫……夫妻肺片?老婆饼?”

妈呀,生肖在哪里学的这么可怕的菜,这也太废对象了,怎么吃得下去。

生肖乐开了花:“夫妻肺片里面没有夫妻,老婆饼里面没有老婆,它们就叫这名字,哈哈,我也想知道为啥,我当时看视频的时候可是紧张得要死。”

此时,祸第一时间到了丰沮之门。

就那么沉默地看着银光组成的漩涡,然后又看了看天空,目光似乎能投射进无尽虚空,将一切都看得清澈。

这扇通往未知之地的门他当然知道,只是以前他完全提不起半点兴趣而已。

但上一次,江渚带他穿梭的时候,他感觉到天空中那片看不清的迷雾变得清楚了。

似乎从伐神之战后,有些缺失的东西在逐渐呈现了出来。

他无法确定,但也肯定和此有关系。

不知道过了多久,祸将手伸进了银色的大门中。

在祸伸手的那一瞬间江渚就感觉到了,因为这扇穿越之门就是他的精神力建设的。

祸的手在碰触到丰沮之门的时候,银色的光芒激荡了起来,就像那扇门随时都要崩塌一般。

江渚的身影也出现在了祸旁边。

怎么回事?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丰沮之门崩溃的情况。

祸皱着眉。

神藏毕竟是神的东西,它在本能地拼尽一切的阻止祸的行为。

他只需要再将手伸进去一点点,这扇门就会化为灰灰。

更有意思了,这么抗拒他的进入吗?

这世上最不想他靠近的,恐怕也只有那些存在了吧。

巫术被迫崩塌,会对巫师造成极大的反噬,除非在反噬前切断和巫术的联系。

但切断联系,巫术就无法维持,这个门也就没有了作用,到达不了目的地。

也就是说,祸想要通过丰沮之门前往对面,无法实现。

其实要去往那里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建木,通天建木可撕裂苍穹,通过它的树枝也能到达目的地,而且这个方法除了通天建木自己,连神都无法干涉。

但通天建木已经不在大荒了。

祸:“……”

有些东西早已经有了防备吗?这应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

除了这两个办法,其实也并非没有其他方式了,只是麻烦了不少。

但无尽岁月的时间他都等待了,又怎么会怕麻烦。

江渚在旁边看着,他就知道祸这次回来有些不一样了,不再是以前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而是寻找到了他一直想要寻找的东西了吗?

江渚的身体都哆嗦了一下,因为不难猜出,祸一直在寻找什么。

若是真的有了线索,又和丰沮之门有关,那么……

“该不会……”江渚说道:“该不会你一直寻找的存在就在丰沮之门的对面?”

祸沉默了半响,然后点点头。

即便没有,丰沮之门的对面也曾经有他们的足迹,这定是当初他们走过的星路。

将星象都弄得混乱,就是为了不让他找到这一条路。

为了不显露出蛛丝马迹,甚至做得更多。

但谁能想到,最终这条路还是出现在了他面前。

这或许就是永远逃脱不了的宿命吧,就像当初诸神有看破命运的能力,但依旧没能阻止诸神的毁灭。

诸神为了自救,以整个大荒为祭,但最终还是没能敌过宿命的安排。

但也并非毫无作用,他们一部分逃脱了。

江渚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是玄圃丘和诸神的过往,一个需要用鲜血和一方彻底的灭亡才能终结的历史。

如果,祸要找的那些存在真的藏在地球,那么……毁灭性的战争几乎无法避免。

江渚管中窥豹见识过诸神的邪恶,也从一些蛛丝马迹中见到过诸神带领下的那个辉煌的时代,或许神也是具有两面性的吧。

善和恶并存,这才是一个完整的个体。

但无论如何一切的破碎皆源自诸神窥探了自己的命运,他们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而挑起了和玄圃丘的战争,却不知道这才是他们灭亡的原因。

想要生存,无可厚非,但付出了一切代价,最终却换来了毁灭。

神可曾后悔过这样的结果?

江渚看向不远处弱水天河流下了的那座山岳,那座山岳上有很多的神宫,也就说在诸神的年代,其实诸神和玄圃丘是邻居,或许做了无尽岁月的邻居也说不定。

一切的改变,那个时代终结的开始,应该就是起源于诸神灭了玄圃丘。

就像推动了连神也阻止不了的洪流,一切从那时就乱了。

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可改变,江渚也不知道诸神的时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辽阔和辉煌的时代,但错误已经发生,神灭玄圃丘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现在的不死不休。

江渚也不能替祸做任何决定,更不可能让这段已经从无尽岁月延续到现在的仇恨结束,也应该没有任何人能替玄圃丘的人做这样的决定。

但他知道,真正的牵连到整个地球和大荒的毁灭之战或许就要开始了,就像当初的罚神之战一样。

地球真正的危机,并非是精力复苏带来的改变,也不是神尸复活带来的诅咒,而是玄圃丘与诸神的终结之战。

祸就那么站在丰沮之门前,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江渚停留了一会儿就去处理其他事情了,比起他猜想的灾难来临的沉重,也有一件好事发生。

年糕的白琉璃秘族来了。

年糕都以为,他的族人不可能来这里了,因为他们传出去的消息已经很久了,金刚的族人龙伯巨人来了,青苔的族人建木树妖来了,若是他的族人也在附近,得到消息后,肯定也已经来了吧。

所以他是真的没有抱什么希望了,能看到金刚和青苔找到族人,他已经十分开心了。

结果,一个十分遥远的古国居然将他的族人带来了这里。

听说这个古国是因为看到远古的大巫拖动神尸向这边汇聚,他们跟着打探消息,得到了有人找白琉璃秘族的消息,而白琉璃秘族又刚好已经走过了十分遥远的道路来了他们古国周围,所以这才机缘巧合的有了现在的情况。

原本已经走了那么远,本不可能再得到年糕的消息的。

这的确算得上是惊喜。

年糕高兴坏了,因为他的父母还活着。

这么多年了,他都有些记不得他父母的样子了,但见面的那一刻,亲情的维系让他们直接突破了这些年没见面的障碍。

他们当初被迫的分开,本就不是他们任何人的错,不过是这世道太过残忍。

江渚看着团聚的画面,也从刚才的担心忧虑的情绪恢复过来。

心道,管他呢,反正他也干扰不了整个大荒的局势,能多活一天是一天,情况越差,他反而要活得更开心才行。

再说,以玄圃丘和诸神之间的恩怨,就算玄圃丘杀得够本了,难道苏醒的诸神就这么甘心了?

估计是你不找他,他逮着机会也会反扑回来的局面。

等年糕和他的亲人还有族人喜极而泣地团聚了一会儿,江渚直接笑眯眯地将以前从女子国得来的十来台织布的木梭拿来了出来。

最近事忙,本来准备在玄圃丘发展养蚕织布行业的也没有安排下去。

现在年糕的白琉璃秘族来了,这事情正好让白琉璃秘族的人试试。

安排得妥妥的。

衣食住行是生活的根本,他们玄圃丘现在在食物,居住,道路上都有一定规模了,唯独缺了衣织。

别小看这一行业,为整个玄圃丘提供布匹,衣服,规模已经十分大了,绝对能让白琉璃秘族过上好日子。

再说,衣服做得好的话,还能卖给古国和现代,又是一笔十分可观的收入。

而此时,生肖有点懵地看着送白琉璃秘族前来的古国。

古国队伍中那老头他认识啊,他以前还是个小可怜的时候,他手上的药师蛊就是那老头见他可怜送给他的。

只是对方估计认不出他来了,因为他照镜子的时候连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

以前干干瘦瘦的小可怜,现在都变成长满眼睛图案,白嫩嫩的小机灵了,连江渚都说他现在长得特乖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