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
几人吃痛,一听说要他们的小命,霎时就腿也不哆嗦了,说话也利索了,起身被推搡着往巷子外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在南街上,叶桑是半点面子也不打算给云凌天留。
不多时,到了太子府外,守门的几个侍卫远远的就瞧见七八个人走了过来,好像还押着四名男子。
到了跟前,叶桑淡淡刮了一眼冬九,随即便瞧着她上前递了腰牌过去,“我们是将军府的,速去通禀太子妃,我们少夫人要见她。”
似乎是料到人会拒绝,还未等侍卫开口,叶桑便又语调悠悠,补了几句,“瞧见这四个了么,劳你知会太子妃一声,派人来做这起子腌臜事,也不必把太子府的腰牌挂在身上那样显眼。”
侍卫闻言,目光循着叶桑所说望去,看了看那四个被绑着的人,愣了片刻过后,终是点头哈腰地应下,转身入府通报去了。
在中堂,偏厅内。
许碧清正与云凌天用着午膳,今儿好容易逮着一回人,便叫留下一道用膳。
才夹了一筷子菜到碗里,就听见外头急匆匆的脚步声,许碧清不由得眉头一皱,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眨眼间,方才那名侍卫就已经走了进来,到门口时才稍稍放缓了脚步,“娘娘,姬少夫人这会子在咱们府外头等着要见您,还绑了四个人,口口声声说什么太子府的腰牌……”
这么不怎么清楚的几句话下来,许碧清顿时就有些懵逼,“什么腰牌?好么央儿的,她来做什么?”
见侍卫支支吾吾的样子,想来此事他也不知道,再看身旁的云凌天,整个人忽然就不自在了起来,许碧清霎时反应了过来。
瞥了一眼云凌天,语气并不怎么好,“就说我不在。”
“这……”侍卫听了,面上顿时显现出来些许难色,想起来叶桑那来势汹汹,势在必得的样子,又瑟缩着补充道:“那腰牌好像是姬少夫人绑的那四个人身上的,若是不见,只怕不太好吧。”
此言一出,许碧清反倒有些愠怒起来,刮了一眼云凌天,语气冷冷的,“既是殿下派的人,那这叶桑便由您去见吧。”
话是如此说,可语气之中却是半点商量的意思也无,搁下筷子,许碧清起身就往在中堂的屏风后头走去。
瞧着情势不对,主子面色也不怎么好,应淑容察言观色,忙搬了把椅子放在了屏风后头。
许碧清抬手拢了拢鬓发,落座之后,凤眸微垂,眼底却是划过一抹厌烦。
云凌天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坐在主位上,心中却忐忑不安着,不多时,外头就已经有了动静。
紧接着,叶桑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步履款款,雍容不迫,倒是一点异色也无。
看着这丫头进这太子府如入无人之地一般,云凌天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嘴角,心下却不觉犯了怯,面上还是强装镇定,“少夫人这是?”
“见过太子殿下。”今儿她虽是来兴师问罪的,却也并没失了礼数,免得叫人捏了把柄,说她不敬,于礼不合。
微福了福,自顾自站直了身子,叶桑也不欲同他兜圈子,一抬手,秦辰就将四人带了进来,在腿弯处一踢,迫着几人跪下。
“殿下可认识这几个人?”
叶桑语调轻微,尾音上扬,带了几分玩味似的,只淡淡扫了一眼云凌天,随即目光就落在了地上跪着的四人身上。
四人见了云凌天,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认,相互对视着,这却让他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迟疑片刻,云凌天干笑一声,朝着叶桑说道:“自然不认识,这几人可是哪里得罪了少夫人,竟绑了来,不过……你将这四人带到我太子府,是何用意啊?”
哟,她还没说什么呢,云凌天反倒先开始了。
叶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也并不恼,只觉得这人头脑的确不怎么清楚,难怪能被许碧清当枪使。
不紧不慢地上前几步,走到左侧的位子旁落座,整个人悠然自得,似乎毫不把自己当客人,“是何用意?太子爷觉得我是何用意?”
将问题反抛回给了云凌天,叶桑侧过脸看了看秦辰,秦辰便上前不知从哪里摸出来那四块腰牌,早绑在了一起,递给了她。
接过腰牌,叶桑十分随意地拿在手上把玩,故意像打快板一般,将四块牌子晃得铛铛作响。
这一举动自然引来了云凌天的注意,就连屏风后头的许碧清亦是竖起了耳朵听外头的动静,透过侧边的空隙往在中堂看。
看见她手上的几块腰牌上的“太子府”三字,云凌天霎时心内一惊,这腰牌怎么到了她手里……
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四人,袖子下的手不觉攥了起来,“少夫人的用意本宫如何知晓,只是这几个人,本宫确实没见过。”
他既这么说了,可是正应了叶桑的心思,瞧着人傻愣愣的模样,叶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殿下既然不认识,我也不必要给他们留一线了,那便请殿下您亲自派人将这几个登徒子扭送官府吧。”
这话是摆明了的挑衅,让他亲自把自己派出去的人抓去见官,这不是打他的脸么?
“这、只怕不妥吧?他们犯了什么错,自有顺天府的人管……”云凌天坐在那里皮笑肉不笑,只觉手脚无处安放,尴尬得很。
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在推脱,叶桑简直要被他蠢笑了,屏风后头的许碧清更是气急,一个激动抬手间不慎将桌上的瓷杯拂倒在地上,碎裂的声音格外清脆。
循着声音来源望去,叶桑杏眸微眯,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屏风后头有人,不用想就知道是许碧清。
“糊涂东西,这可是殿下最喜欢的建盏!”
补救的声音及时响起,云凌天自是松了一口气,可这自然瞒不过叶桑。
许碧清不肯出来见她,她也乐得在这儿欺负云凌天,反正他们俩夫妻一体,不管谁丢脸,也都丢的是太子府的脸。
于是便装作毫未发觉,只是笑了一笑,继续同云凌天说话,“我带着丫头在街上闲转,这几个登徒子欲行不轨,胆大妄为,若非我出门时带了侍卫,还不知要怎样呢。太子爷倒是说说,将他们扭送官府有何不妥?”
这么一番话下来,噎得云凌天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支支吾吾地不知说什么好,叶桑一展攻势,话并不停,“我跟前人手并不够,正巧路过您这儿,这些人又与太子府无关,那便请太子爷派人帮忙,也算是,惩恶扬善。”
最后四个字叶桑咬得极重,眉头一挑,直勾勾地望着云凌天,颇有几分讽刺意味。
若是应了,自己派人将自己人送入大牢,在叶桑那儿便是吃了大大的瘪,丟尽颜面;
若是不应,她手上拿着那四块太子府的腰牌,身后那几个侍卫今天便能直接带着人离了这儿,直送顺天府。
到时候传出去,便是太子府的人青天白日的欲行不轨,猥亵妇女,颜面扫地。
这不管怎么选都是颜面尽失的事情,今日叶桑就是来给自己难堪的。
想到这里,云凌天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不知所措之时,屏风后头却忽然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应淑容。
快步走到云凌天跟前,应淑容无视掉叶桑的存在,附在他耳边低语起来。
两害相较取其轻,两害相较取其轻……
几句话下来,云凌天眉头紧锁,心下喃喃念叨着这一句,脸色较之方才更差了些,大手一挥便吩咐两边的侍卫,“来人,把这几个登徒子押下去,扭送顺天府。”
他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这副滑稽模样看得叶桑心中暗爽,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轻轻“哎呀”了一声,叶桑缓缓站起身,还故意拍了拍衣裳,仿佛这太子府的椅子脏了她的衣裳一般。
这一举动将云凌天气得不轻,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到了嘴边的咒骂却只能是生生咽到肚子里。
云凌天尚且如此,屏风后头的许碧清自是更不必说了,叶桑甚至都能想象得出她那狗屎般的脸色。
又毫不避讳地盯着云凌天看了好一会子,欣赏够了他这幅气急败坏又只能尽力隐忍的样子,叶桑身心俱舒,语气也微扬着,“太子殿下果然深明大义,如此惩恶扬善,为民除害之举,若是太子妃知道了,可定是要好好儿赞您一番的。”
忽然被点到,又是这么一句话,屏风后头的许碧清顿时便忍不住了,毫不顾忌地抬手将桌上茶盏悉数扫落在地,噼里啪啦的碎裂声格外叫人清明。
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叶桑也懒怠再与她计较。
朝屏风后头刮了一眼,只充作不知,朝云凌天微福了福,“好了,此事已了,我先回府了。”
说完,叶桑勾唇一笑,眉尖上扬,眼中的得意遮掩不住,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带着人出了太子府,看着外头日头高悬,街上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只觉浑身舒畅,身子也不乏了,当真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