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匈奴皇帝刘聪的这番心思,虽然是越来越强烈,但是却没有办法直接实施,毕竟这要触动匈奴诸部大大小小,近乎百计的豪酋部帅的权力和地位。
势必要大费一番周章,如今的匈奴汉国还有更紧要的事情需要马上去做。
匈奴皇帝刘聪率领的数千精锐,一路上昼夜兼程,甚至连携带的双马都近乎力竭之后,终于返回了平阳城。
一见到匈奴皇帝刘聪回来之后,留守平阳的匈奴大单于刘粲立刻领着一名年轻的男子赶来迎接。
“陛下,此乃晋阳的令狐将军!”
如今的匈奴帝国,实施的二元分治,也就是匈奴人和治下的晋人,分开统治的。
作为匈奴汉国的皇帝,自然是有权力同时统领匈奴人和晋人的,而大单于则是直接统领匈奴人和诸多胡人。
听到儿子刘粲的这句话后,刘聪立刻就是明白了,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为报父仇前来投靠的晋阳豪强令狐泥。
刘聪立刻面带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
“令狐盛将军乃是一时英杰,朕素来敬之,如今竟为刘越石所谗害,可谓是人神共愤!”
“陛下有此言,令狐泥愿意粉身碎骨以报之!”
从晋阳叛逃而来的令狐泥,这几天一直都是心怀忐忑,因为留守平阳的匈奴大单于刘粲,并没有出兵进攻晋阳的权力,一切的决定都需要等待匈奴皇帝刘聪回来之后才能确定。
令狐泥可是知道,在他离开不久,晋并州刺史刘琨就已经离开晋阳去搜集救兵了,要是一旦拓跋部或者冀州的援军到达,那要再想攻破晋阳,可就未必有十分的把握了。
如今匈奴皇帝刘聪日夜兼程返回,又如此作态,这晋阳城就多半可以一战而下了。
“晋阳内外的一众豪杰,都被那刘琨所蛊惑,不识天命,愚忠伪晋。。。。。”匈奴皇帝刘聪却是不慌不忙的说道。
“陛下,此事易尔!晋阳内外的虚实,都尽数在小人心中,可以引领大军神兵急进,直捣晋阳!”令狐泥立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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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后,匈奴皇帝刘聪心中最后的那一丝顾虑,也都瞬间消失了。
原本刘聪还担心,这个令狐泥太过年轻,只是有一腔报父仇的热血,而对于晋阳的虚实无从所知。
很快,匈奴皇帝刘聪就从降将令狐泥的口中,得知了晋阳城内外所有的军略部署。
刘琨驻守的晋阳城,并不是只有晋阳一座城池,其周围的一众坞堡,也都起着分兵扼守各路要道的作用,为晋阳城提供警戒和掩护,同样的,晋阳城中的晋军也能及时出击配合各坞堡自守。
在有了令狐泥及其背后的令狐家族支持后,整个晋阳城外的半数势力,都将完全落入被压制的状态。
“哈哈,朕今日得令狐将军,胜得十万大军!”
匈奴皇帝刘聪最后大笑道。
“等到攻取晋阳!朕就封令狐将军为晋阳侯!”
听到匈奴皇帝的提前允诺后,令狐泥却是没有什么得意的神色,反而是离席叩请,非常认真的说道。
“陛下!此战之后,令狐泥不求加官进爵,也不求金银珠玉,只是有一事,还望陛下成全!”
匈奴皇帝刘聪闻言,微微皱眉,这种不求功名利禄的事情,必定是有更大的所图。
“令狐将军但说无妨!”刘聪表情不变的说道。
只见令狐泥言辞肯肯的说道。
“刘琨冤杀我父,此仇不报,枉为人子,等到晋阳城破之后,令狐泥想要手刃奸人徐润,然后再以刘琨留在晋阳的双亲首级祭奠我父!”
听到令狐泥的这番话后,匈奴皇帝刘聪心中略一迟疑。
一旦攻破晋阳城,要是能俘虏晋并州刺史刘琨的双亲父母,那就相当于有了制约刘琨的大利器。
要是这么轻易的被令狐泥给杀了,实在是有些可惜啊。
不过,匈奴皇帝刘聪却是很快做出了决断。
“哈哈,朕还以为是何事!血亲之仇,岂能不报,令狐将军所请,朕准了!”
刘聪想着,这令狐泥行事果断,又是晋阳大族,等到攻取晋阳之后,少不得要以这些晋阳大族为根底,而刘琨一旦没有了晋阳,不过是一丧家犬而已,拿捏他的父母也没有多少的必要了。
如此一来,还不如让令狐泥手刃刘琨双亲,一来让令狐泥得报大仇,二来,也让令狐氏彻底归附。
“如今乃天赐良机,朕决定立刻兴兵北上,讨伐晋阳的贼虏!”
“令狐将军,朕任你武卫将军,督帅大军为前锋!”
东平州,乐浪郡。
自从刘预建国称帝之后,就以朝鲜半岛的乐浪、带方两郡设立了东平州,以原本的两郡太守张统为东平州刺史,都督东平州诸军事。
对于孤悬半岛一隅的乐浪带方两郡来说,如何能在高句丽、百济、濊貊等一众蛮夷的包围中存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忠于晋室,还是忠于新立的汉室,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
更何况,自从依附于青州刘预之后,带方、乐浪两郡的汉人士民,在许多的紧要的物资上得到了极大的补充,已经完全离不开海路的支援了。
东平州刺史的府邸中。
“使君,百济人派来的使者,已经在馆舍等候了。”
一名部将走进屋里,向东平州刺史张统恭敬的说道。
张统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笔,想了一下,缓缓的说道。
“那百济人的使者,言行可还恭顺?”
“回禀使君,末将看来,还是恭顺的。”
那名部将赶紧说道。
自从东平州两郡的汉人豪强,获得了海路的支援之后,很快就在当地伐木冶炼起来,数万汉人豪强的兵力大为增强,首当其冲的就是紧邻南面的百济人。
这些百济人乃是由北迁来的扶余人之后,其治下本就有许多不顺服的马韩蛮人,如今北面的两郡汉人又气势汹汹的杀来,几次挫败下来,百济人就很快自甘臣下,十分乖巧的当起了青州汉国掳掠马韩蛮的走狗。
不过,随着辽东慕容部号召辽东一众忠于晋室的势力,宣称要南下讨伐汉东平州两郡之后,刚刚宾服不久的濊貊、南沃沮等部就又蠢蠢欲动起来,似乎想借此机会,摆脱套在他们脖颈上的枷锁。
“如此说来,这些百济蛮夷,还知道一些道理。”东平州刺史张统满意的点点头。
这些百济人对于东平州刺史张统的征召,能如此及时的响应,说明暂时没有反叛响应辽东的倾向。
不过,这种情况也都在张统的意料之中,百济人虽然未必没有如此想法,但他们远隔辽东,一旦中途事断,其后倒霉的就只能是他们了。
“那使君是否现在召其来见?”
“不,且让他们在馆舍等一天!”东平州刺史张统说道,“省的让这些百济人误会,以为我们没有他们就守不住这两郡之地呢!”
那名部将立刻明白了张统的意思,随即领命退下。
其实,张统这一次征召百济人派使者前来,并不是为了要征百济人的兵马来守卫东平州,以百济普通士兵的实力,就算是来了之后,也只不过是多增添麻烦,根本没有多少的用处。
张统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要这些百济人亲眼见证一下,即将从海路而来的青州汉军的实力,让他们再加深一下双方武力的差距认知。
省的等到以后,百济人中的鹰派再有不臣之心。
现在从海路而来的三千汉军兵马,刚刚抵达遂城海边,等到抵达这里,至少需要一天的时间。
所以,此时无事的东平州刺史张统,也没有什么想要见那百济蛮子的想法。
在辽东平州刺史部以东,是一望无际的林海,沿着连绵不绝的白山,向着东北的方向一直延伸,仿佛没有尽头。
在这其中,只有几条狭窄的山路穿越茂密的林海,跨过河流和平甸连接着林海中高句丽等夷人的聚落。
距离东平州数百里的北方,就是高句丽国的都城丸都。
自从曹魏时代,司马懿率军消灭辽东公孙氏之后,把此地的高句丽都城丸都也一并摧毁了。
不过,等到魏军撤退后,残余的高句丽人又重新建起了新的丸都城。
此时的高句丽王乙弗利,正在为自己多舛的命运喟然长叹。
“大王,那慕容部的来信,到底要如何回复,还请大王早点定夺啊!”
一名头发花白的高句丽老者,带着一顶仿晋高冠,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向高句丽王乙弗利问道。
“这慕容部,简直就是欺人太甚,难道以为我们高句丽人,是他慕容部的仆从吗?”
高句丽王乙弗利还没有说话,在旁边席地而坐的王弟,安原大使者阔木就怒气冲冲的喊道。
慕容鲜卑单于的长子慕容翰,率领数千骑兵进入了高句丽的西境,在一番耀武扬威之后,就派人告知高句丽王乙弗利,要高句丽王派使者去辽东会盟,一起相商讨伐南面伪汉势力的事情。
“大王,如今慕容鲜卑势力凶悍,如今又要召集会盟,可见其锋芒之盛,不可轻易得罪他们啊,否则,说不定就要与慕容鲜卑再起战事啊!”那名高句丽老臣说道。
这名老者是高句丽西平大郡的大宰,也就是相当于州牧,又是高句丽国中大部族的长老,他的话自然是分量十足。
“大王,我觉得咱们如今兵强马壮,之前的损耗,早已经补偿了回来,就算是慕容鲜卑前来,也定然能让他们讨不了好处,根本无需理会!”
高句丽王的弟弟阔木说道。
自从两年前,高句丽王高乙弗利亲率大军南下讨伐乐浪郡大败之后,高句丽王就彻底龟缩在了盖马群山以北,开始了舔舐伤口的疗伤过程。
经过两年的休整,其实就是向北掠夺更加落后弱小的北扶余和邑娄野人,如今的高句丽国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全部实力。
甚至于,经过两年对北蛮的征战,高句丽国的许多贵人们都觉得实力大涨,甚至可以重新侵掠乐浪带方两郡,抑或是可以联合宇鲜卑压制慕容鲜卑了。
听到手下两大重臣的不同意见之后,高句丽王乙弗利却是另有自己的想法。
“这慕容鲜卑的会盟之约,宇部那里,可是有什么回复吗?”高乙弗利问道。
听到这话后,那名老者大宰立刻回答。
“大王,髡头人那里似乎并不理会慕容鲜卑的会盟,根本就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啊,而且据我猜测,等到慕容鲜卑真的出兵,说不定这些髡头人还要在背后袭扰呢。”
高句丽人与同居辽东的慕容鲜卑,近些年来渐渐成了敌对的态势,而相距较远的髡头人,也即是宇鲜卑,却与高句丽人历来交好,互为婚姻。
“大宰,你自己也说了,这慕容鲜卑一旦出兵南下,其北方的宇鲜卑肯定要趁火打劫,这样一来,却为何要理会他们的什么会盟,平白无故的矮了他们一头!?”
王弟阔木立刻插话说道。
“要是这样一来,我们高句丽被别人看成了软弱之辈,如何能再让北蛮们乖乖顺从?”
如今的辽东郡,已经大半沦为慕容鲜卑的保护,南面的青州汉国两郡又是硬骨头,所以高句丽国的发家之路,大半都要依靠压榨更北方的扶余系和肃慎系蛮子了。
“不,不,大使者,你还是没有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啊。”
“正因为慕容鲜卑一旦出兵,背后的宇鲜卑要出兵袭扰,所以我们才要去会盟。”
“不然等到以后,慕容鲜卑与宇鲜卑再起战事,大王又没人派人会盟,肯定也要连累我们高句丽啊。”
王弟阔木闻言,却是不屑一顾。
“我们高句丽与宇部,乃是世交,就算是去会盟,慕容部难道就不找我们麻烦了吗?”
听着两个重臣喋喋不休的争论,高句丽王乙弗利却是眉头大皱。
“两位所言都有道理,不过,本王却是觉得,还有第三条计策可以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