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的狗杂种!”她从床上翻滚下来,跌坐在地板上。
她擦擦嘴角,舔舔血迹。
今晚的变故让她对这个大人物极度失望,光鲜亮丽的背后却是一副肮脏丑露的躯壳。
她在竭尽全力把自己毁掉,在磨练出了绝代技艺之后,竭尽一切可能把自己毁掉。
越是毁灭得奢侈,越是感觉痛快。就好像我们在童年时候,用一个下午,精心堆砌一座沙堡,却在黄昏来临时候将它毫不怜惜地推倒,或者任由漫上沙滩的潮水将之冲毁,以获得一种自弃般的、向这个世界赌气般的快乐。
男人站了起来,慢慢地带着醉酒后的踉跄向那片玻璃靠近。
那个男人咧开嘴对着镜子狞笑,艾尔被这张经常在电视上出现的面孔吓到了,好像是被冻僵似地呆在那里。
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一个披着黑色披风手拿一把长柄镰刀的骷髅,冷冷的钩住他灵魂。
女人又站起身来,他又抓住她的一只胳膊并反拧着,她重重地跌到地板上。
艾尔站在玻璃前面,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两只手不停地攥起又松开,他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个道貌岸然的大人物私下里竟然是个暴力狂。
鬼使神差的他从包里拿出最新款的天工手机开启了录制模式。
许多人喜欢英雄,但更多人喜欢看英雄坠落。
这是人性。
那女人自己已经从地板上半站起身,慢慢地喘过气来了。
刚刚两人之间那些浪漫的情感早已消失殆尽。
此刻褪去一身光环的大人物和普通的醉酒男人没什么区别,还是个失去理智的醉鬼。
当她用一条腿的膝盖对准他两腿间的那个地方猛撞上去时,那男人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了,他疼得身子蜷缩起来。
他瘫倒在地板上,嘴里直喘粗气,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女人踉跄着站起来向外跑去。
突然他抓住了她的脚踝,把她又摔倒在地板上。
她不停地踢他,两脚用力嘭嘭地踹他的胸部,可他死不撒手。
酒精打开了他身体里的潘多啦魔盒,释放出无数的暴力因子。
狠戾的表情让艾尔看了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他掐住女人的脖子。
此刻,女人的眼中充满了恐惧,眼珠随着脖颈上压力的加剧急速地左右转动,呼吸开始变得微弱起来。
她的手指深深地嵌进了他双臂的肉里。
艾尔看见被抓破的地方鲜血直流,但他并没有松手。
艾尔又看了一眼那遥控器。他可以打开那扇门。
他能阻止这一切。
可他的双腿无法迈开步子。他无奈地透过玻璃盯着外面,汗从额头上哗哗直流。
挣扎中,女人发疯似地抓起旁边桌上拆信刀,狠命地朝那男人的胳膊就是一击。
他疼得哼叫着,朝下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几乎难以置信自己被重创成那样。
那个男人又抬头转回来看看,艾尔隔着镜子就能清晰的感觉到他那凶残的吼叫。
接着,那个男人开始揍她,那情形让人完全无法和他平日的形象连系起来。
女人并没有被打垮,反而被激怒了,踉跄的站了起来,当她转身面朝镜子时,艾尔看到了她因突然发现自己的美貌受到意外的摧残时露出的惊愕。
她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用手触摸着自己肿大的鼻子,一根手指垂下来碰到了被打松动的牙齿。
好像生化危机里的丧尸。
她转过身去面对那个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力甩腿朝他的大腿根部踹去。那男人当即又瘫软下来,倒在地板上痛苦地呻吟着。
女人的眼神盯着躺在地上的男人,由极端的恐惧变成了疯狂的凶残。
她捡起那把拆信刀高举在头顶上。
眼看着那把拆借刀刺向他的胸膛,那个男人用他仅剩的全部力气惊叫起来。
门突然被打开,两个短头穿着西装的保镖闯进来,两把枪几乎同时开火,子弹穿过女人的头部飞溅出一团血液。
艾尔一直没挪半步。
但此刻他内心掠过的种种情绪却截然不同,他眼前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利的那个男人的惊天丑闻。
这时任何声响都对他不利,趁着颤抖的两腿还没瘫软,他慢慢地往回退,坐了下来。
手机嗡的一声振动一下,提醒他电量不足。
艾尔激灵一下才从脑海里各种恐怖构想退了出来。
这时他才想起手机一直在录制着镜子里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都干了什么?
我只是个盗窃犯而已,艾尔惊恐的拿起手机好像拿着一颗定时炸弹。明明知道危险,但他却就是舍不得放弃,
这时,镜子里又出现了几个人,指挥的女人艾尔在几大新闻网的电视节目中见过,白宫办公厅主任玛丽.拉塞尔。
她的目光扫视着整个房间,没有放过任何细节。
当她好像监狱庭院里的探照灯一样的眼神扫过的时候,艾尔下意识地向后退缩回避。
屋里的几个西装男人正逐个在死去女人指甲里注射一种药水,用一种抽吸装置清除她皮肤上的种种痕迹以及其他可能成为犯罪证据的残余物。
床上的被褥已被拿掉并且换上了新的铺好,那些满是罪证的被单已被收起来,塞进了一只行李袋,它们最终将被扔进火炉中而付之一炬。
他们所碰过的一切,都已被擦拭干净。最后一个离开的人用吸尘器给地毯的一些地方吸尘,把他们的痕迹全部消除才能退出去。
艾尔看得明白,特工们在洗劫这个房间,他们把现场伪造成盗窃案。
他们要使事情看上去像是那个女人在自己家里突然遭遇了一个窃贼,是他杀了她。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六英尺之外一个活生生的窃贼正在那儿耳闻目睹他们的所有勾当。
一个目击者!
艾尔的世界又回到了一片漆黑之中。
装有镜子的门慢慢打开了,艾尔从里面走了出来,进到屋里。他又按了一下遥控器,然后把它扔回椅子上,那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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