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里闹腾,河源县君找上门,明面上来安抚,实际上是过来明嘲暗讽。
“王妃年轻就应该沉得住气,”河源县君两只下垂三角眼都快要挤到一块。年老的人,除非是家破人亡这种大教训,不然二三十年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的改不掉。这点上,高太后娘家和高皇后的娘家,半斤八两,谁都是乌龟王八,没有谁比谁更好。
玲珑靠在凭几上,看河源县君说话。这老县君年纪大了,成了个鸡皮老妪,玲珑见过很多贵妇,上了年纪,也保养甚好,也有些老妇人心地甚好,看上去慈眉善目。偏偏眼前这个简直就是贼眉鼠眼的。
玲珑就盯着她的那张嘴,一张一合里,玲珑觉得,有一条莫大的鲶鱼对着她使劲的张嘴。
“多大的是,闹得这么沸沸扬扬,作为晚辈,把婶娘弄得病得起不来床,不好吧?”河源县君尖声尖气的。
“今日县君过来的时候,可否用过白术汤?”玲珑盯着河源县君的嘴出神,见河源县君终于肯闭嘴,开口一句。
河源县君在女儿做皇后之前,只是个小家小户的妇人,虽然说家里以前阔过,做过官。但是到了这一代,早已经家道中落。到了洛阳里,几十年来的习惯改不掉,也觉得贵族的那些东西用着太繁琐。玲珑这么一问,她也不知道。
她刚开口想问那个到底是什么,不过在玲珑似笑非笑的注视下,河源县君很快闭嘴。她这个年纪的老妇人,喜欢在年轻新妇面前装样。嘴里说着满脸或是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话,哪里会在她们面前露怯。
“用过了。”
玲珑满脸惊讶,“那为何还是半点效果都没有?”她说着,满脸严肃,“县君回去之后,可要重重责罚办事之人。”
芍药等一众侍女在她身后听着,险些没笑出来。
白术汤漱口,可除口臭。自家九娘子拐弯抹角的骂人,不过看这老妪的样子,恐怕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玲珑抬起点袖子,她不耐烦和高皇后娘家的人打交道。也不是歧视,只是这家人,乍然富贵,又自以为是,自视甚高。给帝后面子,她也不会和高家人有直接的冲突,左右避开就是。只是有时候她避开了,人家偏偏还要贴上来。
河源县君下意识的觉得玲珑刚才那话,别有用意,但到底哪里有用意,死活说不上来。
玲珑坐在那里,不动如山。她拿起手边的茶碗,低头啜饮了一口茶。
她抬眼起来,见着河源县君盯着她的茶盏,吞了一口唾沫。方才除了河源县君来的时候,上了的那一盏白水。就没有给她续过茶。
玲珑坐在那里,又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但是这边河源县君却说不下去了,她刚才滔滔不绝的说了半个时辰。
人老了,力气不济,半个时辰滔滔不绝,说到兴头上,还恨不得手舞足蹈,到了这会力气用尽,口干舌燥。上的那一盏水,早就被她给喝完了。河源县君瞟了瞟手边的瓷盏。
玲珑扬了扬下巴,视线微微在那只开冰的青瓷盏上停留了一会,就有侍女把瓷盏换下来。而后河源县君迫不及待的直接喝了一口,茶水入喉,就直接吐了出来。
“这是甚么!”
又苦又涩,简直比药汤都还要难喝。
“这是从南边齐国那里来的茶叶。”玲珑故作满脸惊慌,“长辈没事吧?这东西从齐国过来,千里迢迢,金贵的很。一小盒,就要差不多一样的金子。听说建邺里的那些世家大族,也颇好这么一口。甚至饮茶在建邺引为风雅,说是还能明目养心。”
玲珑故作惊讶,“这个难道县君不知道?”
她满脸惊讶,见着河源县君一口苦汤含在口里,死活吐不出来的样子,顿时心情好了不少。
茶叶极其昂贵,她哪里舍得给这老太婆用,不过是随便扯了两片苦味菜叶子,往水里泡泡,送到她嘴里去。
果然她看到那老太婆,实在是舍不得那所谓的价值千金的茶叶,竟然憋着一口口的把里头菜汤给全喝了。
喝完之后,一张原本就皱纹密布的脸,喝下那些汤水之后,皱成了一团。
若不是她还在面前,恐怕老太婆这会已经伸舌头瞪眼睛了。
玲珑在那里冷眼看着,突然外面有人禀报,“大王来了。”
话语落下,元泓已经大步从外面进来。他在屋子里见到河源县君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
“泓郎回来了。”玲珑也不顾忌河源县君在场,径直过来,伸手挽住他的臂弯,“今日怎么回来的那么早?”
“嗯,北面又有事。我们也该走了。”元泓伸手在她的发鬓上摸了摸。
说了好会话,元泓侧首看了一眼坐着的河源县君,河源县君是个老寡妇,看着年轻夫妻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卿卿我我。
心里不满,又不敢当着元泓的面,说三道四。这个晋王,不知为何,给她的感觉,总和皇帝有些相似。甚至对着他的时候,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和面对皇帝女婿的时候更甚。
她告辞的时候,元泓也没有拦她,只是说了一句好走,就让人把她打发出去。
“以后她要是还来,就让她滚回去。”元泓不耐烦和高家人扯皮,也知道这老东西一张狗嘴吐不出象牙,说的话都是叫人不好听的。
“毕竟是皇后的娘家人。”玲珑低头,给他换衣。“听说陛下的身体最近不怎么好,宫里的医官为了陛下的病,绞尽脑汁。”
玲珑把他外袍脱下来,换了另外一件绵袍上去。
“若是将来有个万一,好歹还是太后的娘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元泓想到今日在皇帝那里看到的那个小太子。
皇帝身体不适,哪怕宫廷里没人提起,但他经常和皇帝商议要是,几乎是每日都见着,皇帝身上的那股病气,越发的浓厚,叫人连忽视都忽视不掉。
“太后?”元泓笑了声,他伸手在她的下巴上掐了下,“陛下春秋正盛,以后如何,说不定的。”
两人相处,所有的侍女,包括芍药都退了出去。所有的话,只有他们两个人听着,玲珑在他手上拍了下。
“背上的伤,好了么?”
玲珑背上的伤,被元泓拿各种灵丹妙药养着,倒是好的差不多了。
元泓见她点头,还是不放心,一把将人捞了过来,亲自查看。
玲珑被他剥了个半光,浑身不自在,“我又没有骗你,不要动手动脚。”
元泓仔细看她的后背,见着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只是还留了一道浅浅的疤痕。她肌肤白皙,哪怕只是极浅淡的一道,也格外分明。
玲珑感觉到他的指尖在背上那道新疤上滑过,“是不是很吓人?”
玲珑平素最好美,背上多出一道疤,也不敢多看,好像她看不到,就不存在似的。感觉到他的指尖在那道疤痕上滑过,她的心跳突然有些快。
“没有。”元泓手指仍然在疤痕上逡巡。
她却是不信,“肯定很难看,是不是要嫌弃我了?”
“我身上也有好几道疤痕,夭夭嫌弃我吗?”
玲珑脸一红,顿时有些说不出话。他身上也有好些疤痕,有些是在沙场添的,有些太过久远,就连他说不出来来历了。但玲珑就喜欢摸,尤其□□里。
“更何况你这还是因为救我添的。夭夭想太多了。”说着,他拿过内袍,给她披上。
元泓垂首给她把衣带系上,动作轻柔,小心的将衣裳整理好。
“愈合了就好,我之前一直担心你伤势会不会加重。”
玲珑仍他给自己穿衣服,做这些,元泓早已经是驾轻就熟,虽然比芍药不上,但将她整理的整整齐齐,却还是没有问题。
“有你亲自盯着,怎么可能加重。”玲珑嘀咕。
这段日子,玲珑喝的那些汤药,都是元泓亲自盯着喝下去,而且夜晚到了时辰就被押着入睡,哪怕府里的家伎排了新舞,也不让她多看。
玲珑这日子过得可能就比苦行僧好那么一星半点。
这种日子,她过得无聊,但是对养伤却是极有好处。
“是我的错,”元泓过了好会,终于开口,这件事一直压在他心头上。有时候夜深人静,每每想到玲珑那日奋不顾身的扑了过来,替他挡住那一刀。他的心就狠狠的颤抖,幸好只是皮肉伤,若是那刺客刺中了要害,又或者,直接在凶器上涂抹了毒药。那么现在她还在何处,他完全不敢想。
如果真是那样,他就算是把仇敌千刀万剐,对他来说也没有半点作用。仇人死了,她也不能回到他身边。
万般孤苦滋味一下,全都涌上心头。元泓伸手就把她给抱住。
玲珑不知道元泓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一下,就抱住她。玲珑试着挣扎了下,谁知他抱得还更紧了。
玲珑只好埋首在他的脖颈里,“别担心,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么?”
“可是我还是后怕。”元泓两手将她圈得紧紧的,柔软躯体,在怀里散发出温热的体温。元泓这才觉得真实了。
他伸手在她的后背上拍了拍,“你现在好完全了,那么我也放心。”
“甚么时候出发?”玲珑从他怀里抬起头,“说起来也怪了,我明明就是在洛阳长大的,回到京城,不管怎么说,都该很喜欢才对,可是我在这儿,半点开心都没有。”
除去一开始见着亲人的高兴,后面玲珑就觉得越来越气闷。后来到了上元夜遇刺,这种憋闷的感觉就越来越浓厚。开始还不明白,到自己养伤的这段时日里,她总算是想明白了。
因为在洛阳里,还有那么多人名正言顺的压在她头上。就算她是王妃,也依然有那么牵扯不完的事。
“并州的那些,都已经料理妥当了?”玲珑低声问。元泓私下做的那些事,极其隐秘,就是玲珑也只是察觉到丝毫。她是他亲密的枕边人都是如此,就别提别人了。
“……”元泓抱住她的手臂紧了紧。
“到时候就知道了。”过了好半会,玲珑就听元泓道了这么一句。
玲珑在他胸口捶了几下。
他在等时机,世上凡是想要成就大事,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但凡缺了其中一个,都很有可能万劫不复。
玲珑回了晋阳,回到晋阳,不见了那一堆糟心的人,玲珑顿时感觉到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才一回家,元英就来了。
玲珑知道元英要见她所为何事,立刻令人把元英请过来。元英一来,就握住她的手,“我阿娘她……”
元英人在晋阳,再加上清河王有意封锁消息,一直到玲珑都快要到晋阳了,她才知道尔朱氏在洛阳到底做了什么。
元英知道尔朱氏绝对能做出那些事的,只是还想来问问玲珑。
玲珑自然是知道她想要问什么,“元湛都已经甚么都招了。”
元英顿时两腿一软,亏得玲珑眼疾手快,反手扶住她,才没让她坐到地上。
“你怪我么?”玲珑轻声问,她言语里透着一股哀致,如同山涧轻雾,若有若无。
元英摇摇头,她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为了意气之争,下那么大的狠手的贵女了。她长了年岁,事看多了,又见多了人,知道有些事该做,有些事不该做。一旦做了,被人揭发出来,那也只能怪自己。
“阿娘这么行事,我哪里有怪你的?”元英苦笑,“阿爷还能容得下她,已经是很不错了。”
和宗室子弟私通,而且还授意奸夫去刺杀亲王。后者若是坐实,皇帝想要借此发作,绝对不能善了。别说世子,就算是她这个出嫁女,都很有可能被波及。
玲珑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两下,“其实我和你,也是旧识。”
她和元英一桩桩的数出来,“我们几岁的时候就认识了,记得还是阿叔带我去王府的时候见着你的。那时候你可待我好,说起来也是老友。”
她一说,元英就跟着想起来了,的确是的。只不过后来她被阿娘狠狠教训,又接着被在耳边说了不少她和沈氏的坏话,她这才觉得这对母女不是好东西。
一直到长大了,这才发觉,其实就算是阿娘告诉她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是我阿娘对不住你,也是我对不住你。”元英狠了狠心,犹豫要不要将当年那桩事说出来,毕竟当初玲珑险些因此丧命。
然而对面的人似乎察觉到她想要说什么,对面坐着的人,伸手覆在她唇上,制止了她接下来的将要说出口的话。
“算了。”玲珑开口,她唇边含笑,“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好了。”
以前的事,就算追出花来,也对眼下的情况毫无助力。倒不如翻篇过去,利用起来另外做一番筹划。
元英嘴唇动了动,过了好会,“你……是不是知道了?”
玲珑心里有些茫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不过就算不知道,她也不会放任自己露出半点迷茫来的。
她垂眼下去,元英咬住嘴唇,“你果然知道了。”
阿娘的私密都能被翻出来,就更别提以前的那桩了。
玲珑浅笑,“罢了,都过去了,只要我们和好,那就行了。”
元英心下五味杂陈,她红了眼圈,直愣愣的望着玲珑,玲珑含笑回望。
过了好会,元英终于落泪下来,“你就是傻子,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傻的。”
“不傻,也做不出我这事。”玲珑说着,伸手往她的背上轻轻拍了拍,“别哭,到时候妆容花了,你会家里,贺兰郎君问起来,会以为我欺负你的。”
“就凭你还能欺负我,我欺负你还差不多。”元英胡乱的擦了把脸,因为用劲过大,脸颊两边都擦得红红的。
玲珑低呼一声,拿了帕子给她擦。
“女人肌肤娇嫩,又不是那些臭男人,用这么大的力气,会擦伤的。”
元英抬着脸,仍由她给自己擦拭脸庞,过了好会她道,“你身上的伤还好么?”
元英知道玲珑也受伤了,不过不知道她的伤势到底如何,她也不清楚。
“原本就好的差不多了,你这么一问,就应该全好了。”
她这含笑打趣揶揄,让她脸上一热,“我阿娘现在还能维持脸面,多谢你了。”
玲珑摇头,“是阿叔对婶娘还有夫妻之情,和我是没有关系的。”
元英苦笑,“你就别骗我了,我阿爷对阿娘如何,外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夫妻两个二十多年的怨偶,到了如今,能不反目成仇,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有什么夫妻情。
玲珑不说话,她坐在那里,静静的陪着元英。
“现在婶娘应该是没有甚么大碍,放心吧。”
被幽禁起来不见天日,对外人来说,或许算是捡回一条命,但玲珑知道尔朱氏心高气傲,现在成了这么个样子,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可她就是要这样,死了又有什么意思,当然是活着折磨,才好玩。
元英咬住下唇,“多谢你了。”
玲珑和气一笑,并不多言。
“我临走的时候,曾经去阿叔府上叨扰,不过阿叔没有让我见婶娘,说是婶娘身体不适。”
“不见也好。见了,也是尴尬。”元英自然知道里头的内情。
玲珑见状,也不在这事上说多了,她听说贺兰夫人身体有些不适,令人拿出不少药材来,让元英回去送给贺兰夫人。
一来算是交好了两位贵妇,只是用了一份礼物。仔细算一下,还挺划算的。
送走元英,玲珑坐在那里,摇着手里的团扇。得意的不得了。
“要是现在,清河王妃知道,她宝贝女儿被我收拢,说不定活劈了我的心都有吧?”玲珑见着芍药送瓜果上来,得意问道。
芍药把瓜果桃子等物送到玲珑的手边,这些东西都是照着玲珑的喜好,去了核,切成适合入口的大小,玲珑持起银叉叉起一块。
她凝视那块桃子,“真是想要告诉她,啊不,说不定已经知道了。”
玲珑上清河王府的时候,说自己和元英的交往还不错,清河王那时候很是欣慰,说女儿总算是学了聪明,在大事上没有和生母一样。说不定清河王会把此事告诉尔朱氏,让尔朱氏知道自自己的儿女没和她一样。
“真是可惜,看不到。”玲珑说着,把银叉上的桃子给送到口里。
芍药不解,“安德公主……九娘子现在也是正经王妃,和她交好,也没多少必要。”
玲珑听了,伸手在她头上就是一颗爆栗敲下去,“短视。”
玲珑慢慢的吃着果块,她吃东西每日里都有定数,多了不行,少了更不行。一日里吃多少果物,喝多少牛乳,甚至每顿饭吃多少,都有定数。既然呈送上来,她就一定要吃完,不然心里不舒服。
“贺兰家也是大族,谁知道将来有甚么时候用得着呢?”玲珑笑。
芍药揉着被玲珑打过的地方,“九娘子说的是。”
“不过,大王一直不喜欢九娘子和安德公主过于亲近,今日九娘子又是摸手,又是摸嘴的。恐怕大王回来之后就要瞒不住了,九娘子想好说辞了吗?”
玲珑顿时僵住,甚至送到嘴边的果子都掉了下来。
她刚才只顾着想,怎么把元英给收拢过来,竟然把元泓那个妒夫给忘记了!!!
玲珑顿时两腿发软,自己恐怕要好几天下不来床。
她的预料一如既往的准,元泓得知之后,面上看不出什么动静。玲珑对他百般殷勤,甚至亲自伺候他洗手。
这种平常人家女人常给男人做的,她从来不沾。认为对男人那就得摆着架子一点,做夫妻更是如此,男人自己有手有脚,不必她来动手。
把男人伺候的太好,回头他就该翘尾巴了。
但是这回,玲珑却罕见的伺候他洗漱,甚至脸上都满是笑。
换了往常,元泓一定要问她出什么事,是不是遇见了什么难事,这次元泓却大大方方的接受了玲珑的讨好。
“夭夭是心里有愧?”元泓问。
玲珑心里有鬼,回头对他笑笑,“我今个和安德公主,聊到兴头上,就不免举止亲密了些。”
“只是亲密一些?”元泓去看她的手,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晦涩,“夭夭从来没有摸过我的唇。”
玲珑一听这话,感觉到大大的不对劲。他怎么把自己和元英相提并论了。
他步步逼近,玲珑忍不住往后退,“夭夭心里有我么,就算有我,和安德公主相比如何?”
玲珑退无可退,一下摔在床上,“我自然心里有你,还有安德公主和你根本没法比!”
元泓欺身而上,覆在她的身上,“这么多年,我还是觉得自己看不透夭夭的心,不如夭夭给我看看,好不好?”
还没等玲珑说出个好或者不好,他就已经俯身下来了。
第二日天亮,玲珑躺床上,在侍女的服侍下换了衣裳,躺在那里两眼直翻。
元泓的嫉妒心,还真是可怕。惹不得,惹不得。
玲珑想起来,又觉得悲愤的很,“我和安德公主举止亲密怎么了,女子之间的交往不都这样,我又不能给他一顶绿头巾戴。”
芍药在一旁守着,听着她的话,翻了翻眼,“大王就是喜欢如此,九娘子也没有办法。”
说着伸手去给玲珑揉腰,腰酸背痛。整个人都能趴着。
吃醋的男人……真是可怕。
元泓走了之后,洛阳里看着一如既往,没有丝毫变化。
明光殿内,皇帝翻看着从晋阳发来的各种军报。平常宗室,或多或少都有那么点毛病,叫他们办正事,有办的好的,但也随之而来的也是一大堆的毛病。
元泓办事可靠,再加上和正统隔了一层,有些事,比起他的那些兄弟,交给他也是放心。元泓办事妥当,但也贪财。
“晋王办事,越发稳妥了。”皇帝说着,把手里的奏疏放一旁一放。
高要在下面看见,“的确是稳妥,不过臣听说,晋王贪财成命,晋阳上行下效,风气坏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