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乐顺着一间一间的教室玻璃往里望,没有发现易景行的身影。
找到办公室,里边空荡荡的,只在角落里有个瘦弱的女孩背影伏在桌上写着什么。
许乐轻轻敲了敲门问道:“你好,请问易景行老师在吗?”
女孩顿了下扭过头看向门口,眼神直接略过其他人定格在许乐脸上,扶着桌子缓缓站起来。
“你是……”许乐脸色一变认出了这个女孩,她是易景行结婚照里的女孩。
“你是许乐吧。”女孩淡淡的说。
“你怎么知道的?”许乐愣了一下:“你见过我的照片?”
女孩点了点头,眼圈里泛起水光。
“你别误会,我是……”
李东在上来为女儿解围道:“我们是万象圆梦基金会的人,来这里考察的。”
“是的,来这里考察。”
许乐打量着女孩,漂亮不打眼,是那种需要一点一滴地看出来的好,搁在田野里,好比一朵蒲公英花,越看越耐看,有着脱俗的美。
女孩幽然一叹,神色复杂的看着许乐道:“你要见他吗?”
许乐言词闪烁道:“他不在就算了,我只是顺便过来看看老同学,再见了,祝你们新婚快乐。”
女孩哦了一声,低着头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许乐所有的勇气都在见到女孩的时候消耗殆尽,此时她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像个落荒而逃的士兵快步向外走去。
李东注意到女孩胳膊上的黑纱和她忧伤的神情感觉事情可能有了意外。
“喂,许乐,我带你去见他吧。”女孩在他们身后喊道。
许乐摆摆手,“算了,你替我代声好,我还有事先走啦。”
李东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拉住许乐道:“来都来了,去见一见也好,”
许乐背着身低声说:“她是个好女孩,易景行的选择没有错。”
“道一声再见也好。”
许乐奇怪的看了父亲一眼,按他的性子应该劝她一走了之。
“看看?”
李东点点头。
许乐转过身看着女孩微微一笑,“既然来了不告而別有些不礼貌,那就见见。”
女孩没说话示意许乐跟上,转身静静的走在前边。
许乐看着女孩纤细的背影暗暗不忿易景行找个小家碧玉。
跟着女孩出了校门走上一个山坡,不远处就是一片树林。
李东看着女孩前进的方向不由得暗忖,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乐悄悄的整理着衣服为一会的见面做准备,感情这东西就像洪水越阻拦它越发不可收拾。
她在脑海预演着一会见面时的语气、笑容,反复斟酌着应有的分寸。
树林的边缘两座新坟寂寥的矗立在一棵棵大树的脚下。
女孩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许乐,带着些许快意、愤恨的神情使她整个人看着很怪异。
“他在这里。”
许乐顺着女孩的目光不可思议的看向那两座坟包顿时色变:“你在开什么玩笑,我要找易景行!你不想让我见他也不至于这么……”
这时许乐注意到女孩手臂上的黑纱渐渐说不出话来,脸色越来越苍白。
几步走到坟前,迎面而来的寒风呛得她有点呼吸困难,她按着胸口茫然地望着,一块簇新的石碑上刻着“亡夫易景行之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两人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一遍又一遍的在许乐脑海里翻涌着。
“是命。”
女孩走到许乐身边清冷的说:“他背负着你家里给的五十万分手费含恨而终。”
“五十万分手费?什么意思?”许乐茫然地擦掉脸上眼泪转过头问道。
“乐乐,走吧。”李东揽着许乐的肩膀说道:“知道的越多越痛苦。”
许乐霍然转头盯着李东问:“爸爸你知道吗?”
李东真不知道,但很容易猜出是许云的手笔,“爸爸不知道,但是没人会想到结果是这样的。”
许乐摇了摇头,哽咽着说:“难怪他不告而别,五十万,呵呵……”
女孩接话道:“景行哥是为了婆婆的肝癌才答应你家的条件,结果京城的大医院也没能救回婆婆的命,回来以后他就郁郁寡欢,直到我们婚检时查出淋巴癌……”
许乐靠在父亲的身边默默的听着,她知道是谁的手笔。
风在林间呜呜的穿梭着,好像哀婉的箫声伴着女孩清冷的声音飘荡。
“他跟你说的?”
许乐眼泪不停地流,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而且还是她间接的参与了易景行的离世。
“我在他留下的日记里看到的,”女孩说:“人穷志短,又能怨得了谁。”
许乐没再说话呆呆的看着易景行的墓碑良久不语,“你们是怎么相爱的?”
“景行哥比我大2岁,我们两家是邻居,小时候都是景行哥领着我玩,可以说是我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在我的记忆里,从上学的时候开始,我们每天一起上学放学。爸爸妈妈的话我经常是左耳进右耳出,但景行的话我总是听的。自从他上了大学以后我们的联系才少了。我们结婚是他妈妈的遗愿。”
“我能去看看他的家吗?”
女孩愣了下,点点头答应。
“景行哥家里只剩下爷爷住在老屋里。”
几人又跟着女孩向村里走去,不一会就看到一排排房子,像从地里生出的一片蘑菇,齐刷刷,白嫩嫩的。两层的小楼,一户挨着一户。
楼底下的台阶上坐着一溜人哂着太阳,见到几个陌生人好奇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游弋,“小叶子,家里来客人了?”
叶子嗯了一声也不答话。
又走了一会来到一片老房子,大部分院子空着,但是空了的院子里依然能看出原主大概的性情模样。
刚才那片新房就不一样了,水泥地上生不出故事,所有的房子长相都差不多,连树都是统一的树苗,家家门口收拾得干净整洁,看不出家里人的脾性。
叶子推开一道柴门说:“就是这里了。”
“叶子,他们又是来做我工作的?”房里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汉,嗓门大的出奇问道。
(