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半。
已经是后半夜,一日之内最冷的时分。
海边的温度尤甚,刚刚踏入沙滩,便觉凛凛的海风直冲门面?,霎时间,吹得人无比清醒。
如果换做是旁人,可能?被这么一吹,酒也就醒了一半。
可孟遥今天委实喝得太多,又或许是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积压在她的心里实在太久,今天终于找到机会发泄出来,让她不愿意清醒过来。
面?对浩瀚的海,反而更加兴奋。
像是被海风吹得更醉。
“曾经初识这世间,万般留恋,看着天边似在眼前?……”
孟遥兴奋地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光着脚踩在沙滩上,然后就像只脱了缰的小马,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跑。
一边跑还一边哼哼唧唧唱着听?不出调子的歌。
上帝总是很公平的。
当?他给?了一个人万里挑一的美?貌,那可能?就会给?她一副五音不全的嗓子。
比如孟遥。
她现在唱的这首歌,如果不是听?出了歌词是什么,绝对猜不出她唱的是什么。
只听?见细软的声线柔柔哼唱,像是干脆给?人家的歌词重新谱了个不大?好听?的曲。
不远处。
一身深灰色西装的男人抱臂悠闲地站着,目光始终落在不远处在沙滩上撒腿瞎跑的姑娘身上。
他很久之前?就听?说过她了。
那是她入职海擎的第二年,刚刚成为总裁办首席秘书。一个年轻的刚刚毕业小姑娘,两年之内做到这个位置,除了走特殊的捷径,就必然是有着旁人无法比拟的超强业务能?力。
孟遥显然是第二种,即便她拥有着足以走任何捷径的外貌。
但她明显,并不将这个当?做可利用的资源。
第一次听?说她,是在海擎的年会上。
那是他成年以来,迄今为止唯一一次参加海擎年会。
那天也是她入职以来,第一次请假。
整个总裁办的人都?参加了集团年会,唯有在集团声名斐然的孟秘书缺席。
钟知贺清楚地记得,那天,他爸指着长桌上空着的位子,跟他说——
“小孟如果没有跳槽的想?法的话,以后你接管公司,就让她来做你的秘书。”
“她的业务能?力在整个集团数一数二,我从来没见过哪个小姑娘跟她这么努力,这么拼。”
“这小姑娘有前?途,以后绝不止做秘书这么简单。”
“她跟那些娇气的小姑娘不一样,她是一个骨子里就坚强不服输的孩子。”
兴许是那天钟董事长喝得不少,连带着话也很多。
钟知贺抬起手,扯下颈上一丝不苟系着的领带,随意抓在手里。
他的目光仍然跟着不远处在海边玩水的姑娘。
可是真的如他爸所说吗?
她真的是一个骨子里就坚强的人?
好像也不尽然。
她会坐在酒吧吧台前?,一个人落寞地一杯接着一杯喝酒。
会突然凑上来,软声问他“哥哥可以亲我吗”。
也会为了帮他这个刚刚萍水相逢的人,整夜整夜不睡觉地加班。
……
其实,她也只不过是个柔软又娇弱的小姑娘。
只不过,大?概,习惯了伪装。
思绪是被突然跑过来的人打破的。
孟遥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冲着他跑过来,转眼就到了近前?。
刚一接触到,她就缠着他问:“哥哥,你听?我唱歌是好听?还是不好听??!”
他们两个原本?就隔得不远,她站在海边唱歌,他几乎听?得一清二楚。
有如魔音贯耳。
让他有那么一瞬间,希望自己没有耳朵。
对上孟遥盈盈的杏眼,钟知贺眼镜下的睫毛微一震颤。
下一刻,面?无表情地回答:“我听?你唱的,特别?难听?。”
“……”
孟遥皱起秀眉,倏忽踮起脚凑上去?,严厉拷问:“贺Simon先?生,你、再、说、一、遍!”
“难听?。”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再给?十次机会也是,难听?。”
“!!!”孟遥气得抬眼瞪他,“我再也不理你了!!!再最后一次机会!”
“……”
“你快点?说话嘛。”
“……”
“还行。”
“就只是还行?”
“……”钟知贺闭了闭眼,终于说出一句违心话,“好听?。”
孟遥这才笑起来,大?言不惭地说:“既然你都?说好听?了,那我也就不谦虚了。”
她说了这句还不算完,还拍拍胸脯,一脸傻笑着说:“我简直是歌坛沧海遗珠,恒海娱乐为啥不签我,小恒总好没眼光!”
整个人站都?站得晃晃悠悠,显然还没有醒酒。
钟知贺站在一旁,未置可否。
没想?到仅仅因为没说话就引火烧身。
孟遥自言自语了半天,见到身边这位半晌没理她,忍不住问:“你怎么不说话?”
她这话问出去?之后,即便醉着酒,也能?清楚地看见对方脸上写?着“无话可说”四个大?字。
“说话呀?你是嗓子出了问题,还是脑袋出了问题吗?”
她问的很认真,还探头探脑看过去?,完全没有冒犯的意思。
可这句话本?身就很冒犯。
以至于对方冷冷瞥她一眼,送了她两个字:“闭嘴。”
“哦。”孟遥乖巧地闭上嘴,不到十秒钟,又忍不住开口,小小声问,“要一起玩水吗?”
“不玩。”
钟知贺抬起手,看了眼手上的腕表。
嚇。
快三点?了。
眼前?的姑娘还在踮脚看他,从那双略显傻气的眼睛里看出,她显然还没有清醒。
早知道,该直接送她回去?。
钟知贺伸手,按住孟遥头顶,轻轻巧巧将这个不安分的小家伙控制住。
“我送你回去?。”
这是通知,不是征求意见。
孟遥没说话。
直到对方放开控制住她的手,当?先?一步走在前?头,示意她跟上的时候。
她才顿了顿,小声问:“回家吗?可是……我没有家。”
又是一阵海风吹来,今夜的这片海滩,好像格外冷。
走在前?头的男人倏然止住脚步。
良久,才说:“回酒店。”
“可是我想?回家。”孟遥咬咬下唇,上前?一步,可怜兮兮地拉钟知贺的衣摆,“哥哥,你能?带我回家吗?回你的家,也行。”
她两颊边长长的刘海被吹起,露出整张巴掌大?的小脸。
今天没化妆,呈现出肌肤原有的细嫩白皙,因为喝了酒,两颊由内而外透出浅淡的粉色。较之平时的端庄秾丽,显得别?样清新。
她喝了酒以后,整个人都?与平日里很不一样。
像是难得将藏在身体里娇气的小姑娘放出来。
-
沉寂了大?半夜的别?墅,终于在凌晨三点?多钟迎来主人回家。
门锁开启,别?墅一楼各个房间的灯次第亮起。
钟知贺轻巧地单手扶着孟遥,推开了别?墅的大?门。
兴许是突如其来的光线有些刺眼,原本?已经在车上迷迷糊糊睡着的孟遥此时又醒过来,迷瞪瞪地揉着眼睛。
待到被身边的男人扶着进了客厅,才略显迟钝地开口,有气无力地赞叹道:“哇,哥哥,你家真的好大?,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豪华的房子。”
“……”
孟遥没注意到身边人看她时候满眼写?着的“白痴”而字,自顾自继续说:“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见识到这么大?的别?墅!”
“……”钟知贺扶着她往客房走,有些无奈,“你上次来过。”
“啊?真的吗?”
“……”
“孟甜甜。”
“在!”
“你知道么。”
“什么。”
“人在智商不够的情况下,最好的掩饰方法就是……”
“?”
“闭嘴。”
呃。
孟遥愣愣地伸出手,在唇边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他怎么这样。
现在开始拐弯抹角让她闭嘴了。
孟遥最后被钟知贺打横抱起来,进了二楼的主卧。
原因是她死活不肯住在楼下客房,说什么也不撒手就是缠着他。
-
天暗又明,云卷再舒。
剩下的小半夜飞速过去?,孟遥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
阳光肆无忌惮地照进房间,将大?床上酣然梦中的人叫醒。
因为最近几天极度缺乏睡眠,又是几次倒时差失败,孟遥头脑有些发懵,眼睛还没睁开,只觉得周围今天格外热。
像是有个小火炉,一直不停地炙烤着。
而她怀里的抱枕也不知怎么了,好像格外硬,抱枕的布料也好不舒服,剌巴巴的。
她随手欲将怀里的抱枕推到一边。
一推。
唔,没动。
再推。
还是没动。
嘶。
这抱枕怎么还有重量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孟遥瞬间猛然清醒。
一个骇人的想?法油然而生,她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人从身后浇了盆凉水,冷得那是一个透心凉。
昨天晚上她干什么来着……?
哦,喝酒。
对,好像喝了不少,然后呢?
然后……有个男人来接她。
很好看很看的一个男人。
她认识的。
对,是贺,贺哥哥来接她。
然后的事情……孟遥想?的脑仁发疼,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不过,当?务之急,并不是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而是,解决现在的麻烦。
思及此,孟遥便屏住呼吸,在心里再三安慰过自己之后,才小心翼翼地睁眼,去?看身边的“抱枕”,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3、2、1……
!!!!!
一大?清早!她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救!命!
难道她昨晚真的寂寞难耐兽性?大?发借酒发疯酒后乱性?就这么把他给?生吞活剥吃干抹净了么!!
孟遥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撒开自己罪恶的手,恨不得退开三米远,跟对方保持男女之间应有的安全距离!
正在孟遥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钓凯子基础理论?》第三十八条:【终极方法!借着酒劲强了他!!不成功便成仁!】的时候,孟遥的却倏然对上一双清凌凌的眼睛。
紧接着,是对方格外好听?的声线,带着清早特有的喑哑,漫不经心,十分散漫——
“早啊。”
作者有话要说:喵喵的作者收藏每天稳定且缓慢地涨一两个!昨天!我在作话求老婆们帮我点一下收藏!结果!竟然还!掉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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