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原本演着戏,后几步退却,故意露出张惶之色。见他终于上钩,情不禁微微一笑。
背部肌肉急速抖动。若有显微镜,可以清晰看到,部分肌肉纷纷化作一只只小小吸盘。
吸住,侧移,前部分肌肉变软,后部分肌肉照样学样,同样吸住,侧移……
一串不为人知动作。
罗三丰拳头离其径寸际,整个人犹如瞬移,大半绕到廊柱侧面。
顷刻间,罗三丰觉得不妙。
浑身力量聚于拳头,压根没有留力。
“嘭……”
爆炸声响,学堂轰然。
没打中高洋胸口,偏生正中廊柱。
输出力量越大,反弹伤害越大。
这么响亮声音,无论何方学生,纷纷倒抽冷气,只觉牙疼得厉害。
看得清楚,罗三丰一拳打偏。如果背后没有廊柱,偏了不怕,现在嘛,想想觉得死惨!
青冈岩廊柱,坚实若钢铸,生生缺了一角,与之颉颃血肉之臂,可想而知。
“啊!”
一声惨叫,证实大伙想法。
罗三丰一手托着手臂,肘部骨头交错,蹲在地上,痛得直转。
“咦?稀奇了……我都没还手,罗同学怎么哭了?”
高洋笑嘻嘻走到罗三丰跟前。
罗三丰低着头,他不想抬头。因为在流泪,而且还有鼻涕。
真正验证了涕泗滂沱这个成语。
高洋未尝其愿。
伸脚踢他肩膀,把他仰面朝天踹倒。
“啊呀,还真哭了……罗童靴,你不是很坚强吗?怎么人没打着,也会哭?啧啧……哭得这么难看……”
楼上楼下鸦雀无声。
只有高洋风凉话和罗三丰呼痛声。
这一幕几曾相识。
以往,呼救的是其他人,高高在上的则是罗三丰。
只不过今日偏生颠了个倒。
人生际遇真如风云变化,天意难测!
“赢了?三哥赢了?”
高琰难以置信,喃喃自语。
整场战斗,大伙眼里,属于瞎猫碰上死耗子。可赢了就是赢了,挡不住一位憨厚老实弟弟为哥哥狂欢。
高琰雀跃,欢蹦乱跳。
边上拥趸犹如过节一般。
一座大山今日被掀起一角。不管来日,这座大山如何报复,反正今天欢呼够,快乐够……
有人打算过去搀扶罗三丰。
高洋挡住。
那人面色涨红,“高公子,你想怎样?”
高洋淡淡道“罗同学涕泗横流,想必诸位都没看过,难得一见,不好好欣赏,岂不浪费?”
“你,你别欺负人。”
高洋笑了,“我欺负人?没想到这话能从你们嘴里听到,真是稀奇……”
脸一板,“我今天就欺负了,怎么样吧?”
这时,罗三丰终于缓了过来。刚想爬起,高洋一脚,直接踹中他臂骨高耸右肩。
“啊……”
罗三丰惨叫,侧翻在地。堪堪有些收敛的鼻涕眼泪,继而续之。
那人忍不住了。他可是罗三丰名义上心腹。
何况罗三丰输得很冤,一拳误中廊柱,非战之过,而是敌人太狡猾。
所以他对高洋并不生惧。只是略忌侯府名位。如果罗三丰一直站不起来,回去后,自己未必好受。
一拳往高洋脸上打去。
这种家伙可没有人叮嘱过,打人不能打脸。
对于这样“青头小鬼”,高洋呵呵两声,一拳迎去,微用巧劲。
“呯……”,拳拳相撞。
两力互缠,高洋单臂上撩,那人脚足不稳,一股大力,直接掀飞出去。
接着哗啦啦声音。
摔在己方人堆里,庞然大力压来,无人能接。
一大堆人瞬间人仰马翻。
高琰看得高兴。楼上女生们也觉新鲜,罕见的在楼上鼓掌喝彩。
只有高宛岚啊了一声。
她一直留意罗三丰动静。生怕这人兽穷反噬。
不意真被料中。
高洋打飞来人,罗三丰蹲地翻滚,遽然跃起,用完好左臂朝高洋后脑勺打去。
今日吃亏太甚,顾不及长辈叮嘱。总之今日不打死高洋,也要打一个满地找牙,否则此恨难消。
那想到,拳头打去,高洋似脑后生了眼睛,头一晃,长臂斜挥。
罗三丰脸上正露出奸计可逞之色。
俄顷,如一只欲要背人噬血的飞蚊,适好被人拍中。
啪叽……
整个人横空飞起,狠甩在地。
也不知高洋是故意还是无意。
罗三丰落地一面,正是那受伤肩膀。
喀咧咧咧脆响。
在场均是淬过体武者。
明显听出。
这一下,非但是肩膀,就是胸椎、腰肋、腿股……
总之那一面整体,彻底碎裂无数。
这那是打架?简直是把人弄废!
不管哪一方,所有人噤若寒蝉。
呆呆盯着高洋。
好可怕感觉!
有些胆小的不敢直视。
高洋目如刀芒,扫视四周,“各位同学,我可是自卫,你们别忘记为我作证。
是罗同学先动的手,谁知他这么不禁打,我都没还手,他已经五痨七伤。
可怜罗将军,老来得子,偏是这么一个孬货……唉……”
这话真气人!
罗三丰嘴巴一张,血如泉涌。
他之前打廊柱时候,试着强自收力,那时业已受了内伤。
又被高洋一掌打的横空飞起,伤上加伤。
此刻受激生怒,怒而血沸,哪里压制得住。
罗三丰彻底萎靡。
血流满面,半身瘫痪,软顿在地,无人问津。
可怜之处,着实叫人心生悲悯。
高洋不想继续纠缠。
走到高琰身边,“走吧,四弟,咱们去门口等宛岚……”
回头看了一眼罗三丰,“这般孬货,犯不着生气……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他走在前面,高琰跟在后面。
兄弟俩一般丰神俊朗,但前面那个轻如风云,顾盼豪雄自生,令人久望生畏。
庞葭在楼上痴痴看着。高宛岚瞧瞧她嘴角不由自溢的银亮液体,抿嘴一笑。
轻推她一下,“还看,走吧,下课了。”
“是、是……”庞葭擦擦嘴角,都不知说了点啥?迷迷糊糊跟着高宛岚出了冀州书院。
门口兄弟俩等着小妹。看见高宛岚,招呼上车,话也不说,风一般向侯府驰去。
庞葭看了一会儿,长腿地上一顿,“死人,也不跟我说句话,就跑了……”
过了一会儿,眸子一亮,握握拳头。
“哼……看你往哪跑,我每天都去找宛岚……”带着得意之色,找到知州府马车,跳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书院内出来一具担架,然后置于一辆马车之上,急速朝罗府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