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碧青这一病来势汹汹,就连叶项伯请来的大夫都束手无策。
不知道为什么,她隐约感觉许碧青或许要做些什么。
闻言,姬长夜眸光一暗。
他思忖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了。”
说完,不等她开口,院子外便传来一阵动静。
两个人一顿,叶桑抬起眸看他,便见姬长夜黑眸卷动着几分阴冷:“他们来的倒是挺快……”
太子的人先他们一步找到许碧青,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各种阻拦他们。
只不过……
他眸光一动,垂眸看向怀里的女人。
叶桑却是一笑,指了指房顶的房梁,无声地开口:“我去去就回来……”
好在,她先前就有所准备。
见状,他眼里溢出一丝笑意,又忍不住蹭了蹭她的唇,一转眼,便凭空消失。
确定他已经离开,叶桑松了一口气,面色淡然地推门了房门。
院子里,许氏已然等候多时,身后带着一众人。
到底是忌惮叶桑如今的身份,她倒是不如以往那般,带着人直接撞进来。
门一推,外面的风雪飘进,叶桑弹了弹身上的雪渍,神情自若地抬眸,和许氏对视:“不知夫人何事?”
许氏已经许久未找过她们麻烦。
见叶桑到了这个份上,还那么淡然,许氏冷笑,目光如刀子般刮向四周:“府里遭贼,别院那儿失了物,有人看到那贼人往你这儿跑了,我们要进屋要搜查。”
说着,她的手一挥,便让人撞开了院门。
叶桑也不恼,就看着许氏带着人进来,白净的脸上,双颊的红晕却是迟迟未散,颇有几分娇艳欲滴:“我刚才一直在这儿,并未看到什么人。”
闻言,许氏一声冷嗤,目光落在她殷红的双颊,目光里隐约藏着几分恶毒:“既然是躲进来,怎么可能被你看到?更何况,许是有些人不愿意让我们看到,也难说。”
她话里藏话,颇有几分叶桑庇护贼人的说法。
叶桑抿唇面色淡然,任由她说,也不阻止,却还是说了一句:“夫人,有些话该说的,不该说的,说前请过过脑子,毕竟隔墙有耳,传进什么人耳里,闹出什么误会,到时候后果自负!”
听出她语气里颇有几分退缩,许氏面露出几分得意,也料定了屋内必定有人的事:“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找了!才知道!”
抓贼人是假,但想要戳穿叶桑屋里藏人是真。
想到来前,侄女和她说的那番话,许氏面露几分阴狠和疯狂。
不管找不找得到那人,好歹也给了叶桑添堵,更何况,那人确确实实就窝藏在这里,她就不信找不到!
之前是因为忌惮叶桑如今的身份,她不敢再下手,但一想到之前自己被叶桑害得如此境地的儿女,她如何就放过这次机会!
说完,她就要带着人进屋搜查。
小桔园的院子小,一眼望去,并无甚遮拦,唯有屋子里能藏人,她一早就令人盯准了那里。
说着,她推开叶桑,便要进屋。
却不想,叶桑身子一侧,根本就没有让她碰到她,就直接避让了开。
许氏猝不及防,整个人踉跄了一下,跨过门槛的时候差点跌倒,好在被身侧的丫鬟扶住。
“叶桑,你……!”
“夫人,往后走路小心着一点。毕竟坏事做尽,天网恢恢,总有报应。”叶桑就这么看着,脸上的笑意恬淡。
许氏气急败坏,但想到今天要做的事情,咬着牙没有和叶桑对起来。
这邪门的丫头,早晚有一天,看她怎么收拾她!
她眼里划过一丝戾气,跨过门槛,刚走进,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许氏脸色一变,随即眼底露出一丝喜色。
等她转过头,扫向叶桑的时候,面上已然是化为凌厉的责问:“说没贼人,那这血腥味是怎么回事!”
她恶狠狠地瞪着叶桑,等着对方百口莫辩。
却不想,见叶桑轻声一笑,她垂下眸,双颊的红晕反而更浓重了几分。
她这般模样并不在许氏的预料之内,许氏一愣,不等她开口,就见前往厨房的角梅提着食盒回来。
“小姐?”
见院子里里里外外都是人,角梅脸色大变,端着手里的八角食盒,便匆匆地冲了进来。
“小姐,你没事吧?”
她不过是去了一趟厨房,怎的夫人又带着那么多人来做甚?
“府里闹贼了,夫人带着人捉贼呢。”见角梅面露担忧,叶桑轻快地笑,眨了眨眼睛。
见叶桑神情从容,角梅这才稍稍安下心,随后转而看向许氏,福了福身:“不知道夫人来此,是……”
话还未说完,便被许氏凌厉地打断:“这食盒里面的是什么?”
她那位表侄女说贼人重伤,这食盒里指不定藏着跌打损伤的药物。
闻言,角梅一愣,满脸的无辜,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道:“我家小姐近日月事近了,所以……”
说着,她打开食盒,果然里面放着一碗温热的,冒着热气的红枣羹。
完全没有想到看到的是这个,许氏脸色微微扭曲。
她令身侧的丫鬟接过那食盒,等看清里面果然只放了一碗红枣羹,并无其他,脸色顿然不好了。
“那这一屋的血腥味又何从解释?你是血流成河了不成?”
若不是身负重伤,怎么可能味道那么浓重?
谁家来月事了,会那么重的味道?
许氏冷笑,却不想叶桑并没有变脸,而一侧的角梅心里已然感觉到了什么,眼睛一转,奇怪地扫了许氏一眼,低声地说了一句:“这几日院子里有些不干净,小姐特意嘱咐我,撒点鸡血驱邪……”
小桔园邪门的事儿,大家都知道。角梅这一说法也对。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驳斥,许氏的脸色微微扭曲:“鸡血?哪来的鸡血?”
她就不信有那么巧的事儿!
语落,就听到一直在搜查院子的人忽然喊了一声:“夫人,这儿有一只死鸡……刚死没多久,还是新鲜的。”
这几日,叶桑身子不大好,角梅便上街买了几只鸡,准备给自家小姐调养一下,一切都赶上巧合了。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
许氏瞬间就怒了,直至将叶桑的房间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那人的踪迹,脸色越来越黑。
“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叶桑,你将人藏到哪儿了!”
侄女的人确实是看到人藏进了小桔园,他们的人也早早在外面守着,怎么可能会没有?
许氏攥紧了手,恶狠狠地瞪向叶桑。
叶桑笑,看着许氏略微狰狞的脸,眼角勾着几分冷淡:“没有人,就是没有人,哪来藏着一说?”
知道许氏心里想什么,叶桑唇角抹着一道讽刺:“叶桑惜命,既然将嫁京城,自然不会做出污了清誉的事情,倒是妹妹那里,若是真的是失了物,倒是要细细查看一下,毕竟,那贼人既然能从她那里拿了东西,指不定哪天看上了妹妹,那还得了?”
“桑儿待嫁,全城皆知,我想有心有脑子的人断然不会针对我。倒是妹妹那里,美名在外,又是个有福气的,指不定有什么丧心病狂的盯住了她,夫人还是多派些人,好心才是……”
“再者,夫人在小桔园这儿耗了这么久,估摸着贼人就算瘸腿了,也该跑了……”
叶桑缓缓地说着,见许氏神情越来越扭曲,微微抿唇,不再多言。
许氏却被她堵得无话可说,胸腔里的怒火不断地压缩着肺里的氧气,气得她近乎无法呼吸。
她阴毒地望着叶桑,见叶桑恍若未觉,到底是没有真的纠缠下去,忍不住攥紧了手,呵斥了一声:“我还不是担忧你的安危,生怕出了甚事,害了我们叶府的名声该如何是好!叶桑你别吃里爬外,不知好歹!”
“叶家还有名声可言吗?”叶桑却是轻轻地呵笑了一声。
叶有容的事情之后,现在全城有谁不知道,叶家曾经的才女,家家求娶的叶家小姐即将嫁进容家。
说好听点是嫁,说难听一点,就是未及笄便和男子私通,胚珠暗结,不得已送去给容家的大少爷做妾的。
好在,叶家只有两个女儿,而她也已然定了婚事,姬家并不在意外面的流言蜚语,否则,这辈子只怕会活在叶有容的阴影下,嫁不出去了。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许氏脸色骤变,大怒:“叶桑!”
有容那样是谁害的!贾君那样是谁害的!现在她竟然还有脸指责说是因为容容使得叶家名声败坏!
她简直恨不得伸出手掐死眼前这个女人!
“夫人还是早点回去吧,小桔园闹鬼,这里来多了,小心撞见不干净的。桑儿就不多送了。”
说完,不想再和许氏有多余的牵扯,叶桑笑了笑,福了福身,便让角梅提食盒进了屋。
许氏气急败坏,看着她进了屋,闭上了门,眼里的恨意近乎要将那扇门戳穿。
“夫人?”此事就这般不了了之。见许氏依旧站在门口,一侧的丫鬟小心翼翼地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