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正值国庆小长假,馆里也很热闹,情侣、朋友、一家三口出来玩的人也很多。
两人拿着球拍站在规定区域内,中间隔着一张白色的网。
陆辞首先发球,绿色的球越过网线,温意球拍一挥,准确无误的抛了回去。
温意没什么兴致,勉强应付了两轮,心思逐渐被周围的事物勾走了,她的重点都在那些两三人成群的男生身上。
她看见隔壁的一对男生,黄绿色的球在空中被抛来抛去,两边都打得挺猛,这架势,她只看得出激情,也没基情啊。
她分了心,好几次都忘记接球。
陆辞一开始很耐心的一遍遍重来,越到后面越觉得有点不对劲,他顺着温意的视线看去,也注意到了隔壁的两个男生。
他停了下来,温意则是更加猖狂的停下来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
隔壁的一对打了好几局也累了,两人默契的朝对方比了个暂停的手势,表示休战。
他们走到旁边休息,一个拿毛巾,一个拿水交换递给对方,然后开始聊天。
温意看得蹙眉,这画面好像也没什么,朋友之间默契点不是很正常么?
旁边走来一个女生,她在那俩男生面前停下,其中一个男生站起来贴在她耳边亲昵的耳语了几句,随后揽着女生的腰坐下。
温意松了口气,微微勾了勾唇,谁说喜欢打网球的男生就是gay,本来就是正常的运动,都怪乔乔胡说,这不纯粹带有色眼镜看人么。
她正出神,耳畔传来温热的气息伴随着低沉的嗓音落下,“好看么?”
陆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俯身贴近她耳边,酥酥麻麻的声线直往她耳朵里钻,温意一时没反应过来,顺口回答:
“还行。”
两个字,让陆辞脸色霎时黑了几个度。
“看够了吗?”
他语气腔调陡然变得有点冷,理智被拉回来,温意下意识回头,陆辞本来就站得极近,她猝不及防的动作又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视线相撞,近在咫尺,两人的脸都清晰的印在对方的瞳孔中。
温意能感觉到自己的唇几乎是擦着他下颌划过的,属于陆辞身上那种低调的冷木香味将她包裹,她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陆辞喉结滚了滚,眸色深了几分,握着手里的球应声落地,滚到温意脚边。
反应过来,温意接连往后退了几步,留出安全距离。
她眼神微闪,视线一时不知该往哪儿放,“对、对不起......”
陆辞收敛神色,站直了身体,目光钳住她,唇线紧绷着,“你是来打球的还是想看其他?”
本来今天温意破天荒的主动来找他,他还挺高兴的,虽然她今天确实很奇怪,但她拉着自己来打网球,然后又当着他面盯着别的男人看,又是几个意思。
她看隔壁那两男的时间比看他都长。
温意也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脸上的表情有种被冤枉后的委屈,低声解释:“我看到的是那个女生......”
陆辞唇角动了动,虽然没说话,但脸上就是一副,‘你看我信么’的表情。
温意抿了下唇,生硬地转换开话题,“饭点了,一起吃饭吧。”
陆辞气结,他现在可能吃不下饭。
见他没反应,温意软软地叫了声他的名字,“陆辞。”
“你不饿吗?”
她轻柔的嗓音里明显含着讨好的意味。
陆辞眉心松动下来,声线低醇:“饿了,走吧。”
秋天的夜来的快,从运动馆出来,外面的天已经是灰蒙蒙的了,城市的灯光虚幻旖丽。
他们并肩走在青石板的街道上,陆辞问她:“你想吃什么?”
各种路边摊的香味传来,温意也被勾起了食欲,想起了之前陶斯乔约她去吃饭那次,沉吟片刻后,温意说:“烤肉吧。”
管它会不会吃得一身味儿还是头发油,反正陆辞连她的性别都不一定喜欢,她现在也懒得装什么优雅温柔的人设了。
夜幕渐渐落下,完全笼罩大地。
烤肉店里人不算多,服务员带着他们往里走,这家店装修风格偏国风,他们的位置用屏风隔开,分离出一方天地,别样的安静又尴尬。
“温意,你最近很不正常。”
陆辞率先打破局面,他的语调凉薄,带有些许低哑,有种说不出的蛊惑。
温意抬眸看他,目光却不是那么友善,她心里堵着一口气又发泄不出来,她不正常能是因为谁,除了陆辞,再没一个人能让她这样。
她声音平平:“我怎么了?”
陆辞的语气少见的变得有些忸怩:“你对我,是不是......”
他没把话说完,但看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温意的一颗心都揪紧了,难道陆辞发现她喜欢他了?
温意不住的想。
完了完了,她还没表白就要被拒绝,今天这顿饭该不会是他们最后的晚餐吧,温意已经自行脑补了一大段剧情。
“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意见?”陆辞慎重的问道。
“啊?”
温意诧异,但悬着的心着地了。
陆辞表情透着疑虑,在心底反复斟酌措辞。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问。
——你最近为什么不理我?
但人家好像也没有必须要理你的必要。
他也想问。
——你为什么叫我出来打网球,又盯着别的男生看。
这样好像一语就暴露了他喜欢她的心思。
反复犹豫、纠结之后,陆辞淡声开口:“你好像有点不想跟我说话。”
温意比他更疑惑:“我们现在不是在说话吗?”
陆辞语塞。
她要这么说好像也没毛病,他们不仅在说话还在一起吃饭,有些话现在还不是时候开口,他也不多问,来日方长,他有的是耐心和时间。
服务员陆续上好菜。
陆辞把鸡翅、生牛肉分区域摆在烤盘上,未干的水分沾到油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温意单手撑着脑袋,心情郁郁的欣赏着他认真烤肉的模样。
她不禁咂舌,陆辞这仪态真没得说。
对面的男人坐得端着,背脊挺直,也不会让人觉得他在端着,就是一种很舒服很自然的形态,握着夹子的手,白皙且骨节分明,脉络清晰,隐隐可见青色的血管。
暖色的橘黄灯下,他的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眼角眉梢都染着一种独特的风情,一举一动无一不张扬着高贵与优雅,宛如一抹清冷孤高的月光。
温意怅然若失,她整整六年都没高攀上,居然被一个男人捷足先登了。
“这个好了。”
陆辞把烤好的牛肉放进她碗里。
温意低声说了句谢谢。
他们之间就开启了一种他烤,她吃的奇怪模式,温意也没要帮他的意思,她也要为自己伤得稀巴烂的心找点安慰,让他烤个肉又不过分。
吃得有七八分饱了,温意准备进行最后一个计划了。
她轻声问:“陆辞,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陆辞点头,“嗯,你问。”
温意眼神有些不自然,直接问目的性太强容易引起怀疑,得委婉点,不留痕迹的打听。
想了下,她组织好语言,开口:“我最近接了本耽美小说的封面画稿,但我对同性恋爱这方面没什么了解,下笔总是找不到感觉,我就想问问你的看法。”
陆辞泰然自若的说:“每个人都有爱和被爱的权利,同性相吸也没有错,真挚的感情不应该受到异样的眼光,只要两个是真心相待,那就值得大家的尊重和认可。”
温意扯着嘴角,笑得有些难看,“那你知道哪些国家同性婚姻已经合法了吗?”
她刚问完,陆辞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他余光瞥过,是陆诗发的。
【哥,你晚上回不回来啊?】
陆辞对着温意微微颔首致歉:“抱歉,我先回个消息。”
解开锁,他没有回陆诗消息,而是点进了百度,温意最后的问题他确实回答不上来,他平时也很少关注同性这方面的事,但要是说不知道,温意会不会觉得他太无知了。
陆辞迅速的浏览了一遍搜索出来的答案,默记了几个地名。
温意现在的心情七上八下的,她真挺怕他回答上来了。
陆辞放下手机,对上她忐忑的视线,从善如流地回答:“现在在挪威、芬兰、奥地利、瑞典等欧洲、北美地区有对同性婚姻的接受度都挺高的。”
温意傻眼了,整个人不可控的僵了僵,心都凉了半截,他真的知道。
如果不是刻意去了解,正常人就算知道大概也说不出这么多个国家吧。
而且他的反应真的太淡定,温意记得上次她问付维彦这个问题的时候,人家那种尴尬的反应似乎才正常点。
温意欲哭无泪。
陆辞旁边的手机又响了一声。
陆诗:【你真不回来?还没结婚就带人女孩去开房,你太不负责任了,出去别说是我哥。】
谁想当你哥了,陆辞轻嗤了声,没管他。
两分钟后。
陆诗:【你现在是有了妹子忘了亲弟,我告诉你,你夜不归宿这种渣男行为我会告诉我妈的,你会被浸猪笼的。】
接二连三的消息提示音响起,温意不由自主的瞧了眼,隔着有点距离,她只能瞥见都是微信消息。
估计是他家里的‘小男朋友’催他了,温意想起下午看到他卧室里的男生,明明就还一副没毕业的学生样,陆辞也是真下得去手。
温意忍着内心的苦楚问他:“你有什么急事吗?”
“没事。”
陆辞笑笑,直接把手机静音了。
作者有话要说:温意:你真是个大聪明
百度用得很好,下次别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