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一天他带着我吃了夜宵回来的路上,他突然问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么样?’”
“我贱兮兮地回答:‘不知道,反正不会去找你!’”
“他听了笑了笑,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他那半边的被子是凉的,他留了卡给我,密码我的生日,还留了信,告诉我不要找他。我发了疯似的满世界地找他,可是他还是不在了。”
“真是的,谁会找他啊?”
很难想象,她究竟是经历了怎样的思想斗争,怎样反复的辗转反侧,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死在花季’是我们约定等以后日子好过了,就想要经营的酒吧,他唱歌,我看着他唱,可他还是走了。”
“卡里的钱够我偿还债务了,还剩了点,我就一边攒钱,一边幻想着有天能等到他回来,然后我碰到了萧夜,她帮我完成了开‘死在花季’这间酒吧的梦想,我就成了这儿的老板娘,在这里一边经营,一边等着他回来。”
“最美的事情不过就是死在花季了,在幸福的最高点死去。”
好有文艺气息的发言,好凄美的故事。
简楠很震惊,言欢还有这样的过往,不,准确的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为之动容的自己的故事。
“痛快,这种陈年往事讲出来有人听真痛快,等等姐姐,姐姐上去吼两嗓子。”
说完,言欢就上了舞台,拿起麦克风,乐队一脸懵逼地看着他,她示意,点了一首《春风十里》,对着没什么人的酒吧唱了起来。
“你在远方的山上,春风十里,今天的风又吹向你,下了雨,我说所有的酒,都不如你……”
言欢那种带点烟嗓的声音还是那么性感,那么让人共情,然后走下舞台。
“光顾着说我了,简楠,你这个小屁孩怎么在这里喝酒装深沉啊?”
“被学校里的人误会了!”
“被学校里的人误会了?”言欢笑了笑,“你这个样子,怕是被哪个你在意的姑娘误会了!”
简楠愣住了,他觉得言欢这么说事出有因,笑了笑:“欢姐,怎么个说法?”
言欢没说话,只是半眯着眼睛看着简楠:“你以前,在学校里,有这么在意别人怎么看你吗?”
说着,言欢往简楠的身前凑了凑:“或者说,不是你在意的人,你会这么在意她误会你?”
简楠愣了,言欢不愧是老狐狸精,贼得很,不过她猜的不对,不是为了简林,他才不会管那个女孩子的死活。
“欢姐,你想多了,就一普通同学。”
“我还没指定是谁你怎么就对号入座了?”
“你……”简楠无语了。
“你这暴脾气,估计又把人家惹毛了吧!”
“我没有!想对人好还能被骂!”
“哈哈哈!”言欢笑起来,收尾的时候还咳嗽了两声。
简楠皱起眉头,轻轻拍打着言欢的后背。
“忙店里的事情也不要那么劳累!”简楠劝道,他想伸手给件外套,无奈发现自己换了衣服,外套没在身上。
“没有,呛到了。”言欢话头一转,“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今天夏憬来过了。”
夏憬?简楠的脑海中一阵的晴天霹雳,不堪入目的回首逐渐历历在目。
“夏憬回林北了?她来干什么?”
“别紧张,她就来问问关于你的事情,没做什么,具体她在想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她现在怎么样了?”
“比以前更加憔悴了!”言欢挤出了一个生涩的表情,“没必要这么冲吧,好歹你们在一起过,虽然在我看来就是小打小闹。”
小打小闹?言欢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萧夜也没告诉他,才会说出这种话,简楠想起了自己差点就因为夏憬导致自己被劝退,如果不是萧夜,自己很难想象怎么才能走到现在。
“我不想提她,欢姐,可以的话,你就说我不在这儿干了,不会影响店里的。”
“小事儿。”言欢摆了摆手,“你们之间到底放生什么了?问你你每次也不说,哎!”
“不重要了,欢姐!”简楠苦笑道,“我很满足于我现在的生活,这就够了!”
言欢也不在逼问,乐队已经示意准备完成了,“死在花季”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行了,欢姐,我去准备了。”
“嗯,行!”
说罢,简楠就离开了,他看着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有时候经常会想,自己的青春到底还能燃烧多久呢?还是已经是一团死灰了?
形形色色的人开始涌进酒吧,这座城市终于开始臣服于夜晚,肉体早已经腐烂在花丛里,只有灵魂还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奔跑,像是脱缰的野马漫无目的。
简楠走后,言欢问吧台里要了杯酒,然后一个人喝起来,她抬头,漫无目的地四处看着,她有时候也会想自己这么活图个啥,把酒吧经营好,然后等着那个男人回来,或许他不回来了,总之言欢也不知道。
但这么多年,她从没有放弃过找他,也从没有忘记过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这间酒吧不只是属于她的,也是属于常乐的。
在这个人声鼎沸的地方,她居然觉得孤单。
惆怅的情绪涌上她的心头,她又喝了一口酒,然后伸手去包里抽出香烟,还有打火机,“嚓!嚓!”打火石与镁棒发出的声音让人着迷,她没点着,叹了一口气,她抬头看向天空,想起了和常乐在一起时,常乐经常就用自己的烟去点燃言欢的烟。
他用他自己的滚烫,去重燃言欢的灵魂。
“嚓!”的一声,火光传来,火焰带来的温热感也开始充斥了言欢的脸。
言欢低头看过去,先看到的是她送裴铃的那个打火机,上面的格子图案清晰可见,然后看到了裴铃正笑嘻嘻地看着她。
言欢笑了,或许自己也没那么孤单。
她把嘴凑过去,猛地一吸,火光从打火机传递到了她这里,裴铃也抽出一根烟,点上。
“来了?”
“嗯!欢姐,呐,雪媚娘,给你的!”
言欢笑着接过了,尝了一个,幸福溢于言表:“有时候我就挺奇怪的,你那当警察的老爹就允许你天天往我这儿跑吗?”
“害,你可别提了,刚开始的时候那给我一顿的骂呀,现在是好点了,不让他知道他也就不怎么烦了。”
“都这么惨了,还老是上姐姐这儿来?”
裴铃笑了,他垂目,抿着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言欢,言欢发觉裴铃在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喜欢!”裴铃说道。
“啊?”言欢有点不知所措,脸逐渐红了起来。
“这里,我很喜欢‘死在花季’。”裴铃说道,他看了一圈酒吧,“这地方真好,迷失,总是那么郁郁寡欢。”
言欢这才知道自己想的有点多,她看着裴铃。
“最重要的,这里有你,有萧夜,有简楠……有归属感。”
言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最重要的是你,你知道的,欢姐,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的妈妈,家里没有他的照片,我爹也从不提起他,只说她是一个喜欢穿裙子的年轻姑娘,也从不带我和母亲家里人来往。”
“你对我很好,不知道这么说妥不妥当,你给我了家里从没有过的感觉。”裴铃看着言欢。
言欢有点欣慰,她笑了,搂过裴铃:“喜欢姐姐这儿就常来,姐姐那是可喜欢你这个弟弟了。”
“行了,欢姐,在为什么事情糟心呢?”
言欢听了,苦笑起来:“刚和简楠聊到了常乐。”
裴铃还是知道常乐的,言欢喝多的时候拽着裴铃就是一通的发牢骚。
裴铃没说话,要了杯酒,和言欢碰了杯:“欢姐,敬你一个!”
他们一同一饮而尽。
“要我说他就不算个男人!”裴铃放下杯子突然叫道,言欢被他吓了一跳,随机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