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张富贵是妖怪还是人奸,眼下还没有定论,还不宜使用“发动群众”这种大招,索性我就实话实说地告诉众人:“各位,霍老爷子是被一只妖怪杀死的,当时我们还有张富贵都在场,可是张富贵却跑回去,诬陷是我们杀了人。事实是怎样,自有老天公证,眼下我想还是让霍老爷子入土为安吧!”
不少人朝头顶望去,那只当归妖怪把墙壁都撞穿了,地上都是碎石,这现场也能够证明我说的话。
于是众人便动起来,在附近刨了一个坑,将霍老爷子安葬,再码起一堆碎石充当坟头。
而我也兑现承诺,去霍老爷子家里找了一口大铁锅,洗刷干净,用砖简单码个灶台,把锅支上,在粮丸。
兵粮丸本来就是粮食做的,一遇水膨胀成二十倍,一锅稠乎乎的杂粮肉粥就出来了。
众人闻着香味,都围了过来,紧盯着那锅肉粥,眼中燃着饥火,口水都流成了长河。
我高声道:“大伙别着急,粥马上就好,先去拿点餐具过来,排队盛粥吧。”
于是有人闯入附近的房屋,取了些碗勺来,如今村里都十室九空了,还管什么你家我家,实际上之前饥饿的霍家人就到处搜刮食物,早已把那些空房都撬开了。
他们的饥饿程度应该算是中等,还没有到那种啃树皮、啃土、吃棉花的地步,毕竟这场疾病刚刚流行一个月。
我拿着长柄勺子,给他们分粥,得到粥的人两眼放光,呼呼地吹着气,然后不顾烫嘴喝下热腾腾的粥,一双双眼睛淌下了感动的泪水来,然后他们贪婪地舔干净碗,又伸手过来讨粥。
结果秩序一下子乱了,我第一茬还没分完,喝过一碗的人又过来讨要,那些碗舔得跟洗的一样干净,我哪里分得清谁喝过谁没喝过。
坐在矮墙上喝粥的张歌奇当即放下自己的碗跑过来,把乱成一锅粥的人挨个拽开,豪横地喝道:“排队!都给我排队!不排队的没粥喝!”
很快,一条井然的长蛇阵就排起来了,是不是有人浑水摸鱼白嫖了一碗,这时已经没法再追究,好在粥还很多,足够每人喝上两碗。
张歌奇回去拿自己的碗,一看,搁在墙头的碗比洗的还干净,他气笑了:“谁偷喝了我的粥?”
我给每人都打了满满一碗粥,他们再来要,又给了每人半碗,最后刚刚好分完,我长松口气,累得一头大汗,我拧开张歌奇递来的水壶喝了一口。
“还有吗?”有人又眼巴巴地过来讨粥,“没吃饱啊!”
我说:“今晚就吃这些吧,我知道大伙都很饿,不过你们饿了挺久的,一下子吃太多会给内脏太大压力,反而有害,饭还是得一口一口吃,明天我们吃干的。”
一听见“干的”,他们群情激奋,忍不住举起手中的空碗欢呼。
张歌奇把我拉到一边,小声问:“你去哪儿给他们找干的吃?一人分一块压缩饼干?可不够分的呀!”
我笑道:“去找张家人买米!”
“他们能卖吗?”
“就像当初参族利诱他们一样,我也会开出一个高价,谁不卖谁是傻子,看着别人挣钱,肯定有人受不了。且让我欣赏一下他们阵线的崩溃吧!”
“哈哈!”张歌奇大笑着竖起大拇指,“这一手利用人性真是太妙了。对了,还得让他们送货上门。”
“那当然!”
我并不打算跑一趟,直接向霍家人打听那边每家每户的联系方式,然后我群发短信,“五百块收一斤大米或面粉,送到村头”,短信后面署名“林大夫”。
这价钱确实高得离谱,但我卡里存款如此富裕,完全可以奢华一把,使用一次“钞”能力。
我这自然也是兵法思维,兵法有云“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缺粮的时候可以打对方的主意,当然在战场上是明抢暗夺,我的手段则文明得多。
有几个人回我“呸,杀人凶手,再多钱也不可能卖”,我默默地备注下这几条铁骨铮铮的好汉,决定之后绝不收他们的粮,以成全他们的气节。
十分钟后,已经有人结束心理斗争,问我:“真的假的?不是骗人的吧?”
我回道:“信不信由你。”
那人又问:“能再加一点吗?现在跟你做生意,我风险很大。”
我回道:“不会加的,你不做,还有别人做。”
半小时后,十来个人表示愿意卖粮,其中有三个是之前骂我的,不过考虑到目前关系紧张,他们会趁夜色悄悄地送来,我心想他们要是在路上相互碰到,画面一定很搞笑吧!
张歌奇看着回复的短信,乐不可支,然后又说:“这招真是妙手!但是也得小心他们趁着送粮搞什么幺蛾子,晚上我会盯紧一点,收完粮付了钱让他们赶紧滚。”
我不由称赞道:“你现在也很谨慎嘛!”
“嗐,还不是受你影响?要是换作我,直接杀进姓张的那帮人的地盘去,非把张富贵揪出来暴揍一顿不可!”
“暴力并非不能解决问题,只不过是代价最大的手段,一般是留作最后手段。”
我跟那些霍家人唠了会儿嗑,确认了一下迎仙殿的事件是否属实。不少人证实,霍村长推倒迎仙殿和怪病爆发有直接关系,而且村里代代相传,当初参族要求村民每三年上供一对童男女,此事也是属实的。
看来张富贵说的那些纯属放屁,居然把最关键的部分给省略了,明明是参族欺压百姓在先,才有了村民的反抗。
其实我有点怀疑,最开始那一年突然采不着参了,可能也是参族在暗中捣鬼。
聊着聊着,有人便抱怨:“我真搞不懂,霍村长为什么死活不肯修那座破庙,害了自己又害了这么多人,拜不拜参仙有什么关系呢?难道真是饿死是小,失节是大?命没了就啥也没了!”
这时,有一位大叔又提供了另一条关键线索,他说:“你啥也不懂,霍村长不是脑子一热蛮干的,他是有备而来的!他的人脉很广,在外面结识了一位厉害的大师,说好大师会过来帮忙搞定参族,结果被那大师放了鸽子。”
听到这里,我心想,原来是盘算着有高人帮忙,霍村长才想动手的啊。参族的手段并不算相当高明,只要有一定修为是完全可以与之抗衡的。
我好奇地问:“这位大师是谁呀?”
大叔回忆着说:“听说叫什么……勾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