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城头羯胡守军的又一次慌乱的惊呼后,呼延莫等人转头回望。
他们同时看到了更加骇人的景象。
只见数十个拖着火焰和黑烟的弹丸呼啸而来,这些弹丸的尺寸和重量明显要比刚才的那些石弹小的多,所以也能被投掷的更远。
这些带着火焰的弹丸越过了城墙,在接连的轰隆作响的声音中砸进了中丘城内。
其中一个冒着火焰的弹丸刚好落到了呼延莫身旁的一处院子里。
“轰”
一声沉闷的响声之后,那个院子里的房顶被砸穿了一个大洞,随后又引燃了里面的碎木和杂物。
在院子里的羯胡士兵,见到天降猛火之后,纷纷开始惊慌的大喊大叫起来。
“快走!”
呼延莫无暇顾及这个小小院落里的情况,他拉了一把旁边的羯人张越。
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把城中多有的士兵都调派起来,不仅要准备封堵防御可能出现城墙豁口,如今看来还要准备扑灭城中的火患。
如今可是滴水成冰的寒冬,要是中丘城中房屋都烧光了,根本不用城外的青州汉军进攻,只是严寒就能要他们的命。
只是两次投石机的抛射之后,中丘城内就已经是号角声大作,仿佛已经汉军已经开始夺城了一般。
听到羯胡的这些号角声之后,刘预身边的一众军将们纷纷露出了非常得意的神情。
“呵呵,中丘城里的羯胡看来已经是慌乱起来了!”
“这要是砸上三天三夜,根本就不用攻城啊!”
一些冀州的将领都是面色通红,仿佛见到另外一种全新的战法。
刘预听到这些话后,心中轻轻一笑。
面对城池,就算是用投石机砸上十天十夜,也不可能就把守军给砸死。
这种投石机射程随远,但是只要规避好,根本不可能遭受太大的伤亡。
真正攻占城池的决胜力量,还得是步兵。
想到这里,刘预转头,目光直接落到了一个武将身上。
“张豺,如今中丘的羯奴已经是瓮中之鳖,将功赎罪,就在此城了!”
刘预的话语中透出阵阵的寒意,而不像之前那般和善。
张豺等人都是之前羯胡石勒的部下,本身就是冀州豪强,在归降刘预之后,不仅委任官职,还基本保留了他们的部曲,作为弹压地方的重要力量。
但是,张豺这些附庸的豪强部曲,却在前几日围攻房子城的时候,面对突围的羯人孔豚溃败,要不是提前布置了宇鲜卑骑兵,说不定真的要让那些羯胡骑兵逃走了呢。
张豺等人都知道刘预军法严酷,这将功赎罪的机会可算是十分珍贵。
“陛下,放心,末将誓夺此城,就算是喋血城头,也绝不旋踵!”
张豺立刻跪下应令,他身后同伴的几个冀州豪强也都是纷纷紧随其后。
在稍稍勉励了两句之后,刘预就让张豺等人先行回营,准备明日或者后日开始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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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幽州、冀州马上就全都要完全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中了,对于张豺这种不可信任的豪强,刘预已经不打算再用他们做刀子了,继而也不会再保留他们的军事实力。
不过,在这之前,刘预还是决定先要在这一次征讨羯胡的行动中损耗一下他们的实力。
刘预举目远望,此时中丘城已经被四面分布的汉军大营包围在了中间。
精锐中军和张豺等豪强部曲主攻北面,诸州郡府兵进攻东侧,至于羯胡有可能突围逃窜的西、南两侧,则由军府兵和宇鲜卑骑兵共同围堵。
这一战,刘预根本不需要什么围三缺一,他有足够的实力把中丘城中的羯胡全部杀尽。
刘预随即下令,由此刻起,对于中丘城内开始火攻。
在中丘城外的汉军投石机一直连续不断的向城内抛射沾满松脂油料的泥丸。
一直到了更加寒冷的夜晚,这些投石机依旧持续不断的向城内抛射冒着火焰的弹丸。
此时的中丘城内,在靠近城墙的位置上,已经没有了什么完好无损的房屋了,不是被砸坏成了天景房,就是被烧毁了。
在刚刚入夜的时候,中丘城内的羯胡军队还发起了两次出城偷袭,试图来摧毁这些投石机。
不过,在哨马的警戒下,这些羯胡人的出城偷袭,除了扔下十几具尸体之外,根本就是一无所获。
等到了半夜三更的时候,中丘城内已经没有了什么火灾的亮光,甚至于连喊叫声停歇了下来。
城外的汉军知道,这肯定是因为中丘城内靠近城墙的房屋都已经被毁掉了,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引起火势了。
等到了次日早上。
匆匆吃饱了朝食的刘预,又是立刻来到了阵前。
他一来到阵前,昨夜宿值的将领立刻汇报道。
“陛下,昨夜羯奴出城想要偷袭,被儿郎们杀的大败!”
说罢,他就用手一指旁边的堆积在一起的羯胡头颅。
刘预从这些被斩掉的首级的面孔上,看了惊讶、恐惧和无助。
这些已经死掉的羯胡人,在这一刻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残暴,全都换成了一副可怜人的模样。
“野蛮人总是在确认没有危险的时候英勇无比。”
刘预想到这些羯胡的种种残暴,不禁嘲讽道。
旁边的将领们都面面相觑,他们都没有听到刘预这句话的意思,却也不敢多问。
刘预收回目光,又看向了远处的中丘城。
城内的黑烟早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空气中还有焦糊的味道飘过来。
“把这些头颅给羯奴送回去!”
刘预一声令下之后,二十多个羯胡的头颅被投石机远远的抛射到了中丘城内。
片刻之后,中丘城内就传来了隐隐约约的怒吼声。
“敌人的哀号,往往都是最为美妙的音乐。”
这句古罗马的谚语立刻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了刘预的脑海中。
“攻城!朕要今天入中丘大飨将士!”
经过一天一夜的准备,汉军士兵已经准备了足够多的石块,足够可以砸垮中丘城的城墙。
从第一枚百余斤的石弹发射开始,二十多台抛石机就开始连绵不绝的轰击中丘的城墙。
“轰!”
“嘭!”
每当有石弹命中夯土的城墙,早已经列阵等待的汉军将士中,就爆发出阵阵的欢呼声。
那声音中,根本没有战场上的恐惧,有的只是即将得胜的提前欢呼,还有痛饮敌血的酣畅。
终于,这些夯土的城墙抵挡不住连续的轰击,开始剥落掉下大片的夯土,甚至出现了凹陷的裂痕。
攻守双方都已经知道,这中丘城的城墙垮塌之刻已经是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