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制作口罩

乘着软轿一路回了将军府,简单进了些糕点,已是未时。

叶桑坐在桌边,面前放着一盏茶,手指轻叩着金丝楠木桌面,百无聊赖地等着什么。

“少夫人!”

这一句冷不丁飘进耳里,叶桑猛地抬头,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是角梅回来了,身后还带着好些丫头仆妇。

“奴婢带着人在京中搜罗了好一阵子,统共就这些料子,夫人瞧瞧哪个是您要的。”

角梅一边说着,一边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一众婢女便带着手中的托盘鱼贯而入,直挺挺地站在了叶桑的面前。

叶桑微微颔首,在角梅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上前挨个摩挲着托盘中的布料,时不时皱一下眉头,时不时又眼前一亮,倏尔又一停顿,终究是摇了摇头。

一旁的角梅瞧着自家主子的神情,也有些纳闷,不禁开口问道:“夫人是要料子做什么?”

听见她问,叶桑漫不经心地答道:“口罩。就是,就是掩面罩口的东西。”

“和面纱一般无二?”角梅歪了歪头,脑子里一下子联想到了面纱。

“差不多吧,但是要更密实些。”

在一个丫头面前停了好久,叶桑细细摸着盘中的布料,又拿起来定睛看了看,眼前一亮,忙问道:“这是什么料子?”

那丫头被问得有些突然,抬眸与叶桑对视了几秒,愣了一下才急忙福了福身子,声音有些微颤,回道:“回少夫人,这是城南布庄产的云葛布。”

“云葛布……”叶桑口中喃喃念叨着,随即又抬脚继续朝前走,将剩下的布料依次仔细看完,脑海里一边思索着。

这云葛布布面儿上是平纹,也紧密厚实,现在又搞不到无纺布,单单这一个拿来做口罩的话是再合适不过的。

思及如此,又考虑到价钱和供应,叶桑望向那丫头,“什么价钱?现在若是要的话,能找多少来?”

问到这里,那婢女就有些结结巴巴的了,也说不大清楚,叶桑只从她的话里得出了两个结论,一是价钱中等,不高不低,二是这种布料产量较少,原也是因着这种布料本也不常拿来做衣裳被面,自然产得少。

见叶桑神情如此,角梅会意,朝着一众婢女摆了摆手,“单把这个留下,你们退下吧。”

“是。”

看着桌上托盘中的云葛布,叶桑叫人取了剪子和针线来,坐在桌旁,裁了布便开始制作了。

角梅在一旁静静看着,也不知自家主子要做什么,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守着叶桑,等着她的吩咐。

“取些细的麻绳来。”叶桑按着记忆里口罩的样子缝好了口罩面儿,现下便只差挂耳的东西了,思来想去简单的麻绳就可以用。

角梅应声退下,不一会儿便拿来了一捆子麻绳,叶桑瞧了后直点头,这麻绳半厘米粗刚刚好,倒也没有多么粗糙,正合适的。

递了麻绳过去后,角梅便复又站在了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叶桑手中捣腾着的东西,心下只想着他家少夫人从来都爱做些他们没见过没听过的玩意儿,总是新奇有趣的。

没一会儿,只听得“哐”的一声,叶桑将剪子扔在了桌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后,将做好的口罩拿起来试了试,戴上之后刚刚好。

“少夫人,这是……?”角梅瞧着她将那物戴在脸上,有些摸不着头脑,眼里满是疑惑。

叶桑嘿嘿一笑,取下了口罩递给了眼前人,一边说着:“这就是刚才同你说的口罩啦,疫区的百姓必须戴上这个,才能防止瘟疫扩散得更严重。”

接过口罩,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看了几眼,角梅紧蹙着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心想着这与面纱应该是差不多的。

正想着,便听得叶桑吩咐道:“你亲自去一趟叶府,把东西交给哥哥,一应相关的也一齐交代了,叫他尽快着手准备。”

角梅点头应是,拿了口罩便转身朝外走,身后又忽然传来叶桑的声音,“若是有什么事,让他只管派人来传话。”

“好——”

角梅将口罩放入袖中,脚步匆匆出了府,便往叶府的方向去了。

因着距离不远,角梅便也在街上四下瞧瞧,忽然瞧见一处钱庄外头围了不少百姓,心下起了好奇,抬脚便凑了过去。

到了跟前才发现,钱庄外头不仅有许多百姓,还围着不少带刀的官兵,细一瞧倒也不像是顺天府衙门的人,竟像是宫里头的禁卫。

角梅正打算走,转身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人,心下一顿,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许碧清。

顿时眉头一蹙,脑子里回想起来姬长夜同叶桑讲的那些话,想必这是皇上派了人来清缴许家钱财了。

瞧着许碧清那一脸丧气的样子,角梅不觉心中发笑,摇了摇头,从围观的人群中好不容易地挤了出去,这才一心往叶府去。

不多时,便到了叶府外。

角梅抬头看了一眼,到了门前便被门子拦了下来,“您是?”

“将军府的,我家少夫人谴我来给叶公子送口罩,烦劳通报一声。”

说着,角梅摸出了将军府的腰牌,在二人眼前晃了一晃,又挂回了腰间。

门子听她的话,虽不知她说的“口罩”是何物,可一听见是将军府来的,又见了腰牌,不觉浑身一激灵,应了一声便忙跑回府里去通报。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那门子便自府中匆匆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朝着角梅做了个请的手势,身后的一个婢女随即便引着人入了府中。

及至书房,婢女方才缓缓退了出去。

角梅微微福了福,也并不多言,从袖中拿出口罩奉到了叶贾戎面前,“叶少爷,少夫人说了,疫区的百姓须得戴上这个,才能阻止瘟疫继续蔓延扩散。”

接过东西,叶贾戎试探着将麻绳挂到了耳朵上,抬眼看向角梅,目光问询着她。

角梅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捂嘴笑了一下,颇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方才一本正经地开口:“这是拿云葛布和麻绳做的,少夫人说了,只这一种料子可以。但云葛布因不常用,产量较少,一时只怕供不上,此事您可要多费些心力。”

“这是自然。”

角梅见他应声,略顿了顿,忽又想起叶桑的叮嘱,遂又补了一句,“少夫人吩咐了,若是有什么事情,直接叫人来将军府传话就是。”

叶贾戎不无感激地点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手中的口罩,心下思索良多,“好,我知道了,让桑儿挂心了。”

见他也没有别的话要问,角梅便又行了礼,道了一句“奴婢告退”就转身原路返回,出了叶府。

少夫人交代的事情业已办妥,角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步伐也轻盈了不少,再次路过钱庄的时候,却见方才还被官兵百姓们围堵得水泄不通的门口,此刻竟没几个人了。

角梅并未多想,加快了步子回将军府,回去之后复了命,又将在钱庄外头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叶桑。

……

许府。

“我只当你多有本事,只如今,你……你瞧瞧自己干的好事!”

出了这档子事,许昌倒也说不上多生气,毕竟许家的财产虽然充公了三分之二,但到底还有那余下的钱财支撑着,于他日常营生并无大碍。

许碧清也看得明白,他只不过是就着这件事借题发挥来羞辱打压自己罢了。

如此想着,许碧清心中越发不忿,拳头攥得越发紧。

几个呼吸的空当,一抬眼与他对视,见许昌还要说些什么,许碧清顺手拿起手边儿的瓷杯,猛地砸在了地上,站起身来语气丝毫不输人,“饶是如此,这许家如今偌大的家业也是我挣来的!你如今受用一日,便给我安生一日,否则我也不怕被千夫所指骂作不孝子!”

这话说得干脆,许碧清心里绷着的弦儿本来就要断了,正气急败坏的时候,遭了许昌劈头盖脸一通嘲讽,自然也不再给他留脸面。

许昌闻言,气得说不出话来,扶着桌子想要站起来,却浑身气得发抖,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只愤愤地咬着牙,“你……你!”

见状,许碧清也不与他磨蹭,冷哼一声便拂袖朝外走,谁知方出了在中堂,一名小厮自外头匆忙跑了进来,“小姐,太子府的人……”

听到这里,许碧清忙回头看了一眼在中堂内的许昌,朝着小厮使了个眼色,便踏入了回廊,朝书房走去。

待到四下无人,许碧清这才停下了脚步,“什么事?”

小厮目光朝两边张望着,见确实没有旁人,稍稍压低了声音开了口,“太子府的人在外头候着呢,说是有事相商,您看……”

闻人言入耳,许碧清身子微微一顿,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吩咐道:“把人请进来,我在书房见他。”

“是。”

望着小厮离去的背影,许碧清一边朝不远处的书房走着,一边思索着许多。

经了此事,她才发觉自己在这昊国到底还是地位太低,得势时还好,一朝失势,恐怕比将军府中的下人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