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满石砖的院落里,既没有鸟鸣,也没有花香,在炎热的六月里,给人一种极不友好的感觉。就算换成鲜读书卷的武将,也不会浪费宝贵的土地,至少会给自己修筑一个演武场一类的东西,满足自己的兴趣。
而作为皇族的晔雨,显然对于布置庭院没有任何兴趣,就算升级为了郡公主,也不愿将这里收拾一番,依旧用单调的石砖,告诉别人自己与众不同。
“你不在安宁镇照顾好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跑到坝阳城来做什么?”晔雨冰冷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她俯瞰坝阳城的目光中,也猜不出究竟在想些什么。
“郡公主,这石川郡特殊郡试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尽管对晔雨得到皇族功绩的方法有些不满,可荣睦也不打算再纠缠下去,于是双手扶着窗台,看向坝阳城内景象的目光中,多出了一丝审视,与之前一味的羡慕相比,现在则会发现其中存在的问题,以及自己对于城池不同的看法。
“我正是因为知晓,所以才不希望看见你出现在这里。”晔雨转过头,目光如冰凌一般地盯着荣睦。
“郡公主,我也是身不由己啊!”感受到晔雨的威严气质,荣睦竟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这时,他才发现,城公主与郡公主之间存在着比起城抚郡使或司马郡督来,有着更为巨大的不同。强忍住心神的震动后,他摇头一叹道。“若是我不来的话,那些被苏恒收买的名仕们,会把我说成窃国大盗,届时,我辛苦修筑的安宁镇,必将毁于一旦。”
“清者自清,你最好回到安宁镇去,否则当你战死沙场,我可不敢保证那些敌对的势力,会对安宁镇和你的家族动手。”晔雨眉头微蹙,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满,语速也快了起来。“安宁镇的开阜,已经让周边所有的城镇知晓,你那免税的政令还真是充满诱惑,不知这样是否能够满足我建立安宁镇的目的呢?”
“现在,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已经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开阜的时间越长,他们也就越富裕,至于赋税的多少,郡公主大可放心,待得今年年底时,定然不会比坝阳城少。”荣睦自然清楚,皇族们的铜臭之气远胜于商人,好胜夺权之心也同样傲视所有阶层,当然,多变多疑也同样是他们的特点,所以也就顺着他们的心思说话。
“真是口出狂言,坝阳城每年的赋税超过一千万铜币,占据整个盘龙郡榜首之位长达近百年之久,岂是你一个刚刚建立起的安宁镇可以与之相提并论?”晔雨的心中升起了一丝怒意,加之自晋升郡公主以来,身边多出了不少溜须拍马,成天粉饰太平之人,所以她对于这种不切实际的言论更是深恶痛绝。
“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荣睦就不再打扰郡公主了,毕竟刚刚到达战场,还得去跟郡公子晔戟请安,听命于他的军令,若是让别人知道了我先来拜见的是郡公主,恐怕这个吃里扒外的骂名是跑不了咯!”荣睦也已经失去了耐心,本来他以为晔雨的态度会有所好转,却不想郡公主的位子让她性情突变,所以也就不打算继续纠缠下去,根据自己的判断,反正迟早也会与她决裂。“至于特殊郡试的事情嘛,身为杉鹭镇、柳塘镇镇守,为了我万山王朝的兴旺,自然责无旁贷,告辞了!”
语罢,也不待晔雨有任何反应,便转过身子,迈开脚步,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晔雨贝齿紧咬下唇,握着晴雪伞柄的右手关节处,则皆因为用力过大,已经发白,可是她仍然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怒火彻底爆发出来。
她明白,曾经蛰伏在坝阳城的隐忍,就是为了能够重回盘龙郡,夺回那些本就属于她的东西。可事实却并非如她所愿。盘根错节的关系网、暗流涌动的局势、争名逐利的各方势力以及这个杀机四伏的石川郡特殊郡试,都让她透不过气来,加之父亲的身体依然没有恢复,这个所谓的郡王,其实也已被架空,根本就是名存实亡。
看着这个多次与自己想法相悖的少年,再度与自己不欢而散,晔雨这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认识以来,他从未骗过自己,父亲的郡王,自己的郡公主也皆是因他的九死一生,才勉强获得,当然皇族血脉的高傲,是绝对不会认同这一点的。
“站住!”晔雨从牙缝中挤出了两个字。
“怎么?”对于晔雨的反应,荣睦也是见怪不怪,带着怨气慢慢悠悠地扭过头,却是看见她冷若冰霜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绯红,在本就白皙的皮肤上,更是犹如古木峰那皑皑白雪之上的古木花那般明显。
错愕中,荣睦被这一幕震惊地显然了茫然的状态,本来还算清醒的大脑,在心跳加速的作用下,阵阵澎湃的血液猛攻之下,也变成了一片空白,整个人也像木质的假人一样,一动不动,半晌才憋出了几个字。“怎……么了?”
看着满脸通红,目瞪口呆的荣睦眼中,竟然有着那些皇族子弟们的爱慕之意,晔雨阵脚大乱,心也和迷路的小鹿一般。在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失态之后,她明白现在已经失去了变脸的机会,只好羞赧地转过身,俯瞰着坝阳城道。“荣睦……”
语罢,晔雨连忙调整呼吸,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冷厉语气。“晔戟为首的石川郡联军共有六万之众,盘龙郡也有八万,宗氏王朝的丘陵郡虽仅有六万,可皆为精锐,万万不可小觑,还望你好自为之!”
“多……多谢了!”荣睦借着一股莫名的冲动,走到晔雨身旁,凝视着那张冷冽之下,藏着无尽柔情的面庞,自信一笑。“敢问郡公主,在特殊郡试之中,攻占两座城池的功绩,够不够得到那个什么世袭爵位?”
无际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