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平淡,但我目前来看更喜欢的是钱,我也挺需要钱,需要给妈妈治病。
说来惭愧,家境平淡无奇的我,却有如此多奇思妙想,读书不够优秀,人也特小心眼,最重要的名字很随意,什么都可以。
零零年的一个冬天,寒风刮在脸上很疼,家刚遭遇地震,怀孕辛苦的陆妈,在抗震棚里生下了我,希望做任何事情都能顺顺利利,为我取名叫做可以。
向来可以的我,却在母亲的病前无可奈何,那一年母亲生下我,大大小小的落下不少的病,不知道多少的日夜,也不知道多少的惆怅,我仍希望,即使没有办法,只有我还有一口气,总能抓住光。
那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奶奶,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做任何事情都能忘记,却唯独没有忘记她的孙子,从照顾她至今从未见过这个口中的孙子,却从她的口中听到了无数次。
我有时候在想,人就是这样,在想念的时候,却见也见不到,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是照顾她的务工,却也是她的树洞,每次听她说话,就好像躺在床上听故事。
南方真是个雨水地,刚干的地,渐渐的湿润了一起来,风吹进来有些凉意,我怕奶奶着凉,起身关窗,看着她沉睡的脸,心中突然感慨起那个她嘴中时常提起的人。
老天爷终是不公平,我见到了那个人。
该不该说是意外呢,惨白的床单上是奶奶那张安详的脸,太平间冰冷而又稀薄的空气,或者是走廊上撕心裂肺的痛哭流涕,在我耳朵里响过。
“你就是陆可以是吗?”
腿似乎有些麻了,入眼的是一条笔直的腿,一双泛红的眼睛,带着冷漠的眼神。
我有些不知所云,楞楞地看着他,直到那张薄薄的嘴唇,微微耸动的时候,带了不少的怒意。
“照顾不周,导致老人家匆忙离世,这就是你所谓的义工工作吗,杀人犯。”
那时候真的觉得,不知道什么感觉,“废话这么多干什么,跟这种人废话这么多干什么。”有些失控的声音,带着一些脚步声,一个耳光扇到了脸上,女人的下巴滴着眼泪,滴到了我的眼角。
蹲麻的腿,毫无悬念的失去了方向,有些迷茫的摔倒在地上,垂下眼睑,霎那间我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或许我应该为自己解释什么,可我动了动嘴,最终还是没有说些什么,奶奶平日里对我不薄,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事情。
被开除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我抵着一半被扇肿的脸,手牵着几个不太新鲜的苹果,打开了病房的门。
“陆女士,再不结清医药费,只能麻烦您明天从这里离开了。”
女人似乎接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不顾受伤的针头,急急忙忙的拉着医生的袖子。
“医生求求您了,我儿子马上工资就领到了,宽限两天,马上给您,我还想活着,我不想死。”
“行了行了”像是什么晦气的东西,忙不迭的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这周内再不结清的话,就自己收拾东西走吧。”
人刚走,女人拍着自己的胸口喘着气,深吸一口气,提着水果才进去,“妈”
女人闻声,却并没有抬起头,“钱给我吧。”我保持沉默,定定的看着她,眼神里复杂又自责。
“钱没了,老人家死了,我被说成杀人犯,没让我赔...”
“赔钱货,一天到晚净干些没用的事情,生你就是过来讨债的”
每次都是这样,冷漠又无情,刚被扇肿一半的脸,这回平衡了,我不管嘴角的伤口,无声的笑了一下。
“滚出去,没钱就别给我回来。”女人指着门口对我吼着,我带着那些烂苹果,和一些人同情的目光,狼狈的冲了出去。
这个夜晚很难熬,我拉下了脸,任由几个男人在我的身上发泄,梦到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情,梦到了那张刻薄冷漠的脸。
“怎么不好好读书,出来做这种事情?”男人带着探究的意味,似笑非笑的问了我一句,“需要钱罢了..”“再需要钱也还是读书的年纪,何况你才17岁!”
我才17岁啊,泪水肆意的滑到两边,在这个寂静无助的夜里,这一句话,足以提起我那颗柔软的心。
好累,身边陌生的男人冷嘲热讽似的将钱甩在地下,提起裤子一个接着一个的走出门去,我坐起身来,娴熟的点着烟抽了起来,静谧的夜,才慢慢的安抚我这颗苍夷腐食的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来,我抖了抖烟灰,医生在电话里冷漠的告诉我,母亲急火攻心,他们无力回天,让回来处理后事”
无力感压迫着我,我静静地听着被挂断的刺耳声,偌大的房间,像鸵鸟一样,我开始把头埋在双腿里,默不作声。
我还是读书年纪,无依无靠,警察局理应管事情,处理好母亲的后事,我来到久未蒙面的学校,倒是有些勾起我的回忆。
“自我介绍一下吧,新同学。”
面对着鲜活而有年轻的眼神,霎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好久好久,才后知后觉的动了动嘴巴。
“陆可以可能自以为是的可以”
那是我最意外的午后,阳光明媚,熟悉而又陌生的脸,恶魔似的话,萦绕在我的耳周,我听笑了,至今还在笑。
“又见到你了,杀人犯。”
我是欠他的,所以对于受伤,吃亏的事情,只能去默默忍受,无论过分不过分。
转眼要进入深秋,凉风时常吹的我胸口闷,那个叫赵佳运的家伙,把他奶奶去世的责任,怪罪到了我的头上,时常在我回家的路上,拿着一瓶矿泉水,见到我便泼在我身上,在吃饭的时候,将土堆在我的菜上,一路跟踪我,搅得我心神不宁,可是我深知,做错了就是错了,理应承受一切责任,代价是我还不起的债,也是我的心结。
冬天来得真快,时间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