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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颜舞很紧张,开口的时候声音里多了丝愤懑,“我在店里就只跳舞,有时候陪酒,但从来不跟客人出场的,你问店里做事的那些人,他们都知道。

“那天是我当班,那个警察来喝酒,就想带我出去,他是常客,大家都知道他有虐待倾向,我本来就不是卖的,怎么肯跟他走,争执起来,他就打人,乱砸东西,我气不过,揍了他……结果就这样……”

“哦……”

“那个警察很嚣张的,每次来店里都点最贵的酒,随便叫人陪他,还从来不买单,动不动就说怀疑我们藏毒、mài • yín,要调搜查令和逮捕令。”

“你知道我们这种地方,是最怕和警察打交道,所以都只能忍著,那天我实在是没忍住,一时冲动……后来朋友也叫我去跟他道过歉,还送了笔钱给他,可他就是不肯放过我……”

果然是什么行业都有败类!他说话的时候,温庭域一直盯著他的眼睛,他没有说谎。毕竟还是个孩子,说那些话,就已经又悲又愤得快哭出来了。但他的同情心还没那么丰富。

“嗯,听你这么说,那警察应该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让我和这种人作对的话,我也很为难。”

颜舞本来就缺乏血色的脸,更是如同死灰。

“其实你的罪名并不严重,顶多也就坐几个月牢,而且这里提到你的家庭背景,母亲很早过世了,对不对?交上类似补充资料的话,罪还可以定得更轻一点,就算我不帮你打这场官司,也没什么关系。”

他的宝贵时间和声誉,不是拿来对付这种无聊案件的。

“温律师!我不能坐牢的,求求你,我真的不能坐牢,拜托你帮我这一次,要律师费的话,我也可以筹钱给你,我可以找朋友借钱的。求你帮我打赢,我是冤枉的,我不能坐牢……”

他脸上那惊慌到极致的表情,让温庭域心动了一下,“为何你这么怕坐牢?”

“我……”颜舞有点难以启齿似的,犹豫了一会儿,才指了一下自己耳上的环,“我们这种人,一进去……就不会有好下场的,温律师你不知道,监狱里面……那些犯人……知道我们是这种人的话,会折磨死我们的……我实在是很害怕,那些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真的?”他虽然见多识广,这方面的知识还是比较欠缺。

“是真的,温律师,我以前有个朋友……他只被判了一个月,可是进去以后……连一个月也熬不过,就自杀了……”颜舞打了个哆嗦,眼圈有些发红,“我们这样的人,在里面只会……被当狗用……”

“好、好、好!”温庭域倒吸一口凉气,忙拾手制止他。

关于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这种场面,要是他没经历过还好,自己有过切肤之痛,稍微一想像,就让他倒尽了胃口。

“温律师……”被打断的颜舞一脸惶恐。

“好,我帮你打这场官司,但你要保证,接下来对我说的不能有半句谎话。”

为了不让引发他胃液逆流的事件发生,他还是忍耐著,再接一次这种无营养案件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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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司接了,打了,也赢了,对他来说,这再顺理成章不过。

但是好像引起的反应却意外地好。

他本来还担心帮这种人做辩护,只会被同行耻笑“为jì • nǚ舞男谋福利”,哪知道,这回公众的同情心却基本上完全倒向颜舞这一边的。

大概大家对于警务人员里的一些败类,早就积怨很深了,刚好得到这个机会宣泄,全都义愤填膺地出来指责,大声叫好,一时也闹得挺轰动,甚至上了新闻——

镜头里,颜舞化了淡妆的楚楚可怜的脸,和那个秃顶肥肚的阿伯,自然又是鲜明对比,形势更是一边倒。

而这场审讯里,替颜舞辩护的,又是之前一直只替权贵发言的冷面律师温庭域。温庭域会出面替小舞男扳倒大警察,而且还是做慈善,这就像天上下红雨一样稀奇。

紧接著,反过来控诉那位颇有些小权力的警察阿伯的时候,温庭域收集的资料太齐全了,一扯,就扯出烛一长串让人发指的劣迹。

当时听审席上的混乱程度,让法官说了无数次“肃静”都没见效。

警务人员知法犯法,自然是判得多了几年。大家自然长长出了口恶气,审判结果一出来,庭上又是热闹成一团,温庭域是不大能理解那群人在激动什么,结果如何,根本和他们完全无关嘛。

但是一直不断有陌生人过来拍他肩膀,说:“干得好啊,温律师!你真是太棒了!”他简直莫名其妙了。以前有过打得比这个精采得多的官司啊,怎么就没见有哪个听众这么称赞过他?

“感觉怎么样?”詹落微笑著过来楼住他的肩膀。

他忙闪电般地闪开了:“什么怎么样?”

“你到现在为止,赢了这么多次,不觉得这次是最特别的吗?”

好像是有些不一样,可能是被现场热烈的气氛感染到的缘故吧,他也有些高兴,除了取胜的那种满足之外的高兴,但是,对他来说,兴奋的感觉是很快就会过去的,留下来的一大串麻烦,却怎么也赶不走。

这串麻烦就是……

“温律师,这是店里新进的一种酒,你要不要拿两小瓶回去?”

“温律师哦,今晚小舞有表演耶,送你两张门票好不好?”

温庭域忍耐地一点一点抬起头来,用慢动作显示他现在的极度不耐烦,“我很忙,麻烦你们不要吵我。”

“哦,好,不要影响温律师工作,我们到外面去吧。”

“好……等温律师忙完了,我们再进来找他……”

温庭域听著外面隐约传来的阵阵笑闹,太阳穴一阵乱跳。

呼,拜托……

以前帮人打赢官司,也不是没收过谢礼。但一般来说,都是直截了当的支票,或者其他简单明了的东西,送过一次就好。

小舞和他的这些朋友(或者说“同事”),却几乎天天都来报到,今天是酒,明天是水果,有时候是润喉糖,有时候是一小罐咖啡豆,有时候干脆送来防裂的“很好用”的润唇膏,最离谱的是神秘兮兮给他“补气”的蓝色小药丸,害他当场控制不住差点要掀桌子。

这些东西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就全便宜了外面那群人。

不过这几个家伙也真是的,明明根本不喜欢女人,还照样到处抛媚眼乱放电,和那些女孩子打得火热。

“温律师……”

门又被推开了,他不动声色地抬起眼睛,有点害羞地走进来的是颜舞,“嗯,你电话……”

“哦?”

有点迟疑地接过颜舞手里的手机,那边传来的居然是那混蛋的声音:“庭域,今晚有没有空?”

“关你什么事?”他已经特别吩咐过,如果是这家伙的号码,电话就不许转进来,自己的手机更是直接拒接,哪知道詹落就想出这种办法来骚扰他。

“别这样啊庭域,”詹落苦笑,“是小舞他们想开个庆祝会来感谢你啦,不好意思说出口,就让我代劳喽。”

“不用吧。”他皱皱眉头,“早就感谢够了。”

“他们是一片热心,我可不好意思泼冷水,要拒绝,你直接对著他们说。”

“其实你完全可以答应啊,你从来都没去过那种地方,去看一次,也当多认识几个朋友。”

同志我认识你一个就够受的了!但他又不好发作,自己被詹落占过便宜这种丢人的事,他实在没勇气在第三个人面前提起。

“再说,”詹落嗓音还是那样,让他从背上起了一阵战栗,“我很久都没见到你了,庭域。”

温庭域手一抖,手机差点儿就滑下去。

变态!故意把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讲得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

“不去!”大概是怒气上涌的缘故,脸上有点发热。

詹落低低笑了两声,“学长,你怎么决定都好,我从来都不会勉强你的哦。”

温庭域又气得发抖。说得多绅士啊!难道我那两次还是自愿的不成?

满脸通红的他,不知如何解恨,毫不留情的把无辜的手机甩在桌面上,抬头正对上颜舞怯生生、有点期待的脸。

“干什么?”

颜舞吓了一大跳,缩了缩,“温律师,今晚……那个PARTY,你能不能来?”

“我很忙。”他冷冰冰地说。

颜舞却没有他预计中的大失所望,只是有点惋惜又有点同情地望著他,“这样啊……其实,温律师……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千万不要太放在心上……”

温庭域奠名其妙,“什么?”

颜舞却一副不大忍心的样子,期期艾艾的不敢开口。

“等等,你给我说清楚再出去。”

“是詹律师跟我讲的……你不敢和我们这些人来往,是因为你以前,呃……”

颜舞努力地寻找措辞,“以前,有被……那个……被男人强迫过,所以……”

他那句“有心理阴影”还来不及说出口,温庭域已经青筋乱跳著,一拍桌子站起来了,“你听那个王八蛋胡说!”

“对不起!对不起!”颜舞忙连连道歉,“我不该提这个的。詹律师早就警告过我不要在你面前再提,怕会刺激到你,但我只是想你看开点,你是个好人……”

温庭域早就气得七窍生烟,哆嗦著说不出话来。

“温、温律师,你没事吧?”眼看温庭域脸都憋青了,一副受了巨大精神刺激,喘不过气来的样子,颜舞为自己的多嘴而悔恨得都快哭出来了,“对不起啊,我不该再提的,对不起啊温律师……”

温庭域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太阳穴突突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今晚我去!”

第五章

这天剩下的时间,温庭域都处于懊恼之中。

一遇到和詹落有关的事情就容易失控,这已经成了一种再糟糕不过的惯性,和晕车的人闻到汽油味就想呕吐差不多,简直就是条件反射。

这混帐男人根本就是专门来破坏他的人生的,这几年来倒的大楣,全都是拜那家伙所赐。

第一次被男人强迫,第一次输官司,第一次……去GAY吧。

温庭域满脸黑线地整了整领带,关上公寓的门,一转身,看见靠在墙边似笑非笑的某人,只觉得脸上的黑线顿时多得可以拿来煮面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不无警惕地说。

“噗嗤……”詹落不但不正面回答,还指著他嚣张地放出一阵嘲笑,“你打算穿成这样去PARTY?”

穿成什么样?温庭域低头看看自己做工精良的手制西装,品味高尚的意大利软皮鞋,连领带的颜色也很衬,说完美无缺都不过分,有哪里可挑剔的?

“温大律师,你打算去控诉谁?”詹落笑著走过来,毫不留情地扯了扯他端正标准的领带,“你以为你是要上庭啊?还有这个头发……这种样子去地下酒吧?你干嘛不干脆连假发也一起戴好了再去?”

温庭域腾地一下子红了脸,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尴尬,“有什么不对,我天天都这样。”

“帅是很帅,可在那种场合不能这么正式啊,换套我这样的衣服比较合适啦。”

话虽然是没错……但他凭什么要迎合那群人?

见他还是板著脸一副硬邦邦的顽固相,詹落换种说服方法,“你也不想一眼就被其他人认出来,发现出入那种地方的人,居然是温大律师吧?”

爱面子如温庭域,果然动摇了一下,“我的都是这种衣服……”

“我可以借你啊,”詹落非常大方,以他怎么也闪不开的速度和力度,搂住他的肩膀,把他半抱半拖著往楼上走,“去我房间,我帮你挑。”

“就这套好了。”温庭域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从浴室里出来,他才不会蠢到当著詹落的面换衣服。

“不错。”

詹落的微笑总能让他全身寒毛倒竖。

他刚才从镜子里草草看了自己一眼,简单轻便的橄榄色外套,和米色休闲长裤,的确让他年轻了好几岁,他本来就不老,过完生日也才二十六,只不过平时总要把自己打扮得起码要老上十岁,才觉得够威严、够有安全感。

他本来还以为詹落应该要比自己要瘦弱,哪知道衣服穿在身上,居然一点也不嫌小,似乎还略微有些宽松,难道那家伙的身材竟会强壮过他?平时穿上衣服根本不觉得啊,脱下衣服的话……温庭域又是一阵头皮发麻,实在没勇气去回顾詹落不穿衣服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哼……脱光了就是只禽兽。

“不过,顶著个西装头,会很奇怪。”詹落又把他推回浴室,“我帮你重新弄一下头发。”

“喂!你干嘛!”

精心全都往后梳得一丝不苟、油光水滑还用大量发胶固定好的头发,被那家伙两把就全弄散了,还用温水打湿,他只好本能地闭紧眼睛免得水跑进去。脸上感觉得到詹落靠近的温暖的呼吸,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稍微吹干一下就好了。”声音就在耳边,难得不带嘲讽之意的温柔,让他打了个哆嗦。

等睁开双眼,镜子里那个人眼睛张得很大,眼神茫然,柔软的头发有几缕自然而然地垂在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