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多了个新妇,和过去有些不太一样。
以往新妇嫁到夫家,一是要讨好婆母,二是要小心小姑子。小姑是婆母的亲生女儿,在婆母身边说的话,可重要多了。毕竟骨血连心,哪个婆母会放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疼,转过头去疼一个外人?
玲珑在长嫂入门之前,听那些未出嫁的小娘子说了不少怎么对付家里嫂嫂的办法。毕竟自己才是一家人,多出另外一个人来,心中不喜。要是嫂子脾气强硬,那么就各种办法,对付到嫂子服气为止。
玲珑和那些小娘子嘀嘀咕咕,听了一耳朵。但她都不用。
她虽然有手段有心计,但那些都是用在外人身上,家人对她疼爱有加。长嫂也是父母精心甄选的,出身脾性,没有一个不好,嫁进来之前和她相处不错,疯了她才会去针对嫂子。
苏茂和新婚妻子情投意合,李韶音出身高门大户,性情温婉,与苏茂正是再合适不过了。
新婚新妇来拜见公婆,玲珑坐在一旁看着李韶音给沈氏送见面礼,见面礼是李韶音之前自己亲手做的罩衣。
汉人女子以擅长女工为荣,给婆母的见面礼,自然是自己做的针线最好。
“阿娘,这衣裳做的真好。”玲珑仔细端详了一下放在漆盘里的衣物,转头和沈氏道,“比我做的可好多了。”
沈氏不在乎新妇给自己送的是什么,只要新妇态度端正,那么就好。
“夭夭以为,谁都和夭夭似得,做个冬日里的足套,好几个月都还做不出来。”
玲珑吐了吐舌头,“阿娘,阿嫂在这儿,不要揭我的短嘛。”
她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笑起来。
“现在可好了,家里多了个人,要比以前更加热闹了,”说着,她回头过来,满眼纯良的看向李韶音,“阿嫂甚么时候给我添个小侄子小侄女,到时候我就能带着侄子侄女去骑马玩儿了。”
李韶音新嫁妇,脸皮薄,哪里禁得住玲珑这般调笑,立刻就羞红了脸。
苏茂见状,赶紧出来护妻,“夭夭。”
“难道阿兄不想呀?”玲珑笑眯眯的。
苏茂一下也红了脸,小夫妻两个默默对视,视线相触,又飞快转眼过去。好像两个没有对视过。
“哎呀,阿兄害羞甚么,阿嫂娶回来就是让你疼爱的。咱们家里又没有外面那些规矩,对阿嫂亲近点,没人说的。”
“夭夭,”苏茂被玲珑说得半点脾气都没有,他看了一眼新婚妻子,李韶音目光和他对上,飞快回过眼去。
沈氏见状笑了又笑,她就是想要这样,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的在一块。
沈氏夸奖了几句李韶音的手艺,而后和颜悦色的和她说了好几句话,“既然嫁了进来,那么就是一家人了,不要拘束。”说着看了一眼女儿,“夭夭被我和你家公给惯坏了。她若是做了甚么让你生气的事,不必看在我们的面上,狠狠训斥她。”
玲珑吐吐舌头。
“阿家言重了。九娘善良守礼,怎么可能任性呢?”李韶音答着,看了玲珑两眼。玲珑冲她挤挤眼睛。
见过沈氏之后,李韶音就叫侍女去请玲珑。她到底是才嫁过来,新入门的新妇对婆家几乎不知道多少,哪怕事先有人提点,但真正做起来,还是有不少照顾不周的地方。
除非娘家势大,不然新妇入门三年,都要在公婆面前老老实实伺候。一个不好,就要落得埋怨。苏远夫妇为人清正,待人宽厚,看着不像是那种会虐待新妇的人,但还是小心些。
李韶音有话想要请教她,玲珑自然言之不尽。
不一会儿,该注意的,李韶音全都知道了,她很感激玲珑,她握住玲珑的手,“对了,你和中书侍郎怎么样了?”
玲珑脸色有些微妙,“阿嫂都知道了?”
“哪里还能不知道,中书侍郎做事可没有半点遮掩,上次在婚宴上,说那话……可没有瞒着人,好多人都听到了。”
李韶音之前从侍女的嘴里,听说过元泓说的哪句话。真是看不出来,那样光风霁月的人,既然还能摆着那么正经的脸,说出那么不正经的话来。
就算是李韶音这种嫁了人的,听到那话哪怕没有见到元泓的人,都有些脸红心跳。
玲珑眼睛不自觉的转过去了,那话她自然也知道了,还是苏昙转告的。玲珑不知道元泓在众人面前是个什么样,但苏昙几乎是捶胸顿足。
“这样倒是不好办了,所有人都知道他心仪你……”李韶音说着,手里的团扇轻轻压在鼻子上,“九娘怎么想?虽然这个也不碍甚么,但既然心仪你,多少也该往家里走动了。”
“他都走了好几次,”玲珑说到这里就有些头痛,哪怕母亲已经松口,可到底才成,她也不知道。
“是……”李韶音开口。
玲珑叹气,“说是他家里人口也太复杂了些。”
话语说的委婉,可李韶音立刻明白了话语里的意思,“还是因为那位呀。”
玲珑点头。
“其实阿家有顾虑也正常。毕竟这仇可结得太大了。”
玲珑当然明白,而且徐妃真的不好对付。能把死局走活的人,完全不容人小觑。
她不说话了,和李韶音漫无目的走着,“依我看,还是让他多到家里走动,好让阿家放心。”
只要不是天良丧尽的父母,只要儿女坚持,都会让孩子如愿。
正说着,见着芍药赶过来,“九娘子,渤海公来了。”
元泓是来给苏家送贺礼的,准确来说是给苏茂送,祝贺他的新婚之喜。
礼品丰盛,其中不乏各种珍奇异宝。手笔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苏远和沈氏哪里能收,但元泓坚持,也只能如此,而且他送了礼之后,也没要见玲珑,就转身离开了。
玲珑还没赶过去,他就已经走了。
苏茂赶过来,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佩来,“这是他要我给你带的。”
苏茂当时也去见元泓了,元泓为何而来,苏茂心知肚明,两句话不到,就直接说到玲珑身上,并且托苏茂送过来。
玲珑接过去,是一块上好的玉佩,整块玉佩以白玉雕琢而成。因为这上好的材质,玉佩上只有小小的雕出几处花纹,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花纹。
此物虽然价值连城,但是一看就知道是男子佩戴。
玲珑把玉佩收到袖子里,“多谢阿兄了。”
说着,她眨眼,“这事阿娘知道不知道?”
苏茂摇头,要是阿娘知道,恐怕这东西到不了玲珑手里,“虽然阿娘看着比以前好说话了,但夭夭还是小心为上。”
玲珑冲苏茂扬扬眉,表示知道了。
苏茂在玲珑这里走了一趟,复而转身出门,出了大街,果然见着元泓骑马在那里。
元泓也看到了苏茂,请他到酒肆里一聚,一坐下来,苏茂道,“东西我已经送到夭夭手里了。”
元泓颔首,原本冷静的脸上,多了几分羞敛,“她,她没说甚么?”
苏茂张了张嘴,“这个,夭夭倒是没说什么。”
见着元泓脸上的神情转为失落,苏茂安慰道,“毕竟当时还有人在,夭夭性情内敛,有话也不会让我转达。”
这话苏茂说着,只觉得脸热。玲珑的性情外人不知,家里的兄长知道,如果真的如自己所说,那般羞敛。就不会把眼前人扰的没了道心,一头扎到红尘里了。
谁知元泓颔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了几丝夹杂着蜜糖的笑容。
“说的也是。”
苏茂正持杯喝酒,听到他这么一句,一口酒水顿时呛在喉咙里。
“其实阿娘那里……”苏茂说着看了元泓一眼,“阿娘此人吃软不吃硬,家里大小事务皆是由阿娘操持。我等的婚事也一样。”
都说男主外女主内,可他们家里,内外的界限并不是很清楚。沈氏这么多年,操持家中内外,很多时候,如果她坚持,就算是名义上的一家之主苏远,也没有办法改变结果。
“可是沈夫人那里,委实不好下手。”元泓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能做的都做了,沈夫人还是坚持。”
苏茂知道元泓的意思,元泓前后对苏家有两件恩情,不管哪一次都难以还清。换了别人,说不定早就同意了,可是自家母亲就只是松了那么点口而已。
而且最后能不能成,也不知道。
苏茂看了元泓一眼,“那么渤海公还……”
还钟情于夭夭?
元泓抬首,“我这一生,真正想要的并不多,身旁很多都是锦上添花而已。可如果我真有所爱之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放手?”
如何放手?
元泓曾经觉得,如果玲珑只在山顶上搅乱了他的心境,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或许他可以放手,但是现在他放手不了。
也无法放手了。
*
天一日冷过一日的时候,玲珑跟着兰陵长公主去平阳长公主那里赏花喝酒。
秋日里到了农历九月,别有一番美景,枫叶似火,斜水脉脉。
兰陵喜欢玲珑,两人自小一块玩大,嫁人之后,但凡是参加贵妇们的玩乐,兰陵总要把玲珑带在身边。
美人在侧,哪怕是再不想说话,光是靠在一旁看美人,都觉得心旷神怡。
玲珑吓了马车,就跟在兰陵身旁,兰陵拉着她的手,小声的在她耳边一一介绍那些贵妇。
苏家还没到百年簪缨的地步,不可能认识洛阳里所有的贵妇,尤其宗室人多,再加上婚嫁,关系各种错综复杂。
“那个是平阳太妃。”兰陵指了指其中一个三四十的贵妇,“她是你心尖那人的姨母。”
“哪个心尖尖上的。”玲珑抬手在兰陵的手臂上捶了下,兰陵放纵她,挨了她那么一下也不生气。
“要是你看不上,干脆和我在一块算了。”兰陵开玩笑道,“反正这男人也怪无趣的。我看也没几个男人配的上你。倒不如咱们在一块帮衬着过日好了。”
这种玩笑话,玲珑要是当真就有鬼了。
“哟,长公主可舍得府里的莺莺燕燕?”
“那些小东西碍着你了,要是喜欢,你和我说,我送你就是了。”
说笑间,有人已经看到他们了。
“兰陵来了。”只听有上了辈分的贵妇说道。
兰陵上前和她们一一打招呼,平阳太妃看到她身后垂首站着的少女,“兰陵,这位小娘子是……”
兰陵长公主把玲珑介绍给贵妇们。
平阳太妃早就听说过玲珑,平阳太妃仔细打量她一下,只见到她小小的一张脸,眉目绮丽,身段婀娜苗条。
如果单凭外貌,那么谁都挑不出她的错处。
“长得真不错。”平阳太妃连连点头。
兰陵面露得意,这个时候却听到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面容好,又有甚么用。面容好的人,诸王府院里多得是。如果身份不够,那还是算了。”
这话说的可真不留情面。
玲珑抬头看过去,见着是一个绯色襦裙的年轻贵妇,恰好她也认得,晋宁公主,晋宁公主和兰陵不和,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两人还在皇宫里的时候,争夺同一个男子。原本照着身份,和皇帝一母同胞的兰陵眼前要得手,结果南朝那边亡国的皇子逃了过来,为了抚慰那位皇子,就让兰陵下嫁。
从此之后,两人水火不容。
晋宁公主以极其挑剔的目光看着玲珑,玲珑和晋宁公主并没有过节,但是她和兰陵混在一块,自然在她眼里就是和兰陵一样可恶。
“你多虑了。”兰陵冷笑,“我带来的小娘子,出身清白,不像有些人,身边总是不干不净的。”
晋宁公主脸色变了变,见她还要开口,平阳太妃出来打圆场,“今日天气不错,四处走走吧。站着动嘴皮子,可没多少益处。”
这才勉强平息了风波。
兰陵拉住玲珑,“九娘,我们走。”
玲珑跟在兰陵身边,她察觉到有人看自己,回头过去,见到徐妃。
徐妃来家里一次,因此玲珑见过徐妃。
徐妃见她看过来,淡淡回头过去。似乎之前的打量不存在一般。
园林里美景美不胜收,尤其是应景的红叶,灿烈如火,和一旁的常青树栽种在一块,红绿相间,颇为养眼。
兰陵是个站不住的人,玲珑也不喜欢老是贴着兰陵站着。兰陵和她说了几句话,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毕竟这地方多的很,不仅仅有女眷,而且漂亮风景有时候还是一个人欣赏比较好。
“小娘子,那边已经摆上了水宴,过去吧。”面生的侍女幽魂一样的冒出来。
玲珑点头,跟着侍女过去。
她到那里的时候,发现所谓的小宴会,也不过几个人而已。
徐妃坐在那里,仔细打量了下玲珑,眼前女子丽色甚浓,难怪元泓会动情。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
徐妃想着,心里多了几丝鄙夷,这世上的人,总是这里有了优点,那里就有了劣势。长相好的人也不外乎是。
容貌好,献殷勤的人太多。一切得来的太容易,脑子就不那么聪明。
徐妃想着,伸手一指,“苏九娘就坐在那里吧。”
玲珑顺着她所指的手指看过去,发现她所指的地方是一块秃秃的地方,除了上头盖着的一块毡毯之外什么都没有。
玲珑蹙眉,她看回去,见着徐妃依旧保持着之前抬手的姿势,见着她回头过来,容色不改,甚至嘴角的笑都没有变过。
“坐呀。”
玲珑不动,她看了一眼当场的人,见着没有一人出来,甚至颇有几分视而不见的味道。
也是,她家里没有什么手掌兵权的大将,自然不值得出手相助。
只能靠自己了。
“不知这排位是照着甚么来的?”玲珑开口,“是身份,资历,还是如何?”
徐妃以为,她会勃然大怒,直接发作,又或者一口气憋在心里,忍着过去了。谁知她竟然提出来。
“怎么了,有何不满么?”徐妃开口。
她的语调绵长,带着未尽的斥责。
“只有婢女才会直接跪于地,”玲珑笑了笑,在这个时候,她也没有暴躁,“不知在诸位眼里,良贱不分么?”
这话就有些重了。
“还是说,王妃连官眷都不放在眼里?可以作为奴婢,呼来唤去,任凭心意?”
玲珑父亲苏选虽然没有位极人臣,但位置能拿出手。官眷在外行走,地位皆是由夫婿或者父兄来定。
她几句话之间,就把此事定为徐妃胆大妄为,对朝廷命官目中无人。
徐妃的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为难这么一个女眷是小事,如果上升到无视朝廷命官那就是天大的事了。
尤其是天子脚下,些许小事传到皇帝耳里,不知道要被演绎成怎么样。
徐妃手掌握紧,“说笑了。怎么可能呢。”
说着她令人重新送上坐垫。
“既然在野外了,就不必讲究这些了,小女觉得不如用胡床如何?”玲珑问。
之前是徐妃理亏,现在只能顺着她的话。
胡床很快摆了上来,玲珑不喜欢跪坐,压着两腿实在太难受。她根本就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尤其这些人试图羞辱她无果,那就更不必放在心上。
徐妃看向她的时候,玲珑径直回头,迎着她的目光就是灿然一笑。
徐妃回到王府已经是傍晚了,张氏张罗着给她换衣,衣裳换号,才扶着人坐到坐床上,就听到徐妃突然开口,“不行。”
张氏有些糊涂,“王妃,甚么不行?”
“不能让苏九娘嫁给元泓。”
张氏呆住了,“王妃。”
徐妃今日和玲珑见面,就是为了一探玲珑的虚实。初见面的时候,就被那张美人皮给骗了,一时轻敌,竟然被人抓住把柄,站在道义高处发难。
这些是徐妃的长处,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抢了先机。
她不怕来个蠢货,就怕来个聪明的。元泓一个人已经够难对付了,要是还来一个聪明的,到时候她想要报仇就更难。
“那王妃的意思是……”
“我听说苏九娘的爱慕者甚多,其中不乏宗室子弟。”说着,徐妃转身过来,目光幽幽。
玲珑不知道这几个月到底是什么好日子,于家前脚刚走,后脚吴王的孙子又来了。
元朗的父亲并不是吴王的嫡子,更不是世子,但身份血统摆在那里,根本不容人拒绝。
消息迅速传开来。毕竟和美人挂了钩,吴王府的人又是大张旗鼓,明明事情八字都没一撇,却各种珍宝不断送来,那些珍宝被放在马车上,招摇过市。
元泓得知了消息,要上门询问,奈何沈氏这个时候却不见他,并且玲珑也被一并管束起来。
只有苏茂偷偷给他带了玲珑的消息。
苏茂是看好元泓的,但婚姻之事,父母做主。为人子女的,有时候是真无能为力。
元泓听后,只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而后转身就走。他这一走,好长一段时日都没来过。
沈氏没有答应吴王,只是一味的拖。吴王对这些手段,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还没商定,就似乎已经定了人一般,甚至宗室秋猎的时候,相邀苏远带着全家一同前往。
吴王之邀,没有拒绝的余地。
苏远只有硬着头皮前去。连带着玲珑。
玲珑不肯坐车,骑马前行。沈氏在马车里,几次想要出来和女儿说话,可是几次都作罢。
“你说,九娘是不是恨我?”她叹气,对同乘一车的李韶音道。
李韶音此刻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不会的,母女情深,九娘应当会知道阿家的难处,怎么可能怨恨阿家呢。”
沈氏叹气,她自己生的女儿,她自己最明白。哪怕面上没有表露出来半分,但是她知道,女儿在怨她。
到了行猎的地方,玲珑过来见了父母一面,而后去见了吴王,吴王让元朗陪着她,用意他不言而喻。
元朗很是开心,在马背上不停的和她说话,说些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奇闻趣事,就是为讨她欢心。
玲珑却没有多少捧场的意思,元朗以为她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正要开口劝慰,却听到一阵马蹄声。
元朗顺着声音看去,见到元泓骑马出现在那里。
元朗见到他立刻目瞪口呆,“阿叔??!”
元泓并没有看他,他径直看着玲珑。
元朗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他立刻驱马挡在玲珑面前,“阿叔,你有事尽管冲着我来!”
这样子倒是有几分在保护她了。
元泓只是沉沉的看他一眼,那一眼甚至都只是施舍,如果不是他冲出来,恐怕这一眼都得不到。
他没有说话,更没有看元朗一眼,突然他吹了一声口哨。
玲珑身下的那匹马立刻躁动起来,趁着元朗分神的那刻,他骑马冲过去,长臂一伸,直接握在她臂膀上,只是瞬息的功夫,她就已经落到了他身前。
她一口气都来不及喘上来,后背就撞在了他的胸膛。
腰肢被他紧紧的桎梏住,风变得激烈,连她自己都有些承受不住。
她紧紧抓住他抱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她想开口说话,但只要开口,风就灌入嘴里,半点都开口不了。
玲珑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也不知道在马上颠簸了多久,似乎只有那么一会,又似乎很长。等到停下来的时候,她都已经分不清楚东南西北。
她善骑射,其实也是玩乐性质的,像这种一路狂奔,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玲珑被径直抱下马,而后被之前身后的人,拉住手就往前面走。
她浑浑噩噩被拉着,直到被他拉到一群人面前。
元泓直接握住她的手跪在苏远面前,“我和夭夭已经定了终身,还请左丞成全!”
他说着,他径直对苏远叩拜下去。
此生他所求不多,唯独一人而已。而他能拥有的也不多,父亲已经不再是他一人的父亲,唯有一个夭夭,是他此生所求。
唯独她,谁也不能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