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拥抱过后,气氛突然就有点尴尬。
钟璃松开了莫清晔,僵硬地抓了抓自己的胳膊,由衷地觉得自己刚刚有点冲动了。
说话就好好说话,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这下好了,尴尬了。
不过尴尬是单方面的。
莫清晔似乎根本就不能理解钟璃究竟为什么尴尬,还在美滋滋地跟钟璃盘算应该跟她去买什么样子的新衣服。
钟璃听了他的话,心里那点儿不自在也散了个一干二净,盘腿坐在床上,眉眼含笑地听着莫清晔掰着手指头算账,乐得眼睛弯成了一道弯月。
算完账,天也黑了。
钟璃压抑着突然富有的兴奋从屋子里走出来生火做饭。
兜里有钱了,钟璃的生活追求也高了,不再满足于每天喝粥的苦日子,直接用回来的时候提前用水泡着的玉米面跟高粱米做了杂粮饭。
把饭焖上,她手上不停,又找出了之前罐子里装好的油渣装到碗里,找了一个土豆削皮切丝,饭焖得差不多了,锅里放猪油,用油渣炒了一个土豆丝。
当时分家的时候,钟璃还分到了十几个鸡蛋。
钟璃舍得下本钱,拿了四个鸡蛋打碎搅拌,在泛着油光的水开的时候将鸡蛋倒下去,一手捏着铁勺不住地搅拌,倒下去的鸡蛋液很快就变成了蛋花,火候差不多了往里边加盐,不一会儿蛋花汤的香气就充斥着鼻尖的空气。
钟璃叫莫清晔出来帮忙抬饭。
用一个大碗装着蛋花汤,另外一个碗装着土豆丝,一起跟着抬了进去。
钟璃跟莫清晔相对而坐,两个人一人一碗杂粮饭,蛋花汤里还放着一个汤勺。
莫清晔盯着眼前的饭碗咽口水,似乎是饿得狠了。
钟璃觉得好笑,用勺子舀了一勺蛋花汤倒进了莫清晔的碗里,轻声说:“杂粮饭硬,你用汤泡着吃,吃完了再去添,外边做的还有多的,管饱。”
莫清晔听了眼神亮晶晶的,重重地嗯了一声埋头开始吃饭。
杂粮饭很有嚼劲,有了蛋花汤泡着吃一点都不费劲。
再加上用了重油炝炒的土豆丝根根分明爽脆可口,油渣更是香脆爽口,非常下饭。
钟璃只吃了一碗,莫清晔却连汤泡饭地吃了三碗才堪堪停下,意犹未尽地放了筷子。
吃完饭,莫清晔主动请缨去洗碗,钟璃见他一副生怕少了表现机会的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好笑,交待了几句让他小心一些烧水的时候别烫着,自己坐在床板上开始琢磨接下来的事儿。
明天应该去镇上把布庄老板的尾款给清了,如果可以的话,还应该问一下这样的旧衣服在哪儿还能收着,这样的倒卖生意应该还能赶着年前再做一次。
只不过这买卖也长久不了。
毕竟附近几个村子就这么些人,除了穿衣服还得过日子,就算价格再便宜,也不会有人买多的回去摆着。
还有就是莫三叔家的儿子过年的时候估计就要回来了,应该跟他打听一下,县城里的情况。
县城肯定比镇上要繁华,如果想做买卖的话,还是县城比较合适。
只不过……
钟璃啧了一声,觉得有机会的话,还是应该自己找机会去县城里看一趟才行。
毕竟听说不如见面,自己亲自去看了,才知道赚钱的机会在哪儿,她之前的想法到底能不能行得通。
想着想着,钟没忍住又拿起了一块黑炭,蹲在地上开始写写画画。
现在距离过年还有将近二十天的时间,这二十天里做什么估计都不方便,她跟布庄老板说好的针线活的买卖应该接着往下做,能有一点儿是一点儿,总比没有收入坐吃山空的强。
还有过年应该添置一些东西。
肉应该买一些,莫清晔的新衣服也得赶紧买布匹回来做,还有莫清晔的鞋子……
想到莫清晔那个已经露出了脚趾头的鞋子,钟璃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她现在有点后悔当初没好好地跟着妈妈学做鞋子了。
以至于现在哪怕有无穷无尽的想法,空有想法拿不出技术,也没办法。
只能去跟别人买。
还有这个茅屋……
钟璃抬头四下看了一眼,捏着木炭的指尖也不自觉地稍微用了几分力气,无声叹气。
开年后,这房子也应该好好地请人来修缮一下了。
住着一个危房,夜里风雨稍微大些,都会不由自主地担心房子会不会塌了,这样下去不行。
仔细算下来,方方面面都需要花钱。
原本还觉得自己挺富裕了的钟璃盯着自己刚刚赚回来的那些钱,心里不是滋味。
这才哪儿到哪儿呐。
根本不够呐……
莫清晔洗碗回来,被钟璃催促着赶紧趁着灶里的火还没熄,烧了热水洗脸泡脚,热烘烘地上了床。
两人裹着被子,钟璃认真地跟莫清晔说:“明天一早我们还得去镇上一趟,你晚上早点睡,要早起的知道吗?”
要是以往,莫清晔听着能去镇上兴奋得不行,点头能点得快把脖子摇断。
但是今天莫清晔听了却苦了脸,皱巴着俊脸说:“明天还去啊!”
钟璃奇了,问:“怎么,你不想去了?”
就跟怕莫清晔不明白去镇上是什么意思似的,钟璃细心地跟他解释:“镇上就是有油饼跟馄饨的那个地方,去了就能给你买吃的,你不想去吗?”
莫清晔苦哈哈地耷拉着嘴角摇头。
他嘀咕着说:“我脚疼,不想去。”
更重要的是,钟璃因为不放心莫清晔一个人待着,去哪儿都总是要把他带上。
这样安全是安全了,莫清晔也没了自由。
莫清晔想做点儿什么根本就找不到机会。
这回钟璃要去镇上,莫清晔不想跟着去了。
他还有正事儿没做呢。
钟璃听了面露迟疑,问:“你自己一个人在家,能成吗?”
莫清晔想也不想地点头,说:“我能行啊!我以前就经常自己一个人在家的!”
而且钟璃刚刚嫁进莫家的时候也不喜欢莫清晔跟着她,时常把他赶走,这次回来,莫清晔也想不通钟璃怎么突然就改了性子。
见他坚持,钟璃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忧心忡忡地吹了灯,说先睡觉,有什么明天再说。
钟璃想的是莫清晔孩子心性,说不定今天晚上说不想去,睡了一觉起来就改了主意。
谁知莫清晔这次少有的坚定,第二天早上钟璃叫他的时候,他也坚持裹着被子不肯动,怎么说都不去。
钟璃没招了,只能是叮嘱他说:“那我自己去,你一个人在家,记住不能乱跑,要好好地待着,等我回来,知道吗?”
“还有,昨天吃剩的饭就在锅里放着,你起来烧水焖热了再吃,实在不行不会做,那就在床底下的那个兜子里找几个鸡蛋出来煮熟了吃,不能不吃饭,记住了没有?”
莫清晔裹着被子迷迷糊糊地点头。
钟璃叹了一口气,穿好自己的衣服,带上昨天赚的准备拿去镇上换成碎银的铜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钟璃自己一个人,脚程快了不少,到了村口坐上了牛车,突突突地往镇上赶。
这头钟璃忙着去镇上,另外一头的莫家也正是闹得热火朝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