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叶桑的目光终于从那箱金银中挪开,眼里放着流光:“角梅,明天我们去商行一趟……”
闻言,角梅一愣,歪着脑袋,问道:“小姐要将这些存起来吗?”
也是,这么多金银首饰放着不安全,还不如放在商行里存起来。
哪知,下一秒,就听到叶桑一字一顿地说道:“等会儿我们把宝石珠子什么的都拆下来,剩下的金饰和银饰到时候都化成金条和银条……”
说话间,叶桑双眸里的光点越来越甚。
而角梅:“……”
“小姐……”
处在暗中的暗卫:“……”
见角梅唇角抽了抽,叶桑一脸无辜:“怎么?金银不是更实用么……”
那么一大箱东西总不能收藏着生灰吧,好不如弄成金山银山不是?
语落,角梅的眼睛亦是一亮:“小姐,你真聪明!”
说的也是,留着这些穿的戴的有什么用?还不如弄成金条呢!
有其主必有其仆。
藏在暗处的暗卫唇角抽搐,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主仆两无比兴奋地把那一箱的金银饰物全拆了……
偶尔还会听到叶桑低声地埋怨。
“愚蠢的人类,难道不知道钱财才是最实在的么?”
而这句话,很明显是说给他听的,分明是想要让他转告给主子……
暗卫汗颜。
最重要的是……
为什么他会觉得未来少夫人说的有道理!
明明她们是在暴殄天物,有木有?
……
京城。
正在处理事务的姬长夜,收到下属禀报之后,竟勾唇一笑,看的下属一阵心慌意乱。
“主子?”
“下去。”姬长夜回神,平静地于案前画了一幅画,让暗卫退下。
原本以为姬长夜会生怒的暗卫一愣,在触及到姬长夜冰冷的目光后,不敢多问,连忙退下。
而一侧,看着姬长夜这般的表情,更加认为自家爷是真的移情别恋的折袍顿时泪了。
果真,下一秒就听到自家爷自言自语了一句:“实在么?”
意料到那女人的反映非同一般,却不想竟如此的另辟蹊径。
实在么?
确实,金银饰物并不比钱财来得实在,但女子不都喜爱这些么?
说话间,男人唇角生微勾,仿佛生出继续花来,素来冷酷的俊颜多了几分邪魅。
见状,折袍别开眼,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
移情别恋什么的,最讨厌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什么的,也最讨厌了!
爷怎么会喜欢上叶家的那女人!那婧姑娘,怎么办!
一想到自己往后要帮助自家爷在婧姑娘面前掩护劈腿的事情,折袍只觉得头疼……
……
姬老爷子这次回京有要事,不过多久,便又会回边境。
连连几日,素来爱在青楼和赌场流转的姬长夜并未出门,就此呆在府中陪着姬老爷子戏耍几番功夫。
没过几日,便是皇家狩猎的日子。
前夜,一夜的风雪飘零,压白了枝头。
皑皑白雪,窗一开,只会感觉到一阵冷涩。
姬长夜起得早,到前堂和姬老爷子用膳之后,便离开。
皇家涉猎每年都是在京城北边的青城山。
一反前几日的风霜,按压在天空的沉沉云层终于破开,从里划出一丝微光。
到了午日,已经红日当头,即便依旧寒冷瑟瑟,却也多了几分暖意。
终于寻到一处空地,皇帝下令安营扎寨,走了一上午的众人方才歇下。
当今昊国本是起源于极北的严寒之地,生活环境的恶劣也锻造出了昊国骑兵的彪悍骁勇的战斗风格。早年昊国建国之时,一支骑兵真正是打遍天下,令人闻风丧胆。
可以说,现今昊国每一寸土地都是当年昊国骑兵用鲜血夺来的。昊国百姓每一寸安身立命之地,都是血和泪铸成的。几十年来,昊国不断南迁,每一个昊国人心中自是向往着南方那片温暖的乐土,也致使昊国与南方毗邻的靖国矛盾更加尖锐。
行至此,已是午后,腊月时分,午后些许阳光洒下来,晒得人暖洋洋的。
姬长夜本是斜倚在软榻上一手把玩着手中的玉扇,一手拿着酒盅,有的没的地品一口酒,却是突然听到帐篷外一阵叫好声。
凝神看去,只见远处一片旷野之上,一匹通体雪白,四蹄却是乌黑的野马,正肆意驰骋于天地间,时不时几声嘶鸣,伴着众人的掌声呐喊声,响彻云霄。
云凌天一身暗红色沧海图腾骑装,气势赫赫地跨坐在的骏马之上,暗红色的衣摆随着凌冽的寒风起舞。远远望去,好不盛气凌人。
“好!”在距离旷野之处约莫一丈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苍老却威严无比的叫好声。听着这声音,众人心下一惊,这太子驯马,竟是将圣上惊动了,也不知圣上在远处观了多久了。
“这才是我昊国儿郎的风采。”
“太子殿下真是少年英雄。”
“太子殿下不仅智谋无双,更是勇猛无比,当真是我昊国骑术第一人。”
圣上称赞,剩下的人自然不会吝啬于自己的赞美。
才未多久,云凌天便出尽的风头。
姬长夜看在眼底,只是轻声一笑,脸上的邪魅横生,说不出的风花雪月。
一旁,云浩天走至他身侧,看着不远处的云凌天,脸色又淡了几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云凌天的身上,并未有人注意到他们。
云凌天宛如众星捧月般被人围着奉承,偶尔目光会扫过云浩天,目光里是得意和嚣张。
接收到他那份得意,云浩天唇角微动,并未挤出任何弧度,而是漫不经心地将自己的目光挪开,转头看向姬长夜。
云凌天是太子,自幼便盛气凌人,又是皇后的亲子,皇上对他有过多的期望,导致,忽视了其他的皇子。
若是这样也罢,但这几年,云浩天隐隐有几分争夺太子之位的苗头,云凌天自然不乐意,更加处处打压云浩天。
越是这样践踏云浩天,看着对方如何努力都达不到他的位置,云凌天便觉得有些病态般的痛快。
但一想到上次祺贵妃的事情竟然没有将云浩天打压下去,他又心生不爽。
鄙夷地看了云浩天半晌,见对方竟然不看他,他顿时心生怒意,下马直直朝着他们走来。
见他走来,姬长夜一顿,依旧不为所动地倒在榻上。
“皇兄,何事?”对于云凌天的气势汹汹,云浩天视若无睹。
见云浩天表情淡泊,云凌天唇角咧开一丝冷笑:“怎么?无事就不能寻你了么?皇弟,自从你从宗人府出来,我还未曾好好和你叙叙,上次你的回礼,倒是合我的胃口……”
说话间,云凌天的语气刺骨,恨不得将云浩天打入十八层地狱。
他是龙之子,是未来真正的皇帝!代表着真龙!云浩天赠予他椒图是什么意思!
呸!
想要夺太子之位,他倒是要清楚他有没有这个能耐!
云凌天说的阴阳怪气,云浩天唇角一动,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能符合皇兄胃口,凌云甚是欣慰……”
他的笑有些刺眼,云凌天一顿,莫名的心头涌上一丝火气,几乎是没有忍耐地上前就揪起云浩天的领口,丝毫不在意姬长夜就在身侧:“云浩天,我告诉你,不该是你的就不要奢望,否则,别怪我不顾兄弟情,上次在宗人府的滋味是不是很好受?我不介意让你再受一次!”
云浩天成功地从宗人府出来了,又如何?
父皇就算知道事情不是云浩天所为,还不是将他打入了宗人府?
一个不得宠的皇子,竟然妄想和他争夺皇位,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云凌天眼底的杀意尽显,云浩天一顿,将自己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挪开,掩饰住自己眸里的寒光,进退有度道:“皇兄之言,浩天铭记在心。”
见云浩天连和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云凌天顿时有些嗤之以鼻,只觉得将云浩天当对手,就是在侮辱他。
他狠狠地甩开云浩天,对其怒骂了一声:“孬种!”便回到马上挥斥方遒,在众人眼前,威风凌凌了一阵。
云凌天一走,倒在地上的云浩天起身,漫不经心地整理自己凌乱的领口,仿佛刚才被斥责的人不是他。
一侧,看着云浩天这番神态,姬长夜眼眸微眯,不知道为何,竟忽然想到一个人。
女人清冷的眼眸从脑海里划过,也就那么一瞬间,便被姬长夜抛到脑后。
不远处,云凌天嚣张似的炫耀着自己的骑技,姬长夜看着只觉得有几分好笑,为云浩天倒上一杯酒,说道:“若不是你和太子有几分相似,我倒真不相信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云凌天为人狠辣,但是智慧不足,处处都要仰仗着皇帝对他的宠爱,他实在是想不出皇帝为什么会对这么一个没有天赋的皇子期望那么重。
宫中之事,云浩天知晓地比姬长夜多,他笑了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想起云凌天方才看向他的眼神,脸上的情绪有些捉摸不透:“生母不同,自然是不同的。”
他和云凌天不一样。云凌天是皇后之子,自然从小集万千宠爱于一生。而他的母亲,只不过后宫粉黛中过早枯死凋零的那一个。
似乎是回忆起往事,云浩天眸底的颜色略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