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你可知喜欢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你自以为瞒过了所有人,却瞒不过一直盯着你的我。”
万俟晏沉沉叹一口气,眼中是不容忽视的黑暗,他再深深看了看熟睡中的北冥汐,这才转身离去。
就在那一瞬间,万俟晏不再是那个爱慕着北冥汐的仆从,心底已慢慢埋下一颗黑暗的种子。
另一边,叶桑和轩辕列正凭栏闲聊。
“怎么,没想到我会来吗?瞧你这么惊讶。”
轩辕列闲闲看着远方,不经意似的问着。
叶桑坦言回答,“确实没有想到你竟会亲自前来,毕竟……”
二人都是聪明人,自然心照不宣的略过先前写信求助这些秘辛不提,只是闲谈。
“靖国最近乱的很,各方都有纷争,皇子们相互倾轧,我嫌烦人,便就来这里,也算避避风头吧。”
轩辕列说得一脸云淡风轻,但其中风云变幻,却被他巧妙蕴藏起来。
听到这话,叶桑有些意外,细细想来,却也是轩辕列能做出的事情,为讨个清净,避开内乱来昊国。
这么一想,倒也就释然了。
“那这几天,你就在昊国好生呆着,待到处理完赈灾的事情,我带你在这周边好生转转,体验昊国的风土人情。”
叶桑爽朗笑笑,主动邀约,轩辕列岂有不同意的道理?自是点头应了,二人一拍即合。
此后轩辕列就在姬家安置下来,他与叶桑夫妇两个本就相熟已久,住下来不仅不会尴尬,还十分愉悦快乐。
只有一事让他觉得十分为难——那就是北冥汐,也就是北蛮公主对他似有若无的亲近态度。
“四皇子,你也来这里赏花啊?”
轩辕列在姬家花园里听到了最近已觉着有些熟悉的嗓音,眉头一紧,转过头来的笑容有些僵,但还是努力维持住面上神色,“大少夫人,好巧。”
北冥汐状似不经意,却一直偷偷地上下打量轩辕列,“确实很巧,看来你我还是有缘。对了,也别叫我大少夫人了,怪生分的,叫我汐儿就好。”
轩辕列面上笑容更僵,“大少夫人……这,不好吧?有些不合礼数。”
北冥汐亲热笑笑,“这有什么不合礼数,你我本就差不多年纪,这么叫也没什么,更何况这儿本也就只你我二人。”
最后一句,她说得婉转又多情,其中似是蕴含着万千深意。
轩辕列哪里敢应,正想敷衍过去,却见北冥汐眉头一皱,往旁偏过头去,神色痛苦,竟是“哇”的一声呕了出来。
这下轩辕列也顾不得什么尴尬了,忙急急几步走上前去,关切道:“大少夫人,可用请大夫来?”
“无妨。”
北冥汐吐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颇为不在意地摆摆手,“兴许是这些日子吃坏了,也不知道怎么,总是吐,总是吐。”
顿了顿,又道:“你不必理我,我多歇息一番,喝些热水缓缓就好。”
她既然这么说了,轩辕列也不好多说什么,只道:“那大少夫人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的好,若无其他事,我就先告辞了。”
说罢,轩辕列借着这由头,逃也似的离开了。
看着轩辕列仓皇逃窜的身影,北冥汐心中暗恨,有心想挽留,苦于身子实在是不争气,只好无奈作罢。
“真烦,也不知最近怎么,身子居然这么差,每日实在是烦心的很。”
北冥汐一脸懊恼,恨恨自语一句,忽又是一阵恶心翻涌,顾不得其他,匆匆寻了个偏僻地方吐几口,仓皇回房去了。
几步冲回房中,北冥汐顾不得其他,只冲侍女吩咐一句,“让厨房晚饭别做别的,我只喝些解腻开胃的梅子汤。”
说完这句,北冥汐就厌厌躺回房中,不愿开口再说什么。
万俟晏这会儿正在,看着北冥汐这举动,忙关切问道:“公主这是怎么了?食欲不振吗?”
北冥汐懒得回应他,只不耐烦摆了摆手,“我哪里知晓?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成天吐,胃里都要只剩酸水了。”
说罢,北冥汐又愤愤偏过头去,看起来心情很不好,“我现在要先休息,你别来随便打搅我。”
甩下这句话后,北冥汐被子一盖,躺在那里,是再也不愿回应万俟晏了。
万俟晏倒是早就适应了她这脾气,也不生气,只若有所思盯了北冥汐背影许久,眼中闪过些许探究。
次日,万俟晏偷偷从外面带来个大夫,带到将军府,见了北冥汐。
该叮嘱的那些路上早已叮嘱过了,他现在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淡淡吩咐一句,“去好好看看,若是看不出来,那就拿你试问。”
大夫被他气势吓到,哪里敢多言,只小心翼翼走到北冥汐身边,想要替她看诊。
瞅着眼前这幕,北冥汐眉头狠狠皱起,有些不耐烦,“你这是做什么?”
“公主这几日不是身体不适吗?属下就擅作主张,请了个大夫帮您看看,这看看不也放心一些吗?”
万俟晏态度恭敬,且北冥汐这几日确实不舒服的很,大夫都来了,索性也就不再推拒,勉强点点头同意了。
那大夫细细诊了许久的脉,眉头锁了许久还是没开口说话。
万俟晏等的有些不耐烦,按耐不住问了一句,“怎么回事?诊出个长短没有?”
大夫眼中有些惶恐,纠结许久,终是咬咬牙,“若……若老夫这没诊错的话,夫人这可是喜脉啊。”
一言既出,满座皆惊,房中是诡异的沉默寂静。
不知静了多长时间,北冥汐猛地一甩袖,将桌上东西都拂掉,稀里哗啦掉了一地,发出尖锐声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这绝不可能!”
她狂乱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似是被眼前这真相击昏头脑,整个人都有点恍惚。
万俟晏刚想走向前去同她说几句话,北冥汐却好像是看到了洪水猛兽一样,连连后退,眼中的逃避和厌恶明显刺伤了万俟晏。
那一闪而过的欣喜迅速消失,万俟晏眼底黑了片刻,静了静,把大夫遣出去。
“公主,这会儿这里就你我二人了,您……是不想要个和属下一般的孩子吗?”
万俟晏心底隐隐作痛,他看着北冥汐目前还算平坦的小腹,明明心中已经痛极,却还是假装平静的问道。
北冥汐眼睛睁得老大,“你莫不是疯了,我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平时玩玩也就算了,这闹出个孩子来,我怎么会想要?”
明明从她的动作早已猜出端倪,可听见北冥汐的话语,万俟晏还是觉着心中似有一把利剑穿过,只留下空荡荡的大洞。
就在北冥汐说出那句话的同时,他感觉自己心里,似乎也有一部分随着北冥汐的话死掉了,“属下这般卑微若蝼蚁的身份,公主瞧不上眼也是在所应当,刚才是属下僭越了,该罚。”
语罢,万俟晏沉沉垂下头去。
北冥汐哪里管得了他这些个想法,她现在心底早已经是慌张的很,旁人是一点都顾不上的。
“我就说最近怎的每天想吐吃不下饭,总想吃酸的,还觉得腰身比以前圆润,原是因为这个。”
北冥汐胃里泛起一阵恶心,生理和心理上的都有。
她还是有点不能接受,自己肚子里,竟就已经怀了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孽障,“不行,这东西绝对不能留着!”
慌乱之中,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个人影来。
许碧清!
北冥汐满脑子都想的如何除去这个孩子,顾不得去管什么其他,只匆匆吩咐了人去送信,准备悄悄去见一趟许碧清,向她求助。
从始至终,北冥汐从未把眼神施舍给站在一边的万俟晏。
万俟晏也就这么默默站着,直到北冥汐准备好,坐着马车前去寻许碧清,他才微微动弹一下。
房中此时除了他并无其他人,而他也只安静站着不发一言,不知过了多久,房中才传来低低的笑声。
似是困兽,笑声中充斥着疯狂和不甘。
……
另一边,北冥汐悄悄联系了许碧清,二人掩人耳目,寻了家僻静茶馆见面。
北冥汐大致把事情和许碧清讲了,许碧清的眼睛渐渐瞪大,继而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我早叮嘱过公主,平时玩玩也便罢了,这种事情一出,公主想怎么解决?”
“我这不是想不出法子才来问你吗?我如今的身份,这孩子是万不能要的。可若是寻大夫流了它,难保不会动静太大,也只有弊端。”
闻言,许碧清沉吟许久,久到北冥汐都忍不住想再问一遍的时候,她才眼前一亮,“别的不说,我只问一句,靖国四皇子是不是在姬家?”
北冥汐不明白她话题怎么跳的这么快,颇为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承认。
许碧清眼睛一亮,脑子转得飞快,“我还愁怎么妥善解决问题,这不是瞌睡来了枕头吗?”
语罢,不待北冥汐开口,复又继续说道:“你何不趁此机会,干脆把事情嫁祸到四皇子头上,到时候大可不必担心那么多,况且,没准是个一石三鸟的好计划也未可知。”
“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